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不大，但帶著點懲罰似的意味。
江辭晚在夢里哼唧一聲，眉頭皺了皺，小腦袋往枕頭里縮。
陸景聲看著她臉頰上的紅暈，心頭忽然竄起一陣陌生的癢意。
他起身想去客廳倒杯冷水，平復一下混亂的心情。
剛站直身子，手腕卻被輕輕拽住。
江辭晚還閉著眼，手攥著他的袖子，聲音含糊得像在撒嬌“別走……晚晚害怕……”
哪怕是在睡夢中，但江辭晚還是有些擔心。
她怕蟲子、怕鬼、怕壞人……心里有很多害怕的東西，想讓人陪著自己。
陸景聲低頭看著她。
她的手指縴細，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這段時間因為在養指甲，也沒有做什麼精致的美甲，是自然的粉色，就那樣松松地勾著他的袖口。
明明沒什麼力氣，卻像有一根無形的線，把他牢牢拴在原地。
可以說，現在沒有人能拒絕她這樣嬌滴滴的請求。
陸景聲甚至還想著，要是他們的關系再親密些，他就可以抱著她在懷里，慢慢地哄她。
“好，我不走。”
他听到自己這樣說，聲音溫柔。
江辭晚似乎安心了，手慢慢松開，翻了個身面朝里，後背起伏著。
陸景聲坐在那，看著她睡成一團的背影。
思緒也不知不覺飄遠。
他確實有些喜歡她，這一點他很明確。
可與此同時，這份喜歡還沒有發展成非她不可的地步——所以，這段時間里，他一直都在努力增進他們的關系，和她培養感情。
這感覺就像是在精心養護一盆嬌弱名貴的花，既時刻盼望著它早點開花，又怕自己太貪心，澆多了水、曬過了頭，造成不好的後果。
而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很順利，可以說是困難重重。
陸景聲向來都不是一個強求的人，在商場上的運籌帷幄、步步為營，只是迫不得已要那樣做。
如今到了感情里，他心里也不可避免地生出幾分猶豫。
如果江辭晚真的十分厭惡他、抗拒他，甚至心里有別的真正喜歡的男人……
他會考慮放手。
他知道，其他的事情可以強求，但唯獨感情是不行的。
當然，現在情況還沒有嚴重到要放棄的地步，只是暫時遇到一些小阻礙。
他們在吵架，這很正常。
兩個人之間不可能沒有一點摩擦。
有矛盾，那就代表有互動，有接觸。
她鬧脾氣，心情不好，他讓著她，多擔待些就是，沒必要也學著她一樣置氣。
這次她陪他過來出差，吃了不少苦，是他沒有考慮好，事情做得不周全，怪不了她，是他的問題。
陸景聲嘆了口氣。
不得不感慨，感情這東西還真是讓人頭疼，從前自己通宵處理工作都沒有這麼累過。
又或者說，是江辭晚讓人頭疼，說她是小麻煩精也不為過，但確實也是個很招人喜歡的小麻煩精。
自己除了慣著，沒有別的辦法，也舍不得用別的手段對她。
很快就過了半個小時……
屋子里有些悶。
陸景聲走到窗邊，推開半扇窗。
風帶著院子里花花草草的清香吹進來，吹散了房間里過于甜膩的氣息。
陸景聲轉身回到床邊。
而在自己開個窗的功夫里，江辭晚就把被子踢到了腳邊。
他彎腰把被子拉上來，仔細掖好邊角。
江辭晚這時忽然又翻了個身，長發散開，幾縷發絲纏在他手背上。
他低頭去解。
她忽然睜開了眼楮。
那雙眼蒙著層水霧，定定地看了他兩秒，忽然軟軟地喊了聲“陸景聲？”
陸景聲喉嚨發緊，“嗯。”
“你為什麼在這里？”她揉了揉眼楮，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我怎麼睡到床上來了？”
江辭晚睡得迷糊，還沒有完全清醒。
這會兒暫時也想不起來自己應該要對他生氣。
態度反而變得正常起來，沒有之前那股和他勢不兩立的氣勢。
陸景聲沒回答，只是看著她。
她的臉頰依舊泛著紅，嘴唇因為缺水有些干裂。
他忽然想起剛才輕咬她臉頰的感覺。
江辭晚被他看得不自在，拉過被子遮住半張臉，只露出雙眼楮，“你看我干嘛？”
陸景聲問道“要不要喝水？”
江辭晚確實渴了，點點頭。
陸景聲去客廳倒了杯溫水，遞到她面前。
她沒接，只是仰著頭看他，“喂我。”
這兩個字說得自然，又理直氣壯，平時使喚家里的佣人都沒有這麼不客氣。
“喝吧。”陸景聲照做，抬手將杯子湊到她唇邊。
江辭晚大口大口喝著，還抓著他的手。
喝了大半杯之後，她才推開他，嘴角沾了點水珠。
陸景聲伸手想幫她擦掉，手剛踫到唇角，她便偏頭躲開。
“你干嘛？”
“沒什麼，不喝了嗎？”
“嗯。”江辭晚打了個哈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抱怨說，“有蟲子咬我……”
看著她摸臉的動作，陸景聲身體微僵，故作淡定道“哪里有蟲子？這里衛生打掃得很干淨，沒有蟲。”
江辭晚看了眼身下的床鋪。
床單鋪得平整，枕套潔白，連半點灰塵都沒有。
確實不像是會有蟲的樣子。
可自己臉上的感覺也是真實的。
“就是有！軟軟的，還會咬人！”她皺著眉，“剛剛肯定爬到我臉上了，癢……”
“可能是蚊子吧。”陸景聲頓了頓，移開視線，聲音听不出異樣，“我等會兒讓王大嬸找些艾草來燻燻。”
江辭晚還是不太信，又在臉頰上胡亂抓了兩把。
“哪有這樣的蚊子？咬起來也不是這種感覺……”
陸景聲看著她疑惑的迷糊樣，眼底漫上點笑意，轉移話題道“你再睡一會兒吧。下午沒事的話，帶你去個地方。”
江辭晚確實還很困，已經又重新躺了回去，問“去哪里？”
“隔壁鎮，上次和你說過的，他們在辦民俗節。”他語氣平淡，“王大嬸說今天有踩高蹺和打鐵花，很熱鬧。”
“還有很多好吃的。”陸景聲補充了一句。
江辭晚眼楮都亮了，幾乎是脫口而出“我要去！”
“嗯，等你睡夠了就帶你去。”
“好。”江辭晚躺在床上繼續睡覺。
特別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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