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再臨
一、功成之日
閉關洞府外的結界泛起最後一層漣漪時，雲澈率先睜開眼。
洞府深處的五尊玉床上，五人周身縈繞的光暈正緩緩收斂。蕭珩掌中的御龍劍發出嗡鳴，劍身上新浮現的雲紋與混沌之門的符文隱隱共鳴；姬凝霜指尖凝結的瑤池仙霧不再是純粹的瑩白，而是纏繞著一縷若有若無的墨色氣流；墨軒周身翻涌的魔氣褪去了暴戾，竟透出幾分溫潤的光澤；冷冰兒握著的伽羅神匕與御龍劍遙相呼應，形成一道肉眼難見的能量閉環。
“整整四十九天。”雲澈屈指輕彈，一道凝練的氣勁撞在石壁上，竟無聲無息地融入其中。他能清晰感覺到，體內原本涇渭分明的五種力量此刻如同奔流的江河，在新創的《五元歸一訣》引導下相互滋養，“這功法比預想的更奇妙。”
蕭珩站起身，御龍劍在他掌心流轉如活物。上次面對混沌暗影時，劍身上覺醒的淨化之力如今已能收放自如︰“我能感覺到，它在渴望與混沌之力再次相遇。”話音未落，劍身在陽光下折射出七色流光，那些在太古遺跡中難以理解的符文此刻仿佛活了過來，在劍脊上緩緩游走。
姬凝霜拂過衣袖上凝結的冰晶，那些蘊含瑤池本源的結晶里，竟能看到細微的魔氣在流轉︰“仙魔本就同源，只是被前人強行割裂。”她看向墨軒，眼中再無往日的戒備，“你說的沒錯，太過純粹的力量反而脆弱。”
墨軒聞言輕笑，揮手召出一團魔氣。那團曾能腐蝕金石的黑暗能量此刻溫順如寵物，在他指尖凝結成一朵黑色蓮花︰“當年若有此功法，或許...”他話音頓住，卻見姬凝霜搖頭︰“過往種種皆是序章，眼下才是關鍵。”
冷冰兒突然按住震動的伽羅神匕︰“它在示警。”神匕尖端指向洞府外的虛空，那里正傳來微弱的空間震顫，“混沌核心的封印...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五人對視一眼，無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雲澈抬手撤去洞府結界，外界傳來的能量波動讓五人同時皺眉——比預想中提前了三天。
二、遺跡異變
再次踏入太古遺跡時，空氣中彌漫的混沌之力明顯變得狂暴。
原本需要蕭珩以御龍劍指引才能通過的幻陣，此刻竟自行潰散。那些曾讓他們頭疼的古老禁制如同冰雪消融，沿途可見的暗影生物殘骸上，覆蓋著一層黑色冰晶——那是混沌之力失控後的特征。
“情況不對。”墨軒俯身捻起一塊殘骸，指尖的魔氣剛與之接觸便發出滋滋聲響，“它們在...自我吞噬。”
雲澈凝神感知四周，眉頭越皺越緊︰“混沌核心在加速擴張，這些低階暗影正在被同化。”他指向遠處扭曲的空間，那里原本穩固的傳送節點此刻如同沸騰的開水，“再往前走，連空間都開始不穩定了。”
姬凝霜祭出瑤池仙鏡，鏡面映照出前方的景象︰混沌之門周圍的符文陣已破碎過半，那顆懸浮在石台之上的黑色光球正在不規則地搏動，每一次膨脹都讓周圍的空間泛起漣漪。更令人心驚的是，光球表面浮現出無數張痛苦的面容，仿佛有無數靈魂被禁錮其中。
“那些是...”冷冰兒捂住嘴，神匕在她掌心劇烈跳動，“是被混沌之力吞噬的生靈！”
蕭珩握緊御龍劍，劍身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上次來時，它還只是純粹的毀滅之力。”他能感覺到劍中傳來的躁動，“現在多了...怨念？”
五人加快腳步穿過崩塌的回廊，當混沌之門出現在視野中的剎那，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原本穩固的石台已裂開蛛網般的縫隙，黑色光球周圍環繞著三道肉眼可見的能量流，分別呈現仙、魔、人三界靈力的顏色。它們如同被無形的手撕扯著，不斷被光球吞噬，而光球每吸收一分能量，表面的面容便清晰一分。
“它在進化。”雲澈沉聲道，“上次的反噬讓它學會了吸收外界力量。”他看向姬凝霜，“你收集的靈源晶還夠用嗎？”
姬凝霜取出儲物袋，袋中閃爍的晶石比來時少了近三成︰“沿途的空間裂縫消耗了太多，現在只剩這些。”她將晶石按五行方位布下，“最多能支撐半個時辰。”
墨軒突然指向光球下方︰“看那里。”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石台裂縫中滲出黑色液體，落地後竟化作細小的暗影生物，這些新生的怪物沒有實體，直接以能量形態朝著五人撲來。
“準備布陣！”蕭珩一聲令下，御龍劍騰空而起，在五人頭頂形成一道金色光罩。伽羅神匕同時飛出，與龍劍交叉成十字，兩道光芒交織處，《五元歸一訣》的陣紋緩緩展開。
三、五元歸一
當第一波暗影生物撞上光罩時，五人同時催動功法。
雲澈站在陣眼位置，雙手結印的剎那，五種力量在他體內形成完美的循環。他能清晰感覺到蕭珩的仙魔之力如同潮汐般涌來，姬凝霜的瑤池本源帶著溫潤的生機，墨軒的魔氣提供著源源不斷的韌性，冷冰兒的神匕之力則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刀，剔除著能量流中的雜質。
“左三右四，穩住陣腳！”蕭珩劍鋒一轉，金色光罩突然向內收縮，將數十只暗影生物困在其中。那些能量形態的怪物在光罩內瘋狂沖撞，卻在接觸到光罩表面的陣紋時發出淒厲的尖嘯，化作一縷縷黑煙被光罩吸收。
“這是...”姬凝霜驚訝地發現，被吸收的黑煙並未消散，而是順著陣紋流向五人腳下，“它在轉化混沌之力？”
“是功法的作用。”墨軒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主動引導更多魔氣注入陣中，“五元歸一，本就包含混沌。”隨著他的動作，那些黑色煙氣在陣紋中流轉一周後，竟化作精純的能量反哺給五人。
冷冰兒突然輕喝一聲︰“小心上方！”
眾人抬頭，只見混沌核心表面突然裂開一道口子，一股凝練如實質的黑色光柱直劈而下。這道攻擊比上次反噬時的力量強了數倍，光柱所過之處，空間都被撕裂出細碎的裂紋。
“合！”雲澈一聲低喝，五人同時變陣。
御龍劍與伽羅神匕在空中交叉成網，姬凝霜的仙霧、墨軒的魔氣、雲澈自身的靈力在網中交織成球。當黑色光柱撞上能量球的瞬間，五人腳下的陣紋同時亮起，將光柱穩穩托在半空。
“引！”蕭珩劍鋒下壓，能量球如同擁有生命般開始旋轉。原本狂暴的黑色光柱在旋轉中逐漸變得溫順，如同被馴服的野馬，順著光網緩緩流入五人布下的靈源晶陣。
“ 嚓——”
第一塊靈源晶在吸收混沌之力時炸裂，姬凝霜立刻補上一塊︰“它在抵抗轉化！”
墨軒突然大笑起來︰“就是要它抵抗！”他雙手結印，體內魔氣驟然暴漲，“雲澈，借我之力！”
雲澈心領神會，將自身靈力盡數導向墨軒。得到加持的魔氣如同黑色火焰般包裹住能量球，那些原本抗拒轉化的混沌之力在魔氣灼燒下發出滋滋聲響，竟開始主動融入能量循環。
“原來如此。”姬凝霜恍然，“以魔性激發出混沌的可塑性，再以仙力淨化，人力調和...”她看向雲澈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敬佩，“這功法的構想，當真匪夷所思。”
冷冰兒突然提醒︰“還有一刻鐘！”
五人同時看向混沌核心，那顆黑色光球此刻已縮小近三成，但表面的面容卻變得異常清晰。它們齊齊睜開眼楮，無數道精神沖擊如同潮水般涌向五人識海。
“守住心神！”蕭珩的聲音在識海中炸響，御龍劍的淨化之力順著陣紋流入每個人的腦海，“這些是被吞噬者的執念，不要被它們影響！”
雲澈只覺識海翻涌，無數破碎的記憶片段在眼前閃過︰有仙人墜落時的不甘，有魔族覆滅時的怨恨，有凡人面對災難時的恐懼...這些情緒如同附骨之疽，不斷沖擊著他的道心。
“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
清冷的女聲突然在陣中響起，姬凝霜以瑤池秘語吟誦清心咒，溫潤的仙力如同清泉般滌蕩著五人的識海。那些狂暴的情緒在仙音中逐漸平復，化作點點靈光融入五人的能量循環。
“好機會！”墨軒抓住這稍縱即逝的間隙，將體內魔氣催至極致，“最後一步！”
五人同時看向懸浮的混沌核心，此刻的黑色光球表面已布滿裂紋，那些曾環繞它的能量流如今盡數被納入五元陣中。
“起！”
隨著雲澈一聲斷喝，五人同時騰空而起，御龍劍與伽羅神匕交叉成封印符文，五種力量在符文中央匯聚成一道五彩光柱，如同補天的神石，狠狠扎進混沌核心的裂縫之中。
四、余波未平
當最後一道陣紋融入混沌核心時，整個太古遺跡劇烈震顫。
黑色光球在五彩光柱的牽引下緩緩收縮，那些痛苦的面容在光芒中逐漸安詳地閉上眼，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石台的裂縫開始愈合，周圍扭曲的空間也慢慢平復，唯有五人腳下的靈源晶已盡數化為齏粉。
“成了...”冷冰兒脫力般落下，伽羅神匕自動飛回她手中，“它...安靜下來了。”
蕭珩拄著御龍劍喘息，劍身上的符文緩緩隱去︰“不，是被轉化了。”他指向那顆已變得半透明的核心，“混沌之力還在，只是不再具有毀滅屬性。”
雲澈落地時踉蹌了一下，體內的力量幾乎消耗殆盡，但精神卻異常清明︰“五元歸一，並非消滅混沌，而是讓它回歸本源。”他能感覺到，那核心中流轉的能量雖然依舊強大，卻多了幾分生機，“就像黑夜與白晝，本就缺一不可。”
姬凝霜看著重新穩固的混沌之門，若有所思︰“可這樣...真的安全嗎？”
墨軒走到石台前，伸手觸踫那半透明的核心。令人驚訝的是，核心竟主動分出一縷能量融入他體內，沒有絲毫不適︰“力量本身沒有善惡，關鍵在于掌控者。”他看向眾人，“或許，我們一直都錯了。”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空間波動傳來，風鈴的身影從傳送陣中跌出，臉色蒼白︰“不好了...三界各處出現異常！”
五人心中一緊，蕭珩立刻祭出仙鏡。鏡面映照出的景象讓所有人臉色凝重——原本應該隨著混沌核心穩定而愈合的空間裂縫，此刻竟在加速擴張，而且裂縫中涌出的不再是混沌之力，而是純粹的空間亂流。
“怎麼會這樣？”冷冰兒握緊神匕，“我們明明已經...”
“不，是我們做得太徹底了。”雲澈突然明白了什麼，“混沌之力雖然危險，卻也是維系三界空間的緩沖帶。我們將它完全轉化，反而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蕭珩的仙鏡突然劇烈晃動，鏡面中閃過無數崩塌的城鎮和驚慌的生靈︰“必須立刻找到新的平衡點，否則用不了三個時辰，三界屏障就會徹底破碎！”
墨軒看向混沌核心，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或許...答案就在這里。”他指向核心中心那一點微光，“五元歸一，不僅能轉化混沌，應該還能...”
他的話沒說完，五人同時感覺到體內的力量開始共鳴。御龍劍與伽羅神匕再次騰空，在核心周圍形成新的陣紋，這一次，五人沒有絲毫猶豫，主動將殘余的力量注入其中。
當最後一縷力量耗盡時，混沌核心突然迸發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穿透太古遺跡，化作五道流光飛向三界各處，所過之處，擴張的空間裂縫紛紛停滯，甚至開始緩慢愈合。
五人癱坐在地，看著彼此蒼白的面容，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看來...”雲澈望著遺跡外透出的天光，“這才是《五元歸一訣》真正的力量。”
蕭珩收起御龍劍，劍身上多了一道連接五人氣息的印記︰“它將我們的力量與三界綁定了。”
姬凝霜站起身，拂去衣上的塵埃︰“或許，這就是守護的真諦。”她看向墨軒，眼中帶著釋然的笑意，“不是隔絕，而是連接。”
墨軒點頭，周身的魔氣與遠處傳來的仙靈之氣和諧共鳴︰“那我們接下來...”
“先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冷冰兒抱著神匕，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卻難掩眼底的光芒，“剩下的事...醒了再說。”
五人相視而笑，笑聲在空曠的遺跡中回蕩，穿過逐漸穩固的空間，傳向正在恢復生機的三界。遠方的天際，五道流光在雲層中交匯成環，如同一個嶄新的印記，烙印在這片他們用生命守護的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