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廂,只見馬明已經回來了,還給陳朝陽帶了飯。就是一些黑乎乎的糊糊和兩個黑乎乎的窩頭,陳朝陽看了一眼,笑道“師傅,我可沒胃口吃這東西,還是你自己消化吧。對了,剛才踫到了欒車長,他讓我們找一個周四回京,那時還是他們的車,咱們可以坐軟臥。”
馬明笑道“行啊,你小子就算不靠家里,也能弄到軟臥坐,師傅都不得不佩服你。小子,你真不吃早飯?現在是困難時期,你湊合著對付一口吧。”
陳朝陽忽然想起欒車長的理由,他說道“師傅,我還真對付不了,吃了這東西,我肚子疼。算了,餓一頓沒啥事,我下了車再吃吧。”
馬明說道“小朝陽,你下車了就去我家里住,咱們到時候回家吃,我讓你師母給你做幾個好菜。”
陳朝陽趕緊推辭道“師傅,還是算了吧,現在誰家都不容易,你們東北就算是條件略好點,也架不住我一個大小伙子白吃白住。我下車就找個招待所住,咱們這是出差,又不是不給報銷,你不用管我,好好回家陪陪父母和師母孩子吧。”
馬明笑道“你小小年紀,還挺懂人情世故,既然這樣,下車後師傅先送你去市委招待所,把你安頓好後,師傅再回家。”
陳朝陽倒是沒有反對,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他點頭答應下來。
車輛終于在臨近中午的時分,到了丹東站。陳朝陽跟欒車長告別後,就拎著箱子,跟著師傅一起走出了車站。
除了車站,外面的火車站廣場上,矗立著老人家偉岸的雕像。馬明走出車站,在出站口的位置上,看到了一個中年婦女正站在出站口那里,焦急地向里面張望著。馬明拉著陳朝陽走到婦女跟前,笑道“朝陽,這位就是你的師母李美卿,你師母是鮮族人。美卿,這位就是陳朝陽,現在可是全國聞名的大作曲家,也是我的徒弟。”
李美卿大約三十歲出頭,長得很是清秀,她對著陳朝陽笑道“朝陽,你師傅在信里可沒少夸你。走吧,我已經做好了飯菜,我們家就離這里不遠,咱們趕緊先去吃飯,你們這一路折騰,一定餓壞了。”
陳朝陽急忙拒絕道“師母,我就不去了,在車上已經跟師傅說好了,飯就不吃了,我們吃飯都是有報銷的,我直接找個招待所住下。在東北我們還要待上一個月呢,我找時間一定登門拜訪。”
李美卿有著東北女人的豪爽大氣和熱情好客,她搶過陳朝陽手里的包,說道“哪里還差這一頓飯了?听師母的,今天就在家里吃,吃完飯你還想出去住,師母不攔著。當家的,你倒是說說話呀,家里的孩子听說大作曲家要來了,可都在家等著呢。”
馬明笑道“朝陽,听你師母的吧,我們東北人就是這性格,你好不容易從京城來了,你師母這頓飯還不知道準備了多久呢,走吧,吃完飯,我再送你去招待所。”
陳朝陽見盛情難卻,只好點頭答應,跟著師傅、師母回家。丹東是一個小城市,但在這個時期卻是全國聞名的輕工業城市,不但有絲綢廠,拖拉機廠,和手表廠,還有著無線電配件廠和黃海汽車廠和眾多的中小企業。還是全國唯一的沿邊,沿江,沿海的城市。
小城的面積不大,馬明的家里就住在火車站附近的三馬路,離火車站也不過十分鐘的路程。李美卿是騎著自行車來的,她將陳朝陽的柳條箱放在了自行車的後座上,馬明上前接過妻子的自行車,推著車子,跟在妻子和陳朝陽的身後。
李美卿和一般的鮮族女子不同,她十分的健談,倒是更像一般的東北娘們。陳朝陽笑道“師母,你跟我想象中的鮮族女子有很大不同。”
李美卿笑道“那你印象中的鮮族女子是啥樣的?是不是不像我這麼潑辣能說?”
馬明在後面說道“徒弟,你師母從小就在漢人的學校里念書,身邊的同學朋友都是些漢人,她不算典型的鮮族女子,要不然她也不會嫁給我。”
“師傅,現在鮮族女子不和漢人通婚麼?”
李美卿笑道“那倒沒這個說法,只是大多數老人還是希望自己的子女,找一個同族的人結婚,不過我可受不了鮮族人的那些規矩。其實說實話,我跟你師傅結婚,兩個人也都沒安好心。”
陳朝陽有些奇怪,問道“為啥這麼說?”
“我是想著嫁給一個漢人,終于不用像鮮族女子那樣干活了。你師傅是想著找一個鮮族的媳婦,他終于可以在家里當大爺了。結果結婚後,我們發現都上當了,但也沒辦法了,娃兒都生兩個了。”
陳朝陽被李美卿說得哈哈大笑,對師母的性格十分喜歡。三人說笑間,就走進了一條巷子里,巷子的兩邊都是些日式建築。馬明介紹道“徒弟,這里原來都是些小八嘎人的住房,這一年區域都是這樣的房子。我們家的房子,還是解放後,分給我父母的住宅。”
順著小巷走了二十多米,就來到一處平房處,馬明說道“這里就是我家了,里面住著三戶人家,我們家的房子靠街道,這院子的後面還住著兩戶人家,都是手表七廠的工人。”
馬明的家里忽然跑出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女孩子略微大點,也不到十歲,男孩子則是個五六歲的小子,兩個孩子都長得很清秀,看得出遺傳了母親的基因。
馬明將車子停好,笑道“閨女,兒子,快到爹這里,可想死爹了。”兩個孩子立刻撲進馬明的懷里,這時,從屋里又走出兩位五十多歲的老人,馬明急忙放下懷里的孩子,站起身來說道“爹,娘,我回來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徒弟,全國聞名的作曲家,陳朝陽。朝陽,這是我爹,那是我娘,這兩個小家伙是我閨女馬芳和兒子馬小虎。”
陳朝陽急忙向師傅的家人見禮,又從書包里變出了兩個隻果,給了兩個孩子。小孩子眼楮卻看向自己的媽媽,李美卿笑道“既然是朝陽哥哥給的,你們就拿著吧,還不謝謝朝陽哥哥。”
兩個孩子立刻禮貌地對著陳朝陽說了聲“謝謝朝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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