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輕吻岸石，碎玉般的水花濺在身上，方才的手忙腳亂悄然褪去，化作心口一捧溫軟的月光，漫不經心地暈染開來。
水珠順著發梢滴落，映著她久違的清亮眸光，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生機盎然的模樣。
只是這份清醒只維持了短短一個時辰。
水霧漸漸模糊了曉曉的視線，曉曉望著自己蒼白的指尖，意識卻飄向無盡虛空︰"身體這麼虛弱，連垂雲都看不出她哪里有異樣。難道真的該結束了嗎？是會死還是會回現代去呢......"
思緒被突如其來的困意斬斷，她頭一歪，徹底墜入黑暗。
另一邊，黑鱗送走了垂雲他們，就跟祖父回到了地下城的王宮。
這一次，祖孫倆走遍了整個王宮。
這麼多年了，老蛇獸王總是一個人，終于身邊有了一個親人陪著。
他們走到了一座宮殿前。
老蛇獸王布滿裂紋的掌心按在冰涼的門環上，鱗片與金屬摩擦發出細微聲響。
“這里，”他沙啞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是你父親的宮殿。”
“當年，你的阿媽也在這里住了兩個來月。”
他頓了頓，渾濁的眼楮望向空蕩蕩的寢殿，“那兩個月，大概是這宮殿最熱鬧的時候。”
整座宮殿的每個角落都泛著被精心擦拭過的光澤。
老蛇獸王每隔旬日便會親自帶人打掃，連床榻下積灰的暗格都被反復清理。
仿佛只要保持著最妥帖的模樣，那個離家的身影隨時都會推門而入。
本該等待兒子歸來的宮殿，如今卻迎來了從未謀面的孫子，這錯位的團圓讓空氣都變得酸澀。
他們在寢室內走了一圈。
床邊放了幾個大箱子。
黑鱗蹲下身，箱蓋掀開的瞬間，璀璨金光如瀑布傾瀉。
幾大箱子的黃金跟寶石映入眼簾。
老蛇獸王在邊上嘿嘿大笑，說道︰“據伺候你阿媽的蟻獸說，這些東西你阿媽每天都要看一遍。一看就笑，你說這些東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不知道你阿媽喜歡個什麼勁？"
"還有王宮的那些夜明珠，也是你阿媽跟你獸父帶回來的。你獸父給按上去的，他說你阿媽喜歡。”
黑鱗看著這些黃金跟寶石，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他笑道︰“祖父，這些東西不僅阿媽喜歡，我的雌性也很喜歡呢。”
老蛇獸王微微一愣，然後點了點頭，說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看其他雌性更喜歡吃的，偶爾也會有雌性喜歡這些閃閃發光的東西。但都只是玩玩就不要了。”
"是啊，她們倆好像呢，都把這些石頭當寶貝。"黑鱗低聲說道。
幾天後的餐桌上。
黑鱗將最後一口駱駝肉送進嘴里︰"祖父，我來這兒也有些日子了，能不能帶我去看看王蛇族傳承？"
老蛇獸王擦拭著獠牙的動作頓了頓。
渾濁的豎瞳里泛起漣漪︰"傻孩子，那傳承豈是說看就能看的？一旦開啟，便是始祖重現萬年前的古戰場。"
他盤起布滿歲月溝壑的身軀，鱗片摩擦聲沙沙作響"傳承共九九八十一份，每份都藏在不同時空的廝殺里。第一份或許只是面對1頭地行獸，第二份就是2頭，第三份是4頭。到了第九份，可能要同時對抗三支遠古部族的精銳。下一份的難度，永遠藏著超越前一份兩倍的致命考驗。"
黑鱗的尾巴不自覺繃緊︰"這麼難？"
"這不僅是傳承，更是試煉。"老蛇獸王的聲音低沉如鐘。
"外界的風雨再大，也有喘息之機。可在傳承里，每一次失敗都是生死劫。當年你父親為了取得第三份傳承，生生在熔岩裂隙里熬了七日七夜......"
黑鱗望著祖父頸間那道猙獰的舊傷，突然明白了為何強者身上總帶著奇異的傷疤。
他將尾尖輕輕搭在老蛇獸王爪邊︰"我懂了，這些傳承不僅是獎賞，更是始祖留給子孫的......"
"磨刀石。"老蛇獸王接道
"傳承是每個王蛇子孫必須經歷的試煉。"他的聲音裹挾著遠古的回響。
"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噬骨迷霧，我們都不能逃避——這是我王蛇一族興盛萬年的血脈密鑰。"
黑鱗抬起頭，額間菱形黑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他的信子輕顫，捕捉著祖父身上傳來的沉穩氣息︰"我明白，祖父。"
老蛇獸王猩紅豎瞳凝視著黑鱗︰“記住，傳承試煉一旦開啟，除非拿到所有先祖饋贈，否則永遠無法踏出半步。”
他的尾尖掃過地面，刻滿蛇形圖騰的石板發出嗡鳴，“這不是兒戲，失敗意味著永生被困在那片混沌之地，所以沒有失敗，只有不停戰斗不停學習。”
黑鱗挺直脊背，額間的王蛇印記泛起微光，信子吞吐間帶著少年特有的銳氣︰“祖父，我做好準備了，我會帶著傳承來見您，王蛇血脈里沒有退縮二字，也沒有失敗可言。”
"好，是我王蛇血脈。"老蛇獸們欣慰的看著這個在外流浪長大的孫子。
老蛇獸王渾濁的瞳孔里翻涌著千萬年的記憶︰“試煉場的每道關卡，難度都會以血肉為引成倍攀升。你當真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黑鱗猛然起身，少年的聲音撞在穹頂又落下來，驚起了屋檐下沉睡的翼蛇。
他扯開衣襟，露出布滿疤痕的胸膛。
那些深淺不一的傷痕在熒光中泛著猙獰的光
“這些流浪時伴我成長的傷疤，就是我的決心，我要讓先祖們看到，當代王蛇的獠牙依舊鋒利！”
老蛇獸王沉默良久，終于發出低沉的嘶鳴。
洞窟四壁的蛇形浮雕突然活過來般扭動，祭壇中央升起一道血色光柱。“隨我來。”
他轉身游向光柱深處，鱗片摩擦聲混著古老咒語，“當你握住傳承的剎那，便會明白——真正的枷鎖從來不在石門之外，而在人心之中。”
幽暗的地底長廊蜿蜒如巨獸腸道，石壁上瓖嵌的夜明珠將祖孫二人的身影拉得扭曲綿長。
老蛇獸王鱗片摩擦地面的沙沙聲突然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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