這種狀態下,杜西川會對事事都小心戒備,根本不會相信一切的善意,福臨剛才習慣性的一句話,立刻便引發了杜西川的過度反應。
他只好選擇盡可能先把對抗的情緒降下來。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走過去拉起杜西川的手,輕輕搖了兩下,說道︰“杜神醫,你想多了,我從未想要威脅你,否則也不可能是這個態度,我只是提醒你,讓你好好想想,為什麼你一到西封山,一進入雲福樓,雲福樓就出事了?”
杜西川皺著眉頭︰“博爾吉濟特氏恨我殺死了哲別,破壞了他與你們族聯姻的計劃,于是找了一個借口,想要趁機給我一個下馬威,但是有人利用了這個計劃,反手盜走了孟長青手中的兵符。
說到底,這件事針對的是我,雲福樓是被利用的,博爾吉濟特也是被利用的,從孟長青的反應可以看出來,他們也不知道這黃重雲被殺的消息。”
一旁的雲航听了這些話,激動到差點要流淚了︰“對對對,杜神醫所說完全正確,我們是被利用的,我們也是無辜的,杜神醫,我們向您道歉,多謝你不計前嫌,仗義直言!”
福臨卻道︰“沒有這麼簡單,黃重雲的事本來與雲福樓確實無關,可是因為那個易容者去吃了一次飯,又報了一個案,盜了一個兵符,這件事便與雲福樓以及你綁到了一起。
杜西川,你有沒有熟悉的感覺,當初你去乃蠻人軍營,雲鏡卻借機交易了俘虜,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是不是與這次的情況極為相似?”
杜西川默然不語,顯然又一次被福臨捅了肺管子。
關于雲暮然的這些異常的舉動,確實繞不過去。
福臨繼續道︰“小閣老,您剛才說的沒有錯,我找不到黃重雲與雲鏡或雲福樓之間有深度交易的證據,自從我接到了家叔的信件後,家族便對雲福樓進行了監控,也確實沒有找到任何違法的證據。
可為什麼有人要在你們到西封山的第一天就遇到這樣一場事件,以至于全城震動呢?
不瞞二位,我個人有一種感覺,有一只無形的手正在背後推動這一切,而這個無形的手,極可能就是那個神秘勢力,似乎每一個有關的人都被這個無形的手給推動著,慢慢走向旋渦中心。”
杜西川很沉默,遠在極境堂的四種武器同時出現在涼州開始,他就有了這種感覺,命運被一條無形的線給操控著,在不可避免地向前移動,可是誰在牽動著這條線,他一無所知。
而今,當福臨也說到這根無形的線,那就說明,自己的感覺不是錯覺。
眼看杜西川面無表情,福臨只道他不想听自己的任何勸說,只好道︰“算了,我知道你們有自己的想法,我再說下去,你們肯定以為我是在挑撥離間,日久見人心,你們在西封山還有很長的時間要待,等到時候,你就知道,誰是真心,真是假意了!”
略頓了頓,他又道︰“送你一條情報,兩個月前,有人曾在西正街白楊客棧見到過一個人的身影,極可能是你師父。”
杜西川瞬間提高了嗓門︰“你所說我的師父,是杜遠嗎?他怎麼樣了,那個西正街在什麼地方,他在白楊客棧干什麼......”
在杜西川的心中,真正的父親,就是杜遠,雖然他總在嘴巴上抱怨杜遠,可當他真正听到杜遠的消息時,立刻便變成了一個急迫的小孩子。
一連串的問題滾滾而出,福臨看看他,卻連一個都沒有回答,直到杜西川自己意識到不對勁,把問題停了下來。
福臨笑了,不管杜西川如何智近于妖,但他仍然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孩,作為小孩子,總還有許多軟肋可以抓。
他回答道︰“這些問題中,我只能告訴你一個答案,西正街在皇宮東方約四里的路,那里一個最重要的地方,便是極境堂!”
杜西川渾身一震,不解道︰“我師父他,去極境堂干嘛?”
福臨依然笑笑︰“你都不知道你師父去極境堂干什麼,我又怎麼會知道?何況,我剛才說了,只是一個身影,也不一定是你師父。”
杜西川突然反應過來︰“我師父根本不是那麼出名的人,他在涼州城呆了十幾年,從來都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也從來不跟外面聯系,在西封山,根本不可能有人認識我師父,也不可能有人注意我師父。”
福臨依然笑笑︰“以前自然是不認識,不注意,可是自從你名聲大振以後,一切就不一樣了,很多人終于想起來,這個天下上還有一個任平生的大徒弟,他在涼州偷偷把你撫養長大,很可能知道任平生的下落,你知道這個天下有多少人想知道任平生的下落嗎?”
杜西川皺起了眉頭︰“我師父不知道任平生的下落,真的不知道,你們沒必要去找他!”
福臨搖搖頭︰“一則有些真相你也未必知道,否則,你只怕早就去找你父親了,二則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別人也未必會信。
你剛才不是用你父親來威脅我,甚至威脅整個愛新覺羅氏了嗎?
其實這並沒有錯,你父親是懸在所有人心頭上的一把劍,沒有人敢輕視,沒有人不害怕,就連拖雷皇帝放棄了帝位,也與你父親有關系!”
杜西川搖搖頭︰“強調一件事,任平生是我師祖,不是我父親,我是一個孤兒,我姓杜,因為我師父叫杜遠,是他把我撫養長大,不管我真正的父親是誰,我以後只姓杜,只認一個師父!”
福臨翻了翻白眼,明明杜西川剛才說得信誓旦旦,任平生可能為了他殺進皇宮,直接懟上愛新覺羅.洪烈,轉頭卻又假裝與任平生不熟,也沒有這麼玩的。
福臨想要說什麼,許伯達似是反應過來,問道︰“你剛才說,拖雷皇帝的皇位,是放棄的,不是被愛新覺羅氏打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