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沉迷修煉、對伴侶女兒不管不顧的混賬？
還是讓親生骨肉在陌生的異世界里孤苦飄零，受盡人間冷眼的罪魁禍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想問。
可他有什麼資格問？
問出來，誰能給他答案？
即便答案是肯定的。
林曉曉……她會認他嗎？
她會不會恨他入骨？
恨他這個從未盡過責任的生父。
恨他間接造成了她們母女分離的悲劇。
恨他讓她本應無憂的童年只剩下“做不完的家務，挨不完的罵和打”？
難怪。
難怪這一家子。
從林曉曉到那些小崽子們，到她的伴侶們。
全都能清晰地听到他吹奏的、蘊含獨特精神波動的笛音。
全都能毫無障礙地修煉他留下的、對血脈和精神契合度要求極高的功法。
原來……也許……根本不全是什麼天賦異稟。
是血脈。
是源自他胡扯、流淌在林曉曉和她孩子們身體里的、最純粹的血脈之力在共鳴。
胡扯的神識，在這驚濤駭浪般的真相邊緣，劇烈地、無聲地顫抖著。
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碎在這遲來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巨大沖擊里。
他沉默了片刻，聲音帶著一種異常的小心翼翼，試探著穿透寂靜的空氣。
“你……你記得你的阿媽嗎？我指的是，生下你的那個。”
林曉曉正看著窗外的樹葉出神，聞言微微一怔。
隨即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
“不記得，知道自己是撿來的，也就是一年多前的事。那時……我的身體極度虛弱，將近死亡。靈魂不知怎麼，飄回了地球，回到了那個所謂的‘家’，正好听到了他們的談話。才知道原來我是撿來的。”
“靈魂飄回地球？”胡扯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那……那你能找到你的生母嗎？”他的神識凝聚得幾乎如同實體，緊緊“盯”著林曉曉。
“難，那次是身體極度虛弱，陰差陽錯才飄回去的，”林曉曉解釋道，眼中閃過一絲後怕。
“還好垂雲及時發現，費盡心血將我強行帶了回來。不然，我可能就真的死了，回不來了。”
說到這，她下意識地看向身旁沉默守護的垂雲。
目光柔軟，充滿了依賴與感激。
她的垂雲啊，總是這樣可靠。
洞外隱約傳來孩子們追逐打鬧的歡快聲音。
清脆響亮，充滿了生命力。
她的孩子們，也都這樣健康活潑。
她收回目光，臉上重新漾開溫暖而滿足的笑意，那是由內而外的幸福光彩。
“沒有愛我的父母又怎麼樣呢？你看，我現在過得多好，多幸福啊。來到獸世，大概是我生命里最幸運一件事了。”
她頓了頓，眼神掠過一絲思念，“如果風和黑鱗也都平安回來，那就更完美了。”
“風和黑鱗……也是你的伴侶？”胡扯的聲音有些發緊。
“是啊，”林曉曉坦然點頭，笑容里帶著自豪和珍惜，“我有四個很好的伴侶。”
胡扯又沉默了。
內心卻翻涌起滔天巨浪。
如果……如果他的伴侶當初願意接受其他同伴的照顧和愛意，情況是不是就會完全不同？
她會有人悉心呵護，不會感到孤獨無助。
他們的寶寶也會在更多人的關愛下長大。
即使……即使她不願讓其他雄性獸人靠近寶寶，至少寶寶還會有兄弟姐妹作伴，兄弟們會保護好她……
可是，這是他做為獸世的雄性獸人的想法。
這能怪他那來自地球、堅守一夫一妻觀念的伴侶嗎？
不能。
錯的是他。
是他胡扯沒有珍惜，沒有在那段最需要他的日子里保護好她，反而沉溺于虛無的力量。
半晌，胡扯的聲音再次響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