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
“朕看了你編輯的《棋藝論述》,通俗易懂,由易到難,棋局舉例豐富,論述詳細,是不可多得的書。朕甚感欣慰。大秦需要更多的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皇上高興的說。
“皇上過譽,臣不敢當。”楊六公子說,“臣盡自己微薄之力,是自己的本分。”
“朕賞賜你麒麟袍一件,以示嘉獎,望楊撰修繼續努力,朕對你寄予厚望。”皇上說。
楊六公子跪下,誠懇的說︰“啟稟皇上,此書是由臣編寫不假,但是由另一女子校稿。我與她早年曾有過婚約,無奈世事變化,婚約被毀。我與她情堅意深,私定終身。臣懇求皇上為臣賜婚。”
“竟有此事,那女子是何人?”皇上知道白大夫和楊六公子的事情,明知故問。
“民女白薇,現任東廠府醫。”楊六公子回答。
小順子看著楊六公子和皇上,緊張的不行,千萬不要給他賜婚。
“啟稟皇上,那白薇確是東廠府醫,但是,”小順子馬上說,“我們東廠的女人,只嫁人做正妻,不做平妻不做妾。咱家沒有記錯的話,你已經娶了正妻,正妻已懷有身孕。”
楊六公子沒有想到順子公公會出面反駁,還說出婉兒身孕一事。正妻懷有身孕,丈夫卻求娶她人,會有薄情寡義的嫌疑。
“皇上,我與夫人無任何情意,若非夫人使用手段,臣是不會與她同房的。此生此世,臣只愛白薇一人。臣與她相識相愛多年,情意相投,還望皇上成全。”楊六公子說。
這個白薇當真如此好?探花要娶她,兒子痴情她。
皇上笑了笑,命人去請白薇和井浩來。
皇後正在品茶,听著白大夫的簫聲,和井浩聊天。
這時有太監來請白大夫和井浩去御書房。
那太監並沒有多說,一路上白大夫心神不寧。
到了御書房,白大夫看到楊六公子,並有短暫的對視。
今日的雪兒真是漂亮,可是為何她的眼楮紅腫?是哭過了嗎?這里是皇宮,她怎麼會盛裝出現在這里?
行過禮後,皇上開口問︰“白薇,楊撰修求朕賜婚于你,你可願意?”
小順子心跳很快,如果她真的答應了,那自己在皇上面前都無法改變。她,應該不會答應吧?白薇,趕快拒絕她。
白大夫跪下,沉默一下說︰“民女之前身子受傷,傷了根本,大夫說讓我好生養著,不然將來不能多生多育,所以民女必定晚婚。對于楊公子一片厚愛,民女只能辜負。”
小順子懸著的心終于踏實了。那楊伯母和楊六公子的夫人今天早上找白薇。。。真是天助我也。
听到白大夫的婉拒,楊六公子簡直是不敢相信。這兩三年來,兩人一直希望求得皇上賜婚,為何好不容易求到了,雪兒卻變卦了。
“雪兒,你怎麼。。。”楊六公子忍不住脫口而出。
“楊撰修,看來朕是不能答應你了。你們二人並非情意相通。”皇上此刻有些好奇,白薇怎麼變卦了。
楊六公子不顧殿前禮儀,走到白大夫跟前,“撲通”跪在白大夫身邊。
“雪兒,發生什麼事情了?對不對?”楊六公子拉著白大夫的手,顫抖的說,“前幾日我們才見面的,當時還說好求皇上賜婚的。”
看到六哥哥這俊秀的面容,白大夫心里難受極了。這可是自己最愛的男人。
早上說要橋歸橋路歸路的,可是現在心里五味雜陳,太難受了。
這段幾年的感情,說放手,哪有那麼容易。
淚珠結成細流,一股一股的流下來。
“六哥哥,對不起,我想要放手了。是雪兒對不起你。”白大夫看著楊六公子,只感覺心口抽搐,疼感十足。
“雪兒,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都改。”楊六公子伸出雙手給白大夫擦眼淚,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不然雪兒不會婉拒賜婚的。
“你我都沒有錯,只是這個世俗無法對抗,我們放手吧。”白大夫拉開楊六公子的手,冷冷的說。
“雪兒,你不是這樣的,”楊六公子慌了,看樣子她是真的要放手了,“你我早已私定終身,你是最喜歡我的。”
“今天早上,我見過伯母和夫人,夫人既然已有身孕,你應該照顧好她。這世間已經有兩個不如意的人,何必在增加一個?”白大夫強壓心口的涌動,眼淚止不住的流。
“雪兒,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要不是她用了手段,我都不會踫她。”楊六公子不知該從何說起,“雪兒,你我都相愛多年了,你還信不過我嗎?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
“向世俗低頭吧,你背後有你的家族,我背後有我的家族,你是你家族的希望,我是徐家之主。如今,你我之間再無可能。”白大夫冷靜的說,“這幾年是我太任性,我該為我的人著想了。我徐家之主,豈可為他人妾室。”
今天哭的太多了,都麻木了。就是眼淚不爭氣的流著,心口壓制不住的猙獰要噴涌而出。
“雪兒,是我不好,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楊六公子哭泣著說,“你我都努力這麼久,為什麼在最後的時候要放手?”
“楊澤鶴,放手吧。不要再為難自己,以後不要再苦自己了。”白大夫說。
“雪兒,如果我脫離楊家呢?你會同意皇上賜婚嗎?”楊六公子抓著白大夫雙肩問。
白大夫看著楊六公子,一時間沒有說話。六哥哥已經退到無路可退的地步,他給出了最大的誠意。
這個條件太誘惑了。小順子好擔心,白薇千萬不要同意,千萬不要同意。
“雪兒,我不願你受委屈,事已至此,把婉兒和孩子留給楊家,我脫離楊家,和楊家再無瓜葛,你願不願意和我長相守?”楊六公子看出白大夫的猶豫。
“雪兒,這些年長卿趕走你身邊多少鶯鶯燕燕,我從來不理會他的刁難。我厚著臉皮才贏得你的青睞,你還不明白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嗎?”
“你為了我,離開江南,定居京城,深居宅院,從未有怨言。這些我都記得。”
“這一年來,我總是害怕失去你。這段感情,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怕真的失去你。”
“雪兒,我只心悅你一人,你忍心把幾年的感情說放手就放手嗎?”
“你想想,這一年來,你我之間的書信,從未斷過。你舍得放手嗎?”
楊六公子一直在挽回這段感情。
白大夫徹底動搖了。如果六哥哥脫離楊家,那他倆就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六哥哥就會背負不孝子孫的罵名,在朝堂上會遭受同僚的排擠。
“脫離楊家,你會背負罵名,會被同僚排擠,會葬送仕途,你可想好了?”白大夫問。
小順子听到這里,心慌了。這個沒有良心的家伙,是一點都沒有我嗎?她怎麼能動搖呢?是不是離開我時間太長了,都記不得我的好了?
“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如果我不能擺脫罵名,不能融入同僚的圈子,那就是我能力不濟。如果是能力問題,跟脫離楊家就沒有關系。”
“你一直都心思活絡,我相信你,你會幫我的,對不對?有什麼困難是你我兩人不能面對的?”
楊六公子說。
白大夫平靜的臉上露出笑容。六哥哥都如此堅定,讓自己看到了希望,的確是動搖了。
“六哥哥,”
“白薇,”
小順子打斷了白大夫。再不主動點,今日的賜婚就成了。
今日真是一出好戲看。井浩看著小順子,這小子終于忍不住了。
皇上看了眼小順子,不知道這傻兒子有什麼妙招拆散這對苦情的人。這傻兒子應該不會指望朕來做主吧?
所有人都看向小順子。
小順子走上前,拉開楊六公子抓著白大夫雙肩的手,單膝跪地在白大夫面前。
“白薇,我問你,上一年你有機會求得皇上賜婚,為何你不求?”這個謎題終于要解開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信息量太大,都沒有時間好好緩沖。面對小順子這突發的問詢,白大夫還沒有整明白怎麼回事呢。
“白薇,上一年為何不求賜婚?”小順子又問一遍。賭一把,或許這個原因就能讓白薇放棄今日的賜婚。
“師父說我感情坎坷,為了後半生順遂,不讓我二十歲前談情說愛。所以他勸說我多次,讓我放棄了賜婚的機會。”白大夫回答。
“你師父既然都這樣說了,那你得听師父的話,他不會害你的。”小順子一副為白大夫擔憂考慮的神情說。
“可是我早些年答應長卿,如果二十歲之前不能嫁給如意郎君,那二十歲後就要嫁給他。我只當他是哥哥,我不愛他。所以,師父的話,不能全听。”白大夫說。
“雪兒,我們可以應下今日的賜婚,一年後或者兩年後我們在成親,你想什麼時候成親就什麼時候成親。”楊六公子算是看明白了,這順子公公是來搗亂的。
“白薇,皇上賜婚可不是兒戲。一旦賜婚,就沒有那麼容易和離。”小順子剛說到這里,就被楊六公子打斷了。
“我和雪兒恩愛,為何要和離。”楊六公子說。
“白薇,听師父的話,把心思放在事業上,不要兒女情長。”小順子說。
。。。不要兒女情長。皇上苦笑。勸別人都是清楚的,就是放在自己身上就執拗了。
“他有那麼容易脫離楊家嗎?他父母不得一哭二鬧三上吊嗎?那陳家會放過你倆嗎?會放過楊家嗎?”
“婚姻大事為何要父母做主?因為婚姻從來都是捆綁的家族利益。楊家和陳家都不會放過你倆。”
小順子又說。
“這是我和雪兒的事情,你為何要插手?”楊六公子不甘的問,“順子公公,你是雪兒的何人?”
“白薇叫咱家一聲哥哥,咱家自然要護著她,不能讓她被情所傷。”小順子回答。
“你倆不要吵了,不要殿前失儀。”白大夫只覺得壓制不住了,快速用手帕堵住嘴巴,吐出兩三口鮮血。頭重身體輕。。。倒了下去。
“白薇。。。”小順子推開想要扶起白大夫的楊六公子,自己抱起白大夫,“東廠的女人,就不勞煩你一個外人擔心。”說著小順子抱著白大夫跪下,“陛下,白薇昏迷,請陛下準許太醫為白薇醫治。”
“準。”皇上回應。
“謝陛下。”小順子抱著白大夫起身離開。
“楊撰修,今日賜婚之事有待商榷,你先退下吧。”皇上開口。
楊六公子想說些什麼,最終沒有說,而是退下了。
“井浩,朕想把白薇放入東宮做個女官,把長卿招攬進入御林軍或者龍衛。”皇上開口說。
“所以陛下想避人耳目單獨召見白薇,然後想直接下旨,不想讓順一阻攔,是嗎?”井浩問。
“正是。不巧的是,今日順一、楊公子都在。”皇上笑笑說,“順一真是腦子開竅了。”
“陛下,今日一見白薇,印象如何?”井浩問。
“溫柔賢淑,舉止端莊,甚有貴族小姐風範。”皇上說,“朕知道她在軍營的那些經歷。她的經歷太特殊,好在她根正苗紅,是個正義愛國之人。應該委以重用。”
“陛下,人有多面。白薇生性瀟灑不羈,實力太強,導致她個性太強。本座無能,未能將她調教好。”井浩說。
“都怪順一把她寵壞了。順一和白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上問。
“順一痴情于白薇,白薇,”井浩說,“目前看還是心里有楊公子的。”
“成大事者,不能沉陷于兒女情長,順一腦子開竅了,確是拎不清,太過感情用事。”皇上說。
“陛下,白薇遲早會走。”井浩說,“她要實力有實力,有能力有能力,有錢財有錢財,只要胡家翻案,她定會追求自由。所以不能判定現在是否是合適的時機把她放入東宮。”
“朕自有打算。”皇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