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黃司令嘗嘗咱們一野的炮彈,是不是比他家的黃豆更硬!”他咧嘴大笑,露出滿口白牙。
30分鐘後,隨著林楚生一聲令下,炮火的密集度驟然降低,但並沒有停止。
炮彈開始向前推進,形成一道移動的火力牆,為即將渡江的百萬大軍,開闢出一條血肉模糊的通道。
長江南岸,此刻已經不能稱之為防線,那是一片被烈焰和鋼鐵反復犁過的焦土。
林仙生耗費巨資和心血構建的鋼筋混凝土工事,此刻已是斷壁殘垣。
碉堡被掀掉了天靈蓋,戰壕被填平,鐵絲網被炸成了漫天飛舞的鐵屑。
江風吹過,卷起的不是塵土,而是帶著血腥味的黑色灰燼。
然而,就在這片死寂的地獄中,依然有生命在頑強地存在著。
“命令!各突擊部隊!登船!渡江!”
隨著林楚生那道平靜而又充滿力量的命令下達,長江北岸,原本沉寂的蘆葦蕩和河灣里,瞬間沸騰了!
“嘩啦——”
成千上萬條木船、鐵駁船、漁船、舢板,甚至是臨時用木板和油桶扎成的木筏,如同被喚醒的過江之鯽,
從隱藏處涌出,爭先恐後地沖向江面。
船上,坐滿了荷槍實彈的解放軍戰士。
他們沉默地握著手里的武器,鋼盔下,是一張張年輕而又堅毅的臉。
他們的臉上,沒有狂熱,也沒有恐懼。只有一種即將去完成一項神聖使命的肅穆。
船隊如同一支支離弦的箭,向著對岸沖去。馬達的轟鳴聲,船槳劃破水面的聲音,匯成了一股雄壯的交響樂。
然而,當船隊行至江心,就在那片最開闊、最無遮無攔的水域時,對岸那片死寂的焦土上,突然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
“噠噠噠噠噠!”
“砰!砰!”
那是藏在廢墟之下,僥z幸躲過了炮火洗禮的暗堡,是藏在反斜面陣地里的機槍火力點!
它們就像一群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在短暫的沉寂後,開始瘋狂地噴吐著火舌。
子彈如同冰雹一般,劈頭蓋臉地砸向江面上的船隊。
江水被子彈擊中,濺起一朵朵白色的水花,密集得如同下了一場急雨。
“噗嗤!”
一艘沖在最前面的木船,船舷被一發小口徑炮彈擊中,木屑橫飛。
一名戰士悶哼一聲,栽倒在船艙里,鮮血瞬間染紅了甲板。
“臥倒!都給老子把頭低下!”一個連長大聲嘶吼著,他端起一挺輕機槍,對著對岸的火光,狠狠地扣動了扳機。
“他娘的!還敢還手!”
更多的船只遭到了攻擊。有的船被擊中了發動機,在江面上打著轉;有的船被密集的子彈火力壓得抬不起頭。傷亡,在這一刻,開始出現了。
北岸,一野的前敵指揮所內,氣氛瞬間凝重。
“報告!渡江船隊在江心遭遇敵殘余火力點阻擊!一縱、四縱均有傷亡報告!”
林楚生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甚至沒有回頭,只是對著身後的炮兵指揮官,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點名。”
“是!”炮兵指揮官猛地立正,抓起電話吼道︰“觀察哨!給老子把那些還喘氣的蒼蠅,一個個都標出來!
讓炮兵的弟兄們,給他們挨個點名!”
命令,如電流般傳達到了後方的炮兵陣地。
“坐標xxx,xxx!敵暗堡機槍火力點!一發急速射!放!”
“轟!”
一門152毫米的重型榴彈炮,發出了一聲與眾不同的怒吼。
一顆巨大的炮彈,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劃出一道精準的弧線,
如同一支上帝擲下的標槍,狠狠地扎進了南岸一處正在瘋狂掃射的火力點。
火光一閃,那處火力點瞬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連同里面的機槍手和彈藥,一同被送上了天。
剛才還囂張的火舌,戛然而止。
“干得漂亮!”北岸的觀察哨里,一個觀察兵興奮地一揮拳頭。
“下一個!坐標xxx,xxx!媽的,這孫子打得還挺歡!給老子用兩發炮彈送他上路!”
“轟!轟!”
南岸,又一處火力點被精確地拔除。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整個長江江面,上演了一場堪稱教科書級別的“精確點名”大戲。
北岸的重炮,不再是地毯式的轟炸,而變成了一把把鋒利的手術刀。
哪里有火光冒出,不出三十秒,就會有一顆甚至數顆大口徑炮彈從天而降,將其徹底從地球上抹去。
那些幸存的士兵,徹底崩潰了。
他們剛剛從炮火的噩夢中驚醒,以為可以憑借地利苟延殘喘,卻發現,自己面對的,是一群擁有千里眼和無情鐵拳的死神。
他們仿佛被扒光了衣服,赤身裸體地站在雪地里,任何一個動作,都會招來致命的打擊。
殘余的抵抗,迅速地啞火了。
江面上的壓力驟減,船隊的速度再次提了起來。
沖在最前面的,是一縱二師五營七連的幾艘突擊船。
連長趙鐵膽,人如其名,膽子比鐵還硬。
他站在船頭,任憑江風吹得他軍裝獵獵作響,眼楮死死地盯著越來越近的南岸。
“都給老子听好了!咱們是尖刀!是拳頭!上了岸,別他娘的給老子含糊!
誰要是慫了,老子回去親手擰下他的腦袋當夜壺!”
“放心吧連長!夜壺還是留給對岸的弟兄們用吧!”一個老兵油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引得滿船的戰士一陣低笑。
緊張的氣氛,稍稍緩和。
“嘩——”
船頭猛地一震,重重地撞上了滿是泥濘的灘涂。
“到了!下船!”趙鐵膽第一個從船頭跳了下去,冰冷的江水瞬間沒過了他的膝蓋。
他踉蹌了一下,穩住身形,端著手里的沖鋒槍,大吼一聲︰“跟我沖!”
二十幾名戰士,如下山的猛虎,嗷嗷叫著跳下船,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泥水里,向著前方那片狼藉的戰壕沖去。
他們是全縱隊戰斗素養最頂尖的戰士,每一個人,都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兵王。
他們的配合,已經形成了一種本能。
“轟!轟!”
還沒等沖到戰壕邊,兩名戰士已經甩手扔出了四顆手榴彈。
手榴彈在戰壕里炸開,泥土和碎石沖天而起。
不等煙塵散去,趙鐵膽已經一躍而起,像一頭矯健的獵豹,直接跳進了戰壕。
戰壕里,兩個被炸得暈頭轉向的國民黨士兵,剛抬起頭,就被趙鐵膽手里的沖鋒槍,打成了篩子。
“一班,左邊!二班,右邊!給老子像梳子一樣,一寸一寸地往下梳!不留一個活口!”
趙鐵膽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冷靜地下達了命令。
兩個班的戰士,立刻分成了兩股,沿著扭曲的戰壕,開始了迅猛的清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