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後
“這一趟旅程可真不容易啊！”薩爾魯望著遠處舟航城的輪廓，不禁感慨道。剛到南洋就踫上了可怕的黑詛神，到了莫干比又被國王囚禁；回來的路上還遭遇了兩三場台風，幾次都差點翻船。好不容易來到滄浯地界，卻又不小心觸了礁石。
“這五月的南洋還真像鳳皇爺記錄的那樣，老天爺的臉說變就變。”昂克魯一邊掌舵一邊附和著薩爾魯的感慨。他閑暇時也會翻閱鳳皇爺的航海日志，每年五至七月，南洋海域總是不太平靜。
“那當然。鳳皇爺可是這片海域當之無愧的王者。你想想，誰能指揮上百艘福船在南洋自由航行？”薩爾魯對鳳皇爺充滿敬仰。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像鳳皇爺這樣年輕的天才為何要告老還鄉？告老之後，新的接任者遲遲未出現，那支由各式福船組成的艦隊再也沒有出海過。
“說到鳳皇爺，我倒想起了一件事。你們有沒有發現，最近從南洋運往舟航的貨物價格明顯上漲了？”維本克听到薩爾魯和昂克魯談論鳳皇爺，頓時來了興致，插嘴說道。
“這還真沒注意……”薩爾魯皺起眉頭想了想，搖了搖頭。他上次從南洋回舟航，只帶了些銅、糧食和一根沉香木，其他雜貨因為覺得不賺錢，就沒多帶。
“也許是偶然吧。我們上次回來時，我帶了點香料……平時賣一錢銀子一斤，結果你知道嗎？我賣到了多少錢？”維本克興奮地說，隨即又補充道“不過說不定是因為饑荒，王員外才出高價。”
“多少？”薩爾魯好奇地問。
“一兩！整整翻了十倍！”維本克眉飛色舞地說道。
“好了，靠港吧。相信何知府他們等不及了。”薩爾魯點點頭，沒有再多想這些事。
“這是怎麼回事？”薩爾魯走到街頭，看見不少人帶著孩子沿街叫賣，還有一些穿著華貴的大戶人家不停地挑選購買。
“哎，這些人可能活不下去了，在賣兒賣女。”胡為已經在舟航生活了十多年，這樣的場景只是听說過，卻從未親眼見過。此刻出現在眼前，他感到難以置信。
“這個國家……這麼富足，竟然還有這種情況？”利沃夫忍不住喃喃自語。這兩年來，他對滄浯的了解逐漸加深，發現這里遠比自己的國家繁榮富庶，但他萬萬沒想到，這里也會發生如此悲慘的事情。
“薩爾魯，不行，我得去看看伊達琳怎麼樣了。”胡為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焦急萬分。他放下背上的稻米袋，也不管薩爾魯等人驚愕的表情，快步朝自己的住處跑去。
“我們也去衙門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薩爾魯皺著眉頭，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顯然，他們之前提出的應對糧荒的辦法並沒有奏效，反而讓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薩爾魯，你們總算回來了！”何知府听到衙役通報，急忙跑了出來。這幾天，他被日益嚴重的缺糧問題折磨得焦頭爛額。朝廷撥下的賑災糧在半路上被土匪搶走了，想要再次請求支援，至少要等到新糧上市才有可能。而現在，城中的糧食已經在他的操控下漲到了二十五兩一升。不少百姓暗中咒罵他“何扒皮”，甚至有人指責他和那些大戶勾結，趁機哄抬糧價。
“嗯，大人，不好意思，海上遇到了一些狀況……”薩爾魯有些歉意地解釋了一句。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糧運回來了嗎？”何知府根本無心寒暄，直奔主題問道。
“幸不辱命，帶回了二百石糧食。”薩爾魯小心翼翼地看著何知府，生怕對方會生氣。
“才二百石啊……哎。總比沒有來的好，太好了，太好了！”何知府听到消息後，先是失望的嘆了口氣，但轉念一想這二百石的糧食也是他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前些日子，市泊司的劉衙司還向朝廷參了他一本，指責他賑災不力，導致舟航城民怨沸騰。現在好了，他終于有糧可以開倉放賑了。
“大人，這城中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看到不少人在賣兒賣女？”維本克好奇地問道。
“唉，說來話長……”何知府一邊吩咐手下搬糧，一邊搖頭嘆息，將事情的經過詳細講述了一遍。
“那大人，為什麼不賣糧呢？”維本克疑惑地問。
“賣糧？那是官倉！哪有官府拿官糧做買賣的道理？”何知府嘆了口氣，自己所做的事已經夠離經叛道了。要是讓市泊司的劉衙司知道自己用官糧買賣，恐怕連腦袋都保不住。
“如果不賣糧，這糧價怎麼可能降下來？”維本克急了。他的計劃是通過低價售糧吸引周邊糧商將糧食運到這里，然後突然降價售賣，以此打擊投機商人並壓低糧價。然而，何知府連賣糧都不願意，這讓他的計劃徹底落空。
面對何知府的沉默，薩爾魯嘆了口氣，說道“這糧我來賣吧。對了，大人，倉庫里煮粥的糧還夠嗎？”
何知府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薩爾魯的意思，連連點頭“夠！夠！粥里摻了沙子，雖然大家吃不飽，但衙役們十二時辰輪班煮粥，城中還沒有餓死人。”
“那就好。大人，這些糧您就別搬了，我們找個地方擺攤售糧。”薩爾魯點了點頭。
“這個好說。你們先回船，我一會兒就派呂良去幫你們。”何知府听後大喜，急忙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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