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迂回,”林楚生補充道,“更得隱蔽!悄無聲息地摸到位置,發起攻擊要突然!打他個措手不及!”
張浩雲在後面听得是心潮澎湃。他在講武堂學的,大多是陣地戰、消耗戰的理論,依托工事,層層防御
或者集中優勢兵力和敵人決戰。像林楚生這樣強調機動、穿插、迂回,把小部隊的作用發揮到極致
以巧破千斤的戰術思想,簡直聞所未聞!他越發覺得,這位年輕的縱隊長,絕非池中之物,他腦子里裝的東西,恐怕比這黑風洞還要深邃。
就在林楚生在黑風洞內緊鑼密鼓地訓練隊伍,為未來的戰斗積蓄力量的時候,黑虎山北面
通往禮縣方向的一條塵土飛揚的官道上,一隊人馬正不緊不慢地行進著。
這隊人馬約莫五百余人,穿著五花八門的灰色軍服,有些是明顯老舊的東北軍制服,打了補丁,洗得發白;
有些則是新發的、樣式模仿腳盆軍但做工粗糙的“協和”軍裝,胸前和臂膀上還綴著歪歪扭扭的“齊”字標志或者五色旗。
士兵們大多面有菜色,精神萎靡,步槍也是各式各樣,漢陽造、老套筒、甚至還有幾支日式三八大蓋
但保養得普遍不好,槍身蒙塵,不少人連刺刀都沒配齊。隊伍行進間稀稀拉拉,缺乏軍紀,更像是一群被強行湊起來的烏合之眾。
隊伍最前方,騎著兩匹還算高大神駿的東洋馬。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軍官
穿著一身嶄新的齊州國軍官服,馬靴擦得 亮,腰間挎著一把日式軍刀,臉上帶著一股志得意滿的傲氣。
他正是這支齊州國“靖安軍”第七混成營的營長,韓靖。
此刻,韓靖正側過頭,帶著幾分戲謔的笑容,看著旁邊另一匹馬上,臉色有些蒼白、神情明顯不安的副手。
“師兄啊,”韓靖拉長了語調,聲音不大,但周圍的幾個親兵都能听見,“我說你這從黑虎山里逃出來
是不是被那些土匪嚇破了膽?這後遺癥,我看是挺重啊。瞧你這臉色,白的跟剛刷的牆似的。”
他旁邊的副手,正是2天前狼狽不堪、僥幸逃脫的方振國。此刻他換上了一身還算干淨的齊州國副營長軍服
但眉宇間的驚魂未定和深深的憂慮,卻怎麼也掩飾不住。听到韓靖的調侃,他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
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師、師弟說笑了……只是……只是趕路有些乏了。”
方振國心里苦水直冒,簡直想把韓靖從馬上拽下來狠狠揍一頓。他逃出黑虎山的過程簡直是九死一生。
山田大隊潰敗後,腳盆軍撤退得倉促,根本沒人注意到他這個無關緊要的“向導”。他趁亂躲在山溝里
等腳盆軍走遠了才敢出來,一路擔驚受怕,餓了好一天肚子,好不容易摸到官道上,想找個村子討口吃的
結果因為身上那身破爛的國軍軍服,被一小股路過的齊州國巡邏隊當成奸細給抓了。
本以為小命休矣,誰知道被押到駐扎在附近禮縣城的靖安軍營部,負責審問他的最高長官,竟然是他當年在東北講武堂低兩屆的師弟,韓靖!
這韓靖原本是東北軍的一個副營長,部隊被腳盆軍軍繳械,不知怎麼就搖身一變成了齊州國“靖安軍”的營長
手底下管著五百多號人,負責維持禮縣一帶的“治安”,說白了就是給腳盆人人當狗,欺壓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老同學見面,韓靖倒是沒怎麼為難他。一來念著點舊情,二來他手底下也確實缺能帶兵打仗的“自己人”。
那些收編的土匪、兵痞、地痞流氓,看著人多,真要拉出去干仗,心里也沒底。方振國好歹是正經軍校畢業
又有帶兵經驗,雖然落魄了點,但至少是個可用之才。于是,韓靖便“盛情”邀請方振國留下,給他安了個副營長的職務。
方振國心里是一百個不情願給偽政權賣命,但眼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小命攥在人家手里,不答應又能如何?
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能暫時虛與委蛇,先保住性命再說。
誰承想,屁股還沒坐熱,就接到了上峰的命令,讓韓靖的第七混成營即刻開拔,前往黑虎山區域,協助“友軍”清剿盤踞在那里的“頑匪”。
一听到“黑虎山”三個字,方振國差點當場尿了褲子!他立刻將自己在黑虎山的恐怖經歷,添油加醋…不
是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韓靖,著重強調了那支“黑虎縱隊”的厲害,什麼神秘的武器,精準的槍法
神出鬼沒的戰術,甚至把山田大隊的慘狀都描述了一遍,試圖勸阻韓靖不要去趟這渾水。
然而,韓靖听完,只是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膀,一臉“我懂”的表情。
“師兄啊師兄,”韓靖當時是這麼說的,“我知道你受了驚嚇,這人一害怕啊,就容易胡思亂想,把耗子看成老虎。
皇軍一個大隊被打敗?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听到?皇軍一個大隊,那是吃素的?就算真吃了點虧,那也是輕敵冒進,哪能像你說得那麼邪乎,被打殘了?”
韓靖根本不相信方振國的話。在他看來,如今的龍國軍隊,除了中央軍那幾個德械師還能看看,其他的
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不堪一擊的廢物。東北軍當年不就是一槍不放就丟了東三省嗎?至于那些佔山為王的土匪
更是上不得台面的烏合之眾,皇軍隨便派點人就能剿滅。山田大隊那可是裝備精良的正規軍
怎麼可能被一群土匪打殘?肯定是這位師兄被嚇破了膽,產生了幻覺,或者干脆就是為了掩飾自己臨陣脫逃的懦弱,故意夸大其詞!
再說了,上峰的命令是協助“友軍”,又不是讓他們去打主攻。到時候跟著皇軍後面搖旗吶喊,撿點便宜,撈點功勞,豈不美哉?至于危險?能有什麼危險?一群土匪而已,還能翻了天不成?
所以,無論方振國怎麼解釋,怎麼哀求,韓靖都只當他是“應激反應”,不僅不听,反而更加堅定了要盡快趕到黑虎山“立功”的想法。
此刻,看著韓靖那副得意洋洋、渾然不把黑虎縱隊放在眼里的樣子,方振國心里是又急又怕,卻又無可奈何。
他張了張嘴,還想再說點什麼,但看到韓靖那不耐煩的眼神,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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