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門內，何知府剛剛從巡撫衙門回來。一路上，他一直在思考今天與巡撫大人商定的決策對自己的名聲會有什麼影響。洪災肆虐，糧食匱乏，百姓們都在挨餓，而他卻不得不在施粥和放糧之間權衡利弊。
“大人，薩爾魯和維本克求見！”門外傳來衙役的通報聲。
何知府微微一愣，心中疑惑︰這兩個胡人此時前來，究竟有何目的？不過，他很快掩飾住內心的不安，露出一副熱情的笑容，命人將兩人請入後堂。
“薩爾魯先生，你們運來的糧食可真是幫了我大忙啊！”何知府迎上前去，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激，但同時也隱含著試探。
薩爾魯听後哈哈一笑，拱手道︰“何大人言重了。幫助您，不也就是幫助我們自己嗎？”他的回答看似謙遜，實則流露出一種自信與從容。
何知府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兩人，好奇地問道︰“薩爾魯先生，你們這一來一回，莫非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
薩爾魯沒有繞彎子，直接說道︰“是這樣的，我們船上的胡為兄弟家中無糧，想從大人買去的食物中分點食物給我們，總不能讓我的兄弟家餓肚子。”
“這個好說。這個好說。”何知府一邊點頭答應一邊就讓衙役去取糧。薩爾魯滿意地點了點頭後接著問道︰“何大人，你們這糧還夠嗎？”
“哎……這洪災來了……這多少糧都不夠啊。”何知府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
“難不成，薩爾魯先生船上不會還有更多的食物吧？”何知府轉念一想眼前的胡人這個時候提這問題，不會是有辦法吧。
“食物，我們船上沒有，就算我們能從南洋買到糧，也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薩爾魯搖了搖頭。何知府听了後無奈地嘆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這遠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
“不過……我們有辦法，使得舟航短時間內有糧。”薩爾魯見何知府有些悲觀急忙又拋出希望道。
“短時間有糧……這可能嗎？”何知府遲疑地看著眼前的胡人。
“維本克，你和何大人說說。我們剛才所想到的辦法吧。”薩爾魯指著維本克道。
“大人，現在舟航如果放糧的話……能放多久？”維本克沒有直接解釋而是向何知府問道。
“如果每天放糧，加上你們運來的一百石，全城糧食不過十天就要見底。”何知府有些艱難地回答。這也是他不想放糧改為施粥的主要原因。
“嗯，那大人，城中是不是所有人都無糧了？”維本克接著又問道。
“這怎麼可能。城中那些糧商和大戶誰家沒糧……”一說到這何知府就氣得牙癢癢。這些大戶明明有糧又不借給自己，也不開倉放糧，更過分的是指使家丁來領糧。這種情況讓自己有糧也不敢亂施，生怕糧倉放空了百姓大規模餓死。
“那我有辦法能使這些大戶把家中糧拿出來……”維本克眼楮滴溜溜地轉著，考慮要不要向何知府提條件。
“那先生大義……”何知府一听大喜。只要城中那些富戶拿出倉中存糧，這舟航就不再缺糧，百姓就能活下去。
“好了，維本克別賣關子。快把事情跟知府大人說一說吧。”薩爾魯看到維本克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急忙催促道。
“好嘛……”維本克不滿地應了聲，開始把自己想到的辦法原原本本地給何知府解釋了起來。
“這能行嗎？”何知府沒想到還能這樣逼著糧商運糧。
“這有什麼不行……只要大人同意城里糧商以十兩一升賣糧。同時附近的州縣到處宣傳這邊糧食能賣出天價……這普天下的商人皆為了利字，會把糧給運過來。”維本克很篤定地點了點頭。
“這有點匪夷所思了……這事在我們滄浯還沒人做過。我得想想……”何知府有些慌亂。這維本克所提的太離經叛道。自己真讓城中富戶把糧食賣到十兩銀子一升，那自己的官聲……
“大人。這事一定能行了。你就相信我們吧。”維本克見何知府有些猶豫再次苦勸道。
“我知道……我知道……”何知府一邊點頭附和，一邊心里劇烈地交戰起來。一頭是自己的官聲，一頭是一方父母官的責任。這讓何知府兩頭為難。
“不對……如果外地的糧商來到這不肯低價售糧怎麼辦？”何知府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追問道。
“這就是我們的用途了。只要大人答應了這個方案……我們立即南下南洋去尋找糧食……我們保證一個月內把糧食給運到舟航來。只是需要大人幫我們聯系一點貨物。如酒……”維本克想了想自己運的白疊布和絲綢已經去過南洋一次怕是換不了足量的糧食，所以他眼中盯上了舟航的美酒和陶瓷。
“現在已經四月了。這南洋還有糧？”何知府愣了下，每年四月五月滄浯各地舊糧已經不多，只能勉強到九月。難不成南洋之人不用食糧？
“大人，你有所不知。南洋之人雖然不喜種糧。但是他們的糧食是一年三熟……這個時期新糧也快熟了吧。”薩爾魯急忙解釋。
“你說稻米能三熟……這不可能吧。”何知府根本就不敢相信。
“是真的……只要大人給我們準備一些酒和陶瓷，我們就一定能換回糧食。”薩爾魯也信誓旦旦地保證道。這舟航的酒是受官府所管。出售多少酒釀造多少酒都必須得到知府衙門所控制。雖然有大量大戶私釀，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售賣。
何知府經過天人交戰半天後艱難地決定道︰“好。你們需要什麼時候要……我要你們在五月中旬前給我運回一千石糧食。”
“一千石……那我得把船上的銅給卸下來。”維本克嘀咕了句，他還打算把銅運去硫翌制作成滄浯大通。
“你說銅？南洋有銅？”何知府一听愣了，北邊交戰越來越激烈。三皇子幾次想要自己讓封監司加大火器的制作。可苦于無銅。眼前的胡人可真是自己的福星竟然能找到銅石。
“嗯……有銅啊……”薩爾魯和維本克一愣這何知府怎麼這樣的激動。
“你們的銅就賣給我吧。”何知府一臉期待地看著薩爾魯，待薩爾魯點頭同意後接著說道︰“你們可真的幫了我大忙了。你們說……我應該要怎麼感謝你們才好。”何知府一掃剛才的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