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陽皺起了眉頭，說道“滿軍，這事可不能瞎說，會死人的。你想好了再說。”
滿軍笑道“陳哥，我昨天想了一夜，這人小時候我只是覺得奇怪。昨天我想著怎麼給你遞投名狀，就想起了他，越想越奇怪，最後我斷定，此人就是特務，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清楚這事。”
“你小子不會為了所謂的投名狀，就硬把好人想成特務吧？”
“陳哥，我哪能冤枉好人？這戶人家絕對有問題。”
“那你先說說，這人咋就讓你覺得奇怪了。”
滿軍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正色說道“陳哥，這事我可以告訴你，但也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的要求。我不是想和你交換，只是想找個正經事做。我爺爺年紀大了，我不想讓他一直擔心我。”
陳朝陽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你做得漂亮，我可以幫你找個事做。臨時工可以麼？是幾年後能轉正的那種。”
滿軍趕緊沒口子地答應，陳朝陽擺擺手說道“我沒時間耽擱，你現在把事情說清楚。”
滿軍笑道“這事其實也是個偶然的機會，讓我發現了端倪。小時候我和爺爺剛搬到兵馬司胡同，那時剛解放，很多人家都逃了，房子也就空了下來，我們住的那個大院，都是像我們家這樣的外來戶。其中的一戶人家很是奇怪，那家只有一對夫婦，兩人都是三十多歲，沒有孩子。”
說到這里，滿軍看了陳朝陽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就繼續加料“男人當時是一名小學老師，女人沒有工作，剛搬來時每天也是足不出戶，甚至就連菜也是男人從外面帶回來。像這樣的家庭婦女，我們那一片也只有這麼一個。不過這女人似乎挺喜歡我的，總是來家里看我，偶爾還給我帶點小糕點之類的東西。”
陳朝陽掏出煙，又遞給滿軍一支，自己也點上煙，想了想，將剩下的煙一股腦扔給了滿軍，笑道“都給你了，別再撿煙頭了，丟人。”
滿軍接過煙，笑道“陳哥，我沒錢。”
“沒錢就去找錢，男子漢大丈夫，年紀輕輕，還怕找不到個正經營生？好了，繼續說吧。”
滿軍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那女人長得極其漂亮，我那時候年紀小，但對這一點印象極為深刻。直到有一日，這女人臉上忽然有了一道燙傷疤，從那以後，女人就不來我們家了，那時我還覺得她可能是怕丟人。但現在想來，她應該是怕被人認出來，故意毀容的。但那時剛解放，大家也只是知道女人在做飯的時候，被燙傷的，時間長了，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了。”
陳朝陽想了想，說道“這確實有點奇怪，但僅從這一點就說他們是特務，這也太牽強了點。”
滿軍笑道“陳哥，你別急。這事過去幾年，我也逐漸長大了，有一天晚上吃完飯出去玩，就看到那家人，正在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一起喝酒，那天我在外面玩瘋了，一直到10點多才回家。當我走到胡同口的時候，卻看到兩人一起攙扶著那個外來人，正在向外走，我當時也沒在意，只是覺得這男人真廢物，扶著一個人，居然還讓自己老婆幫忙。”
陳朝陽舉手打斷了滿軍的話，問道“你是說那外來人身體十分沉重？”
滿軍肯定地答復“對，那男人也就是正常身高，也不太胖。我記得那男人還說，自己朋友喝多了，他們要送他回去。陳哥，我們遇到這種事，大體上會留朋友住一晚，這麼晚了送人回去，就有些奇怪了。”
“嗯，確實奇怪，你繼續說。”
“又過了兩年，有一天我又回來晚了，那家還亮著的燈，我有些奇怪，就趴在他家的窗戶上听，我听到屋子里面有男女低低的說話聲，具體說什麼記不清楚了，但里面有行動，經費之類的話，那時我還不懂這話里的意思，覺得無聊，就回去了。”
陳朝陽笑道“你小子總是十點多回家，是不是在外面偷雞摸狗？”
滿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道“陳哥，看破不說破，我也是要面子的。”
陳朝陽嘆了口氣，這是個掙扎在生存線上的可憐孩子，能在那個時候活下來，只能說他命大了。
滿軍接著說道“去年的一個冬日，我一直到過了半夜才回家，剛一進院子，就听到了滴答的聲音，聲音十分微弱，但在冬夜里卻很清晰，我仔細辨認聲音的來源，最後鎖定了那戶人家的柴房。我就躲在陰影里觀察，過了幾分鐘，那疤臉女人走了出來，隨後是那男人。”
滿軍深深吸了口氣，接著說道“我當時被嚇出了一身汗，回到家里一直睡不著，就一直看著他家，過了半個多小時，兩人又走了出來，鑽進了柴房，待了十幾分鐘，兩人才再次出來。我不明白兩人折騰啥，但還是一直等了一宿沒睡，直到太陽出來，男人正常去上班，那人也正常去買菜，就像沒事發生一樣，害得我白白地熬了一夜。”
陳朝陽說道“也不算白熬，這兩人是特務無疑，他們發送了電報，需要接收回電。兩人第二次進入柴房，應該就是去接收回電的。滿軍，你立功了，這事你先要做到不露聲色，我研究一下，這兩天就會給你回信。”
“好的，陳哥，我記住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這幾日爺爺身體有些不舒服，我還要回去照顧他。”
陳朝陽叫住了要走的滿軍，從兜里掏出五張大黑什，遞給滿軍說道“帶你爺爺去醫院看看，有病了就去治。沒錢了你應該知道我家的位置，直接去找我就是了。”
滿軍一臉驚喜，說道“陳哥，這些錢是不是太多了？我拿一張就好，這麼多，我可還不起。”
陳朝陽直接將錢塞進他的手里，笑道“哪個要你還了，拿著快滾，剩下的給你爺爺買點好吃的。”
滿軍此時真的感動了，這五十塊錢幾乎就是他爺爺的救命錢，他抹了一下眼角，擠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道“陳哥，事關爺爺的命，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還是那句話，刀山火海，只要是你需要，我一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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