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涼涼站起身來,整了整自己的衣飾,傲聲道︰“大淵、柳家、柳涼涼!”
多爾袞下意識問道︰“是那個柳家嗎?”
柳涼涼目視前方,朗聲道︰“大淵,只有一個柳家敢對外自稱柳家!”
多爾袞霍地站了起來。
其余軍官,不論是愛新覺羅氏或者孛兒只斤氏,相互詢問著,也紛紛站了起來,連那些剛才要對杜西川動手的軍官也把目光投向柳涼涼。
大淵柳家!
先祖隨太祖起兵,位極人臣,在把西夏趕出中原的戰爭中,柳家先祖打了大半,甚至一度佔領了西夏的舊都那林海,逼著西夏遷都到現在的西封山。
自太祖以降,柳家歷代都是大淵的護國神柱,族中男丁大部死于戰場之上,而到第一次涼滄河之戰中,更是一門四人戰死,幾乎要斷代,這種忠烈之家,史上從未有過。
多爾袞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向柳涼涼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多爾袞!敬忠烈柳家!”
包括唐古特在內,其余軍官也都極盡尊重︰“敬忠烈柳家!”
柳涼涼昂首而立,不閃不避,神情之中全是睥睨群雄的倨傲,無愧于大淵第一忠烈之後的氣勢。
多爾袞連連點頭,又下令道︰“給柳姑娘也擺一個桌子,與本帥並排!”
這樣的擺席,竟是比對許伯達都尊重的多。
侍從立刻又放上了一個案幾和坐墊,柳涼涼同樣沒有任何謙讓,只微微向多爾袞和一眾將領頷首之後,便大馬金刀地坐在了多爾袞的旁邊。
而直到她坐下,一眾將領才跟著坐了下來,實在是對柳家敬重到了極點。
多爾袞問道︰“柳姑娘,听說你有兩個弟弟?”
柳涼涼點點頭︰“不錯,如果不出意外,將軍將來會在戰場上見到他們的!”
多爾袞微笑道︰“柳家有後,極好!”
杜西川目瞪口呆,他根本不曾料到,柳家在西夏的聲望會如此之高,
他還一直擔心,西夏人如果知道柳涼涼的身份,會不會直接扣押了她,然後做一些過分事,扣作人質,以作勒索。
他以為段不平會在暗中保護柳涼涼。
萬沒想到,柳涼涼主動承認自己的身份,而西夏人居然對他如此尊敬!
這是真的嗎?
多爾袞是不是在作戲,後面還藏著陰謀和詭計?
可是有這個必要嗎?
他想不通,所以只能相信西夏人是真的識英雄和重英雄的,只能相信多爾袞用這樣的方式激勵自己的士兵要忠勇和愛國!
但他還是下定決心,等宴會結束之後,好好問了問許伯達和柳涼涼,這樣自報家門,究竟有何意圖?
此去西封山,萬里迢迢,如果這樣一路自報家門過去,必定陰溝里翻船!
待柳涼涼坐下後,多爾袞才問許伯達道︰“小閣老,您剛才有什麼提議對嗎?”
許伯達回道︰“不錯,剛才這位高手提出,讓諸位小將軍一起對付杜西川,可是你又讓大家點到為止,杜西川不能傷人,而諸位小將軍即使被打倒,也能重新站起來參加戰斗,這樣打下去,只怕永無止境,對杜西川來說,太不公平了!”
多爾袞一愣,下意識以為許伯達想讓人生死相搏,可他知道許伯達不可能有這個想法,正要開口相詢,卻听到古力特道︰“這位小閣老所言不錯,那便由我來立一立規矩吧!”
此時,烤羊已熟,廚子們把羊從烤架上搬下來,開始一席一席分割羊肉,只留下中間幾個巨大的火堆。
古力特雙掌隔空擊出,頓時如有一道巨大的力量隨著颶風落下,同時擊中幾個火堆,無數燃著的火柴四散開來,竟然形成了一個數十丈見方的巨大火圈,這樣的掌力控制,頓時贏得滿堂喝彩,連杜西川也給他鼓掌。
八境,果然是八境。
古力特道︰“入圈而戰,出圈者,便算輸,不論是否受傷,均不得再戰!”
杜西川點點頭,這樣倒是一個好辦法,不然的話,不打傷對方,對方的人會前僕後繼,永無止境。
他緩步走入圈內,兩腿不丁不八,右掌後掠,左掌擺了個邀約的姿勢︰“來吧!”
永琰與他身邊的人對視一眼,同時大喊一聲,齊齊向圈內撲去,身在半空之中,長拳已是蓄勢待發,準擬在第一擊中,便與對方以硬踫硬,不讓對方有機會游走。
眼見杜西川在圈中一動不動,永琰心中大喜,正要全力擊出,突然眼前一花,杜西川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胸口突然一痛,跟著身體如騰雲駕霧般飛出,而且體內似有力量束縛了經脈,讓他根本無法調整姿態,只能屁股著地,摔得狼狽不堪!
他還沒反應過來,身邊一聲慘呼,剛才在他身後的人,竟然已經倒在了他的身旁,跟著,如同落下了一場人體雨,那些第一波跟著永琰沖進去的將領如同寒鴉赴水,乳雁歸巢,一個一個重重摔在地上,哼哼嘰嘰,半晌都動彈不得。
柳涼涼在台上拍手大喊︰“我可是在看著,凡是被打出來的人,爬起來以後不能再進去了......”
這句話激起了西夏人的凶性!
“三分歸元氣!”
“大慈大悲掌!”
“一日斷命掌!”
“含笑半步癲!”
“我命由我不由天!”
......
無數人大聲呼喝著,然後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慘叫,根本沒有機會使出第二掌。
敵人越來越多,杜西川從容應對,人影紛飛之間,不動如山訣讓他心如止水,心頭越來越是寧靜,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突然間,他的心頭升起一種明悟,在靈樞燭照之下,場中再沒有半個人影,只剩下一張不斷變化涌動的龐大經脈圖,每一處斷裂,每一處破綻都在這張經脈圖中顯示的清清楚楚,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都顯得毫無意義。
極道逍遙功似是自行發動,手掌、肘部、肩部、頭部、腿部、甚至背部都變成力量的源泉,將經脈圖中一處又一處的斷裂處輕易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