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在白馬寺，太子的命令第一，但是太子幾乎從來不直接指揮白馬寺，白馬寺是由慶王主持，而慶王實際通過道衍在管理著白馬寺。
所以，從命令的級別上來說，太子高于慶王高于道衍高于白馬寺的其他主管。
但是現在白馬寺明知道慶王發布了要去西夏的命令後，依然發布了禁止去西夏，並且要撤回涼州白馬寺的命令，顯然只有一個原因，是太子殿下向白馬寺直接下達了命令。
可是偏偏在總舵的命令中並沒有提到太子下令的事，使得這份命令的優先級又低于了慶王的命令，這便讓甘青道白馬寺變得無所適從。
無奈之下，周望海只能來找杜西川。
因為兩方的命令中，都給了杜西川選擇的余地。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不論杜西川選擇了誰，都有可能得罪另一方，這對杜西川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當周望海老老實實把這一切分析給杜西川听後，杜西川倒也只是笑笑，然後道︰“周舵主，按照你的想法，應該如何選擇？”
周望海苦了臉︰“大人，這是您應該下得命令，你別再把球踢給我了。”
杜西川依然是笑笑︰“你只管說，最後怎麼選擇是我的決定，我不會讓你承擔責任的。”
周望海點了點頭道︰“慶王殿下與道衍香主目前都在西封山，他們在現場，一定更了解西封山的情況，而且他們二人主持白馬寺多年，性子沉穩，經驗豐富，絕不是那種易沖動的人。
現在他們下這麼緊急的命令，可見西封山的情況一定非常緊急，所以，屬下主張，出于大局考慮，支持慶王殿下的決定。”
杜西川點點頭，問道︰“周舵主，你怕死嗎？”
周望海點頭道︰“當然，誰都怕死！”
杜西川又問道︰“對西夏的密探工作，一直是甘青道在主持嗎？”
周望海道︰“嚴格的說，甘青道主持了一部分的密探和情報工作，但是這個比例佔多少，我們並不知道，畢竟那些高級密探和細作的身份極隱秘，權限也很高，有些甚至只與道衍大師單線聯系，這些人，我們根本就接觸不到，也不會了解，而甘青道所派的細作大多都是小嘍羅，打听一些日常信息還有可能，高級一點的，幾乎不太可能。”
杜西川點點頭，他略略沉吟了一番，說道︰“我的意見，是你親自去一趟，詳細听取慶王殿下所下命令的意圖，同時把最近涼州所發生的事情全部清清楚楚講給慶王殿下听，然後讓慶王殿下下令，作甘青道白馬等今後的行動指南。
而在此之前，由甘青道指揮的那些細作要作好準備，隨時準備配合慶王殿下的行動。”
周望海問道︰“堂主，這是您的正式命令嗎？”
杜西川正式道︰“你可以這樣理解！”
周望海站了起來，行了一個禮，回道︰“是！”
他又說道︰“屬下建議，在屬下離開的時間里，便由屬下的副手，副堂應其春暫時接觸屬下的工作，請堂主指示！”
杜西川點頭道︰“可！”
周望海又道一聲是，然後道︰“屬下連夜回去青州，與應其春做完交接工作，然後明早就出發！”
杜西川又道︰“好！”
周望海這才又坐下來，從懷中掏出一個本子來︰“大人，關于大人的資料，寺里面一直未曾登記，屬下本次來，也想請大人把詳細資料登記一下，以作備案！”
看到杜西川皺緊了眉頭，周望海連忙解釋道︰“大人，所有加入白馬寺的人都需要進行登記，由總部進行統一備案考察和管理，這是規矩，還請大人理解，雖然道衍大人先前口頭宣布了大人的身份，但畢竟總部沒有備案，不能算正式的，現在總部宣布了對大的任命，相關的手續和檔案，自然是要齊全的，還請大人成全！”
杜西川有些愕然，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中了套路，道衍剛把令牌給他的時候，他其實根本沒有想過要加入白馬寺的事，可是不知怎麼的，現在似乎騎虎難下，自己想不加入都已經不行了。
權力有時候真是一種讓人著迷的東西，用著用著，成了習慣，想要放下，便變得很難了。
他現在似乎習慣了使召李屠夫，也受到白馬寺的保護，這樣算起來，確實也應該為白馬寺做點什麼。
于是他點頭道︰“好！”
一番登記後，周望海又道︰“大人，那個，屬下的這次行動，還請大人下個手令，讓寺里作為備案！”
杜西川再一次皺起眉頭︰“以前我要你們做什麼，也沒有下什麼手令，要備案什麼的，現在怎麼這麼復雜？”
周望海小心翼翼地道︰“以前屬于特殊情況，現在畢竟下了正式命令，情況已經不一樣了，大人您想想，白馬寺這樣的組織，如果每個上下級之間都只是口令，而沒有正式文書，一旦出了問題，責任是誰的，再下面的人又如何能相信這是上面的命令，這樣整個管理體系都會亂掉的。”
杜西川明白了。
雖然此前周望海一直稱呼他堂主，其他就是在陪傻子玩，沒有真的當回事。
可是現在總部發了命令，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杜西川真的成了他的上級，掌握著甘青道所有人的生殺大權，一舉一動都牽涉到所有人的切身利益，他自然要把所有的手續辦好，再也不敢馬虎。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周望海，真看得周望海心里有點發毛。
他听過李同心的詳細報告，可不會覺得杜西川是什麼良善之輩，涼州之內，也不會出現什麼良善之輩，即便有，也早就死了！
更何況是一個直接敢拿箭懟八境神箭手的瘋子。
可偏偏他不是真正的瘋子，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做事卻極其認真，每段關系都處理的極好。
便如俞不凡在這樣不知死活的蹦噠，杜西川竟然忍得住沒有下死手，至少俞不凡目前看上還是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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