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艾米麗到訪
七月的洛杉磯像個巨大的烤箱，海風裹挾著熱浪撲進"本五金店"，把風鈴吹得叮當作響。唐•本杰明正蹲在櫃台後修理電動螺絲刀，金屬零件在他指間翻飛，機油味混著林曉新噴的空氣清新劑，在狹小的空間里形成奇妙的化學反應。
"本杰明哥！302的李太太說水管又爆了！"林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滑板在地面劃出尖銳的聲響，"這次水漫到樓道了，她老公舉著鍋在接水！"
唐•本杰明抬頭抹了把汗，工裝褲膝蓋處還沾著上午修烤箱時的油漬︰"拿上管鉗和密封膠，五分鐘後出發。"話音未落，店門再次被推開，警靴踏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沉穩的聲響。
艾米麗摘下警帽，馬尾辮隨著動作輕晃，制服領口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跡︰"生意不錯？"她掃過貨架上排列整齊的扳手和牆上貼著的"24小時緊急維修"海報，目光最終落在唐•本杰明沾滿油污的手上。
林曉立刻來了精神，湊到艾米麗身邊︰"艾米麗警官！本杰明哥現在可厲害了，上周幫琳達太太修好了卡了十年的保險箱，里面全是她藏的巧克力！"
唐•本杰明笑著搖頭，將螺絲刀放在工作台上︰"找我有事？"他注意到艾米麗刻意壓低的帽檐和緊繃的下頜線，這種細微的肢體語言曾無數次出現在他的目標身上——意味著危險迫近。
艾米麗從口袋里掏出張照片，推到櫃台上。照片里維克多倚著黑色賓利，正和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人握手，背景是碼頭銹跡斑斑的集裝箱︰"我們追蹤到維克多和緝毒組的漢森警探有頻繁接觸，初步鎖定他就是幫維克多銷毀證據的黑警。"
林曉倒抽一口冷氣，手里的扳手差點掉在地上︰"警局里居然有壞人？那我們......"
"漢森只和維克多單線聯系，沒有牽扯到整個幫會。"艾米麗打斷道，目光始終盯著唐•本杰明，"但他手里有維克多毒品交易的關鍵證據，現在整個緝毒組都在盯著他。"
唐•本杰明拿起照片，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邊緣︰"所以你想抓維克多？"他想起地下室里藏著的錄音筆和改裝設備，那些記錄著維克多罪證的秘密隨時可能成為致命武器。
"作為這片街區的警長，我要讓這里恢復干淨。"艾米麗的警徽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我知道你最近和比爾走得很近，他的律師事務所接了不少"特殊案子"。"她頓了頓，"但有些事，別越界。"
唐•本杰明迎上她的目光，工具台上的電鑽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打破短暫的沉默︰"有需要可以幫忙。"他關掉電鑽，金屬外殼還在發燙，"我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人拿捏的五金店主。"
林曉看看艾米麗，又看看唐•本杰明，突然舉起扳手︰"我也可以幫忙！我會修水管，還會......"
"管好你的滑板和作業本。"艾米麗難得露出笑意，拍了拍林曉的肩膀，"本杰明，漢森這兩天可能會有動作，多加小心。"
送走艾米麗後，店里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唐•本杰明忙著給退休教師找合適的螺絲，幫咖啡店老板調試磨豆機，林曉則在收銀台和顧客聊得熱火朝天。直到下午三點，一個穿著碎花裙的老太太顫顫巍巍走進來，手里攥著半截斷裂的水龍頭。
"小伙子，能救救這可憐的水龍頭嗎？"老太太的珍珠耳環隨著說話輕輕搖晃，"我和它相依為命二十年了，今早它突然"啪"地斷成兩截！"
唐•本杰明強忍著笑接過水龍頭，斷裂處纏著五顏六色的膠帶，顯然是經過多次"民間維修"︰"您家在哪兒？我上門看看。"
老太太的公寓在一棟1950年代的建築里，木質樓梯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推開門的瞬間，唐•本杰明差點被撲面而來的玩偶大軍淹沒——沙發、茶幾、窗台，甚至吊燈上都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布偶，每個都系著不同顏色的絲帶。
"這些都是我的孩子們。"老太太驕傲地介紹，"那個戴墨鏡的是貓王，穿婚紗的是夢露......"她突然捂住嘴，"哎呀，我還沒自我介紹！我是菲比，菲比•夢露•貓王•......"
唐•本杰明蹲在洗手池前，努力在堆滿玩偶的狹小空間里施展身手。正當他要擰下舊水龍頭時，身後突然傳來"喵"的一聲。回頭一看，一只戴著蕾絲項圈的橘貓正蹲在工具箱上，尾巴卷著他的扳手。
"黛西！放下那個！"菲比驚呼。橘貓不僅沒听話，反而叼著扳手竄進臥室，在滿地的玩偶間來回穿梭。唐•本杰明無奈起身追趕，卻被一個巨大的恐龍玩偶絆倒，整個人撲進毛絨玩具堆里。
"小心！那是霸王龍先生！"菲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唐•本杰明狼狽地爬起來，頭發上還粘著幾根羽毛，正巧看見橘貓把扳手藏進一個巨大的獨角獸玩偶肚子里。
經過半小時的"人貓大戰"，唐•本杰明終于奪回扳手，順利換上新的水龍頭。當清澈的水流從龍頭里噴出時，菲比激動地抱住他︰"你不僅救了水龍頭，還馴服了黛西！你是英雄！"
臨走時，菲比硬塞給他一袋自制餅干，每個都被捏成了水龍頭的形狀。回到五金店，林曉看著他凌亂的頭發和沾著貓毛的工裝褲，笑得直不起腰︰"本杰明哥，你這是去打架了？"
唐•本杰明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艾米麗的警告還在耳邊回響。他摸出藏在口袋里的微型錄音筆，里面記錄著今早比爾傳來的新消息——漢森和維克多約好了明天在碼頭交易。指尖摩挲著冰冷的金屬外殼，他知道，平靜的日常下，一場風暴正在醞釀。而他，早已不是那個只能被動防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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