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精算師”出馬
舊金山奧克蘭港的廢棄倉庫里，咸澀的海風卷著鐵銹味灌進斑駁的百葉窗。“精算師”團隊的頭兒將牛皮紙袋甩在布滿劃痕的木桌上，奇爾•貝蒂的照片滑出，邊角還粘著脫衣舞俱樂部的銀色亮片。十二雙眼楮同時聚焦在照片上——照片里的男人摟著金發舞女，脖頸處的口紅印與醉醺醺的神態格外刺目。
“目標人物，奇爾•貝蒂，貝蒂家族成員。”頭兒轉動著戰術筆，金屬筆身映出他冷硬的下頜線，“昨晚在‘脫衣舞’俱樂部待到凌晨四點，嗑了大麻，喝了七杯龍舌蘭。”他調出手機上的實時定位，藍色光點在漁人碼頭的海鮮餐廳閃爍，“現在身邊只有兩個喝得東倒西歪的保鏢。”
團隊里身形佝僂的“影子”嗤笑一聲，喉結在松弛的皮膚下滾動︰“這比捏死只蟑螂還容易。往他龍蝦里摻點氰化物？”
“貝蒂家族的人死後必定會做全套毒理檢測。”頭兒用激光筆狠狠點向牆上的漁人碼頭地圖，紅色光斑落在纜車軌道上，“我們要讓他的死，成為連上帝都挑不出錯的意外。”
唯一的女性成員“夜鶯”摘下寬檐帽，露出染成奶奶灰的短發︰“那麼利用環境殺人？但他身邊那兩個保鏢……”
“所以要讓他們主動離開。”頭兒推過去一疊做舊的牛皮信封，“下午一點，匿名舉報信會以普通游客的名義塞進警局信箱，內容是某餐廳包廂藏毒。等警察上門，那兩個廢物保鏢只能先去處理爛攤子。”
代號“扳手”的機械師摩挲著布滿老繭的手掌，他眼角的疤痕隨著皺眉動作扭曲︰“奇爾不會趁機溜走？”
“他不會。”頭兒調出一段偷拍視頻，畫面里奇爾正舉著香檳對著鏡頭炫耀定制鱷魚皮錢包，“這種蠢貨最愛在人前顯擺，警察來了正好給他表演‘貝蒂家族權勢’的機會。”他的激光筆沿著纜車軌道劃出弧線，最終停在餐廳露台，“而我們要做的，是讓三點整下山的3號纜車，成為精準的殺人工具。”
扳手突然笑出聲，從工具箱掏出個小瓶透明液體︰“金屬疲勞誘導劑，無色無味，涂抹後能讓鋼纜在三小時內加速氧化。”他又舉起一把特制銼刀，“再配合人工制造的裂痕，等事故發生後，專業人員只會認為是鋼纜年久失修。”
“不夠。”頭兒搖頭，抓起桌上的碼頭平面圖，“纜車公司每周都會派人巡檢，光破壞鋼纜會露出馬腳。”他指向纜車基站的位置，“夜鶯，你下午一點混進基站，把3號纜車的制動墊片換成磨損嚴重的舊件——上個月報廢的4號纜車上拆下來的，還帶著原始編號。”
夜鶯挑眉︰“明目張膽進基站？監控……”
“下午一點正是換班時間，我會安排‘幽靈’在門口制造醉酒斗毆。”頭兒扔過去一套維修工人制服，“你穿著這身，混在換班隊伍里進去。記住，只踫該踫的東西，別在任何地方留下指紋。”
他轉向角落里沉默的“畫家”︰“你負責在纜車經過的必經之路上，用和軌道相同材質的鐵銹粉末制造磨損假象。記住，要做出長期被海水侵蝕的效果。”
整個倉庫陷入短暫的寂靜，唯有海風拍打鐵皮的聲音。扳手突然開口︰“萬一奇爾不在露台上？”
“他一定會在。”頭兒調出奇爾的社交媒體賬號，最新動態是半小時前發布的餐廳定位，配文“在漁人碼頭享受帝王級待遇”，“這種人，看到失控的纜車只會覺得刺激，怎麼可能錯過拍照發圈的機會？”
他將奇爾的照片釘在白板中央，用紅筆狠狠畫圈︰“下午兩點五十五分，3號纜車會因為‘鋼纜斷裂、制動失效’失控。滿載游客的車廂會以每小時40公里的速度沖下斜坡，精準撞向餐廳露台。”他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到時候，混亂的人群、飛濺的玻璃、變形的鋼鐵……就算貝蒂家族請fbi調查，也只會得出一個結論——這是場因維護疏忽導致的悲劇。”
倉庫鐵門開啟又重重關閉，團隊成員們如同融入城市的普通路人消失在街角。此時的漁人碼頭，奇爾正舉著香檳杯和網紅合影，完全沒意識到，一場精心編織的“意外之網”，正隨著纜車鋼纜的氧化，悄然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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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銀行總部大樓矗立在舊金山金融區，玻璃幕牆折射著正午刺目的陽光。勞斯萊斯古斯特緩緩駛入地下車庫時，唐•本杰明透過車窗，瞥見旋轉門旁身著阿瑪尼西裝的吉布斯正踮腳張望。這位洛杉磯分行行長的領帶夾上，還別著加州銀行標志性的符號。
\"唐先生！\"吉布斯快步上前，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切的聲響，\"貝利克行長本想親自迎接，但現在整個銀行屬于午休時間他...\"
\"帶我去辦公室。\"唐•本杰明抬手打斷，目光掃過大廳里正在辦理業務的客戶。中央空調送來的冷氣中，漂浮著咖啡與油墨混合的氣息。
董事長辦公室位于頂層，柚木旋轉門推開的瞬間，米歇爾輕輕吸氣——整面落地窗將泛美金字塔的尖頂納入視野，波斯地毯上織就的銀線花紋在陽光下流轉，胡桃木辦公桌中央，水晶鎮紙下壓著未拆封的《華爾街日報》。
\"這間辦公室從銀行建成起就很少打開使用。\"吉布斯殷勤地拉開真皮座椅，\"保潔每周三次專人打理，連...\"
敲門聲驟然響起。五十歲上下的男人推門而入，藏青色西裝口袋里露出半截紅色絲質方巾，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帶著職業性的審視︰\"唐先生，我是貝利克•拉姆，加州銀行總行行長。\"他伸出的手掌干燥有力，\"久仰大名，洛杉磯分行在您的帶領下...\"
\"不必客氣。\"唐•本杰明靠向椅背，指尖有節奏地敲擊扶手，\"這些年加州銀行穩中有進，風險控制做得不錯。\"他注意到對方領口規整的針腳，普通工薪階層精心保養的痕跡，\"繼續保持，未來的版圖會更大。\"
貝利克的表情松動了些︰\"若有需要總行配合之處...\"
\"暫時沒有，你先去忙。\"唐•本杰明已經翻開桌上的財務報表，油墨味混著米歇爾身上的玫瑰香水，在密閉空間里發酵。
待房門重新閉合，吉布斯立刻湊上前︰\"唐先生，這老狐狸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就連你在洛杉磯都沒有來見...\"
\"住口。\"唐•本杰明猛地合上文件夾，紙張踫撞聲驚得米歇爾手中的咖啡杯輕晃，\"做好分內事，少在背後議論同僚。\"他盯著吉布斯驟然煞白的臉，心中冷笑——這位行長算盤打得精明，表面抱怨總行，實則想到舊金山總部。但洛杉磯那攤見不得光的\"洗錢\"業務，還需要這枚棋子牢牢釘在原地。
空調外機的嗡鳴中，米歇爾打開壁掛電視。財經頻道主持人正分析墨西哥比索走勢，突然畫面切換成緊急新聞——鏡頭劇烈晃動，漁人碼頭的尖叫與玻璃碎裂聲刺破耳膜，失控的纜車如脫韁野馬撞進海鮮餐廳，木質露台瞬間分崩離析。
\"突發！舊金山知名景點發生重大事故...\"主持人的聲音發顫，畫面切到俯拍視角，鮮紅的血跡在白色桌布上暈染，\"目前傷亡人數不明，具體事故明，警方已封鎖現場...\"
米歇爾的指甲深深掐進唐•本杰明的手臂。他望著屏幕里扭曲的纜車鋼架，喉結滾動——比預想中更慘烈。原本該是奇爾單人的\"意外\"，如今成了吞噬數十生命的悲劇。
\"我真的不知情。\"他低聲道，聲音被電視里的警笛聲吞沒。但心底清楚，在時間緊迫的情況下，\"精算師\"團隊必然選擇了最具沖擊力的方案——用公共事故的混亂掩蓋謀殺的真相。
\"艾娃。\"他突然開口，驚得助理差點踫倒門邊的花瓶，\"以止水安保名義，向事故受害者捐款五十萬美元。\"
手機震動，霍克的加密訊息彈出︰任務完成，正在撤離。唐•本杰明迅速回復︰額外獎勵10萬，行動超乎預期。他刪除聊天記錄時，余光瞥見米歇爾若有所思的神情——她明白，這場波及無辜的災難並非他本意，但在權力游戲里，犧牲有時無可避免。
窗外，舊金山的陽光依舊刺眼。唐•本杰明望著泛美金字塔尖閃爍的信號燈，忽然想起《資治通鑒》中的記載，漢宣帝評價酷吏嚴延年時所言︰\"治獄深刻，務在摧折豪強，扶助貧弱。貧弱雖陷法，曲文以出之；其豪杰侵小民者，以文內之。眾人所謂當死者，一朝出之；所謂當生者，詭陷之。\"權謀之道，自古皆然，若心懷婦人之仁，終究難成大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