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看到王二狗背上的炮管,眼楮都亮了。
“兄弟,你哪個部分的?”戴眼鏡的通訊兵推了推眼鏡,問道。
“第三十三師,一團的。你們呢?”王二狗喘著粗氣。
“我是師部直屬通訊連的,叫錢理。他是二營炊事班的,張胖子。”錢理指了指旁邊的胖子。
張胖子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把菜刀往旁邊一插,抱怨道“他娘的,運給養的車翻了,
老子就尋思著抄個近路去追大部隊,結果就跟錢秀才在這踫上了,兩個人轉悠了半天,差點沒凍死。”
三個人,一個掉隊的步兵,一個迷路的通訊兵,一個落單的炊事兵。一支奇怪的隊伍,就這麼在冰天雪地里組成了。
“咱們得趕緊追上部隊去。”王二狗說,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沒錯,听這動靜,前面打得正熱鬧呢!”張胖子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雪,“走,晚了連口熱乎的戰利品都撈不著!”
三人正準備繼續前進,錢理卻突然拉住了他們,指著側前方一處山坳,壓低了聲音“你們看那!”
王二狗和張胖子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處隱蔽的山坳里,竟然停放著十幾門黑洞洞的大炮,
旁邊還堆著小山一樣的炮彈。幾十個白象國士兵,正圍著火堆在烤火,看起來懶懶散散,甚至連個像樣的崗哨都沒有。
那是一處白象國的炮兵陣地!看樣子,是在大潰敗中被遺忘在了這里。
王二狗的心髒“怦怦”直跳。
張胖子則是兩眼放光,他咽了口唾沫,小聲對兩人說“乖乖……這得是多少斤鐵啊……咱們……要不干他一票?”
“干他一票?你瘋了?”錢理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眼楮里滿是震驚,“胖子,你看清楚,那下面少說也有一個營!
二百多號人!十幾門155毫米的榴彈炮!咱們就三個人,一條槍,一把菜刀,還有一根沒用的鐵管子!”
“誰說鐵管子沒用?”王二狗不樂意了,拍了拍背後的107毫米火箭炮炮管,“這可是寶貝!”
“寶貝也得有炮架和炮彈啊!”錢理急道,“咱們現在沖下去,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張胖子卻不這麼想,他摸著下巴,一雙小眼楮滴溜溜地轉,閃爍著和他體型不相符的精明光芒。
他常年在後廚跟各種食材和灶具打交道,腦子活泛得很。
“秀才,你這就不懂了。打仗,跟做菜是一個道理。”張胖子神神秘秘地說。
“什麼道理?”王二狗和錢理都好奇地看著他。
“講究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張胖子一拍大腿,“你看那幫白象兵,跟沒頭的蒼蠅似的,一個個垂頭喪氣,連哨兵都懶得放。
說明啥?說明他們被咱們主力部隊的陣勢嚇破了膽,現在就是一群驚弓之鳥!
咱們只要動靜搞得大一點,他們保證撒丫子就跑!”
“動靜搞大點?怎麼搞?你拿著菜刀下去跟他們拼了?”錢理還是覺得不靠譜。
“嘿,那哪兒成。”張胖子從他那油膩膩的圍裙口袋里,掏出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兩個大鐵皮飯盒,幾根鐵絲,還有一把炒菜用的大鐵勺。
“秀才,你是通訊兵,電線活兒熟吧?”張胖子問。
錢理點點頭“還行。”
“那好,你把這倆飯盒,用鐵絲吊在那邊的兩棵樹上,隔個百十米。再把電台里的電線拉出來,連到飯盒上,另一頭連到電池上。”
“你想干嘛?”錢理一頭霧水。
“別問,照做就是。”張胖子又轉向王二狗,“兄弟,你槍法怎麼樣?”
“還行,訓練都是優秀。”王二狗老實回答。
“好!待會兒,你就趴在這個山頭,找個好位置。
我讓你開槍,你就用你那沖鋒槍,照著他們營地旁邊那堆空油桶,給老子打長點射!
記住,要打得又響又熱鬧,讓他們以為咱們有機槍!”
王二狗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那我呢?”張胖子指了指自己。
“你干嘛?”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我,”張胖子挺起胸膛,把那把大鐵勺在手里掂了掂,又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我負責敲鑼打鼓,給他們壯壯聲勢!”
計劃听起來荒誕無比,但在張胖子的堅持下,兩人還是將信將疑地分頭行動了。
錢理發揮專業特長,很快就布置好了他的“電擊飯盒”裝置。
王二狗也找到了一個絕佳的射擊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山坳。
張胖子則貓著腰,潛伏到了離營地更近的一處岩石後面。
一切準備就緒。張胖子對著另外兩人,做了一個用力的砍菜動作。
行動開始!
“噠噠噠噠噠——!”
王二狗率先開火,一梭子子彈精準地掃在空油桶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聲,
在寂靜的山谷里回蕩不休,听起來真有幾分重機槍掃射的架勢。
山坳里的白象兵瞬間炸了鍋,他們像被捅了的馬蜂窩,驚慌失措地從火堆旁跳起來,四處尋找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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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錢理按下了通電的按鈕。
“當!當!當!”
“ ! ! !”
被電流擊打的兩個鐵皮飯盒,在山谷的兩側,同時發出了清脆而急促的、毫無節奏的敲擊聲,听起來就像是有人在瘋狂地敲打著警鐘。
這還不算完。
張胖子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揮舞著手中的石頭,狠狠地砸向那口被他當成鑼的大鐵勺!
“ ——!!”
一聲刺耳悠長的巨響,如同平地驚雷,直接蓋過了槍聲和飯盒聲。
一時間,山谷里槍聲、敲擊聲、鑼聲響成一片,從不同的方向傳來,听起來仿佛四面八方都有龍國軍隊在發動進攻。
這套“立體聲環繞”的心理戰,效果出奇地好。
那些本就士氣崩潰的白象兵,哪里還分得清真假。在他們听來,這是被包圍了!是被大部隊包了餃子!
“龍國人打過來了!我們被包圍了!”一個軍官用變了調的嗓音淒厲地尖叫起來。
這聲尖叫,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士兵們扔掉手里的武器,連滾帶爬地向著唯一沒有聲音傳來的山谷出口逃去,生怕跑慢了就沒命了。
二百多人的一個炮兵營,在短短幾分鐘內,就作鳥獸散,跑得一個不剩。
整個過程,從王二狗打出第一發子彈,到最後一個白象兵消失在視野里,加起來,甚至不到十五分鐘。
山谷里,重新恢復了寂靜。
只剩下王二狗、錢理和張胖子三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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