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的余溫還熨帖著妙香齋的窗欞,檐角冰稜滴落的水珠卻已敲響了離別的序曲。
正月十七的晨光清冷,穿透薄霧,照亮了後院忙碌的身影。
寒露粉紫色的發尾在熹微晨光中跳躍,她正將最後幾罐特制的、用咩咩牧場羊奶和毛毛農場樹果調制的能量方塊,仔細地碼進那只其貌不揚卻內有乾坤的深藍色空間背包里。
背包的開口仿佛連接著另一個維度,輕松地吞下了小山般的行李。
“露露,這個帶上!”外婆落月顫巍巍地遞過來一個靛藍布包,里面是幾件厚實的新毛衣,“豐緣那邊靠海,濕氣重,早晚記得添衣。”
“謝謝外婆。”寒露接過,布包瞬間消失在背包深處。她的閃光阿羅拉九尾安靜地伏臥在一旁,淡紫色的蓬松長尾在清冷空氣中如同流淌的星河,尾尖剔透的冰晶折射著晨光,映亮寒露忙碌的指尖。
西獅海壬則守在水缸邊,喉間發出低柔的鳴唱,細小的泡沫不斷溢出,飄到寒露剛洗淨擦干的飼育工具上,無聲地炸開,帶走最後一絲水汽,確保每一件工具都潔淨干燥,光可鑒人。
隔壁小寒的房間則像剛被風暴席卷,衣服、玩偶、零食袋子攤了一地。她的閃光一家鼠正忙得團團轉,鼠阿大奮力拖著一只巨大的毛絨風速狗玩偶,鼠阿二和鼠阿三則合力推著一盒沉甸甸的礦石收藏。
“姐!救命啊!我的空間背包它好像吃撐了!”小寒對著她那只印著俏皮閃電符號的黃色空間背包哀嚎,試圖把最後幾本嶄新的豐緣地區旅行指南塞進去,背包口卻紋絲不動。
寒露聞聲過來,倚著門框,琥珀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促狹︰“讓我看看……嗯,據本高級飼育家初步診斷,病因是‘旅行指南過量囤積綜合癥’,並發‘玩偶體積超標’和‘非必要礦石滯留’。”她一本正經地分析著,“治療方案嘛……”
她故意拖長了調子,在小寒緊張的目光中,突然伸手精準地拎起那只幾乎有半人高的風速狗玩偶,“第一步,切除‘巨型絨毛腫瘤’!”說著作勢要把它丟出窗外。
“啊!不行!那是我的風速汪!”小寒尖叫著撲過來搶救。
姐妹倆笑鬧成一團,最終在寒露“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指導下,小寒忍痛割舍了三分之一“可能用到”的旅行指南和幾塊“不那麼閃耀”的礦石,才讓她的空間背包勉強合攏。巨鍛匠抱著失而復得的幾塊核心礦石,小錘子開心地揮舞著。
前往鄰鎮港口的路上,摩托蜥成了最可靠的坐騎。月白騎著它打頭陣,寬闊的背甲上穩穩馱著兩個碩大的空間背包。寒露和小寒則分別騎著爺爺淵清牧場里最溫順的坐騎山羊,外公停雲和外婆落月各自騎著一只,爺爺淵清沉默地騎著另一只殿後。
奶奶玉 、銀朱、影青、竹月、芸黃、苕榮、霽藍、欒華、立秋和小滿,還有一大群寶可夢,浩浩蕩蕩的隊伍擠滿了平碟鎮通往外界的小路,引得早起開店的鎮民紛紛駐足揮手。
碼頭越來越近,咸腥的海風氣息撲面而來,混雜著輪船低沉的汽笛聲。巨大的白色客輪“豐緣長翅鷗號”靜靜停泊在晨光中,船身上繪著巨翅飛魚破浪的圖案。
離別在即。外婆落月拉著寒露和小寒的手,一遍遍摩挲,眼圈泛紅︰“到了那邊,冷了熱了都要說,飯要按時吃,別光顧著冒險……”
外公停雲則用力拍了拍寒露的肩膀,又揉了揉小寒的墨綠色腦袋,聲音洪亮卻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露露,照顧好妹妹!小寒,听姐姐的話!到了新地方,給外公抓幾只稀罕的寶可夢回來瞧瞧!”
爺爺淵清沉默地遞給月白一個沉甸甸的布包,里面是他珍藏的兩瓶好酒和幾條燻肉,一切盡在不言中。
奶奶玉 的離別贈言則充滿了獨家八卦︰“露露啊,到了橙華市,要是遇見個叫喬伊的護士小姐,幫我打听打听,她是不是水靜市喬伊家的表妹?听說她家……”話沒說完就被二姨芸黃笑著拉走了。
小滿抱著寒露的腰,深紫色的小腦袋埋在她懷里,悶悶地說︰“寒露姐,小寒姐,你們要快點回來,我的新卡牌還等著跟你們對戰呢!”他的偶叫獒也嗚嗚叫著,蹭著兩人的腿。
銀朱最後上前,將一個保溫食盒塞進寒露的空間背包里︰“里面是剛烤好的狗仔包面包和樹果派,路上餓了吃。”
她仔細地替寒露理了理被海風吹亂的衣領,又給小寒正了正有點歪的帽子,目光在女兒和佷女臉上流連,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一句︰“注意安全,常聯系。”
月白站在妻子身邊,難得地沒有搞怪,只是用力抱了抱兩個孩子,聲音有點悶︰“想家了,就打電話。隨時給你們講新的單口相聲。”
登船的舷梯放下,汽笛再次長鳴。寒露和小寒站在船舷邊,用力地朝岸上揮手。岸邊的身影越來越小,卻依舊固執地站在那里,揮舞著手臂,直到客輪緩緩駛離港口,變成海平面上模糊的影子。
小寒的眼眶終于紅了,吸了吸鼻子。寒露攬住妹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閃光阿羅拉九尾優雅地走到她們身邊,尾尖冰晶的光芒柔和而寧靜。西獅海壬對著漸漸遠去的海岸線,發出低沉悠長的鳴唱,歌聲如同海風般撫慰人心。
“豐緣長翅鷗號”劃開碧藍的海水,犁出雪白的航跡。長翅鷗追隨著船尾,發出清亮的鳴叫。小寒很快被廣闊無垠的海面吸引,拉著寒露跑到上層甲板。
“姐!快看!那邊有群長翅鷗!”小寒興奮地指著遠處海面上掠過的一群白色身影,她的洛托姆手機立刻從口袋里飛出,鏡頭自動對準,發出“ 嚓”的拍照聲。
閃光一家鼠的三只小家伙擠在欄桿縫隙里,小爪子指著海面,“吱吱”叫個不停。逐電犬則興奮地在甲板上跑來跑去,帶起的微風卷起小寒的衣角,雪絨蛾輕盈地落在小寒肩頭,對著追逐浪花的巨翅飛魚呼出帶著冰晶的涼氣。
寒露也拿出她的洛托姆手機,鏡頭捕捉著海天一色的壯闊。她的花舞鳥無聲地落在船舷欄桿上,紫羅蘭色的翎羽在陽光和海風中流光溢彩。它微微偏頭,眼眸凝視著翻涌的海浪和遠處海平線上隱約的雲團。忽然,它修長的脖頸以一種充滿韻律感的姿態輕輕一揚,細長的喙尖在寒露前方虛虛一點。
一道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淡紫色光痕瞬間出現在空中,如同被精準刻印下的軌跡,一端連著寒露扶著欄桿的手,另一端,穩穩指向船舷左前方大約二十米外的海面。幾乎就在光痕消失的下一秒,一股強勁的側向浪涌猛地拍打在那個位置的船體上。
船身微微一晃。
“站穩!”寒露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正探身出去拍照的小寒,同時順著花舞鳥預判的軌跡,身體重心提前做了調整,穩穩站定。這便是花舞鳥的靈舞通感,那0.3秒的未來預判,在瞬息萬變的海上彌足珍貴。
“哇!姐你反應好快!”小寒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崇拜地看著姐姐肩頭那小小的仿佛能未卜先知的身影。
“是花舞鳥的功勞。”寒露笑著摸了摸花舞鳥光滑的翎羽。花舞鳥親昵地用喙蹭了蹭她的指尖。
回到船艙房間,寒露開始整理。空間背包的開口如同一個微型黑洞,她伸手進去,精準地“撈出”需要的東西︰外婆織的毛衣、媽媽準備的食盒、飼育工具套裝……變異毛崖蟹用玉質虹彩的大鉗子,小心翼翼地將寒露取出的、裝著珍貴樹果種子的密封罐,推到房間最平穩的角落安放好。
長耳兔和帕奇利茲則在柔軟的床鋪上蹦跳著“驗收”彈性,閃光巴布土撥好奇地用小爪子戳戳牆壁上的呼叫按鈕。大竺葵安靜地立在窗邊,翡翠星塵般的粉末無聲飄落,淨化著船艙的空氣。
隔壁傳來小寒元氣十足的指揮聲︰“巨鍛匠!幫我把這個相框釘在床頭!要正哦!熾焰咆哮虎,你塊頭大,去堵住門,別讓堵攔熊又溜出去亂逛!雪絨蛾,給房間降降溫,有點悶……”
熾焰咆哮虎低吼一聲,龐大的身軀如同門神般堵在門口,紅色的毛發在船艙燈光下熠熠生輝,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堵攔熊悻悻地收回試圖溜出去的爪子,抱著手臂靠在牆邊。
巨鍛匠揮舞著小錘子,“叮叮當當”幾下,就把小寒最喜歡的全家福端正地釘在了牆上。雪絨蛾優雅地旋身,細碎的冰晶雪花飄散,帶來舒適的涼意。逐電犬則趴在床邊,耳朵警覺地豎著,尾巴愉快地掃著地毯。
兩天一夜的航程在碧海藍天中倏忽而過。當“豐緣長翅鷗號”低沉渾厚的汽笛聲再次拉響時,船已緩緩駛入橙華市的港灣。豐緣濕潤溫暖的空氣,帶著棕櫚樹和熱帶花卉的獨特芬芳,熱情地擁抱了遠道而來的旅人。
沒有在港口過多停留,姐妹倆直接前往了坐落在中心廣場旁,有著標志性紅色屋頂和白色牆體的精靈中心。
推開精靈中心的玻璃門,涼爽的空氣混合著消毒水和淡淡的樹果清香撲面而來。前廳明亮整潔,幾位風塵僕僕的訓練家坐在長椅上休息。
一位穿著粉色護士服,笑容溫和可親的喬伊小姐正站在服務台後,她身邊跟著一只圓滾滾的吉利蛋,吉利蛋手里還抱著一個盛滿干淨毛巾的籃子。
“歡迎來到橙華市精靈中心,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喬伊小姐的聲音如同春風般和煦,帶著豐緣地區特有的柔軟腔調。
“您好,喬伊小姐,”寒露上前一步,拿出訓練家卡片和自己的高級飼育家徽章,“我們需要兩間相鄰的單人房,另外,我們的伙伴們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好的,請稍等。”喬伊小姐熟練地操作著電腦,吉利蛋則好奇地看著寒露和小寒身後形態各異的寶可夢們,尤其是寒露身邊那只散發著冰冷氣息、毛色異常華美的阿羅拉九尾,和小寒腳邊那正東張西望的一家鼠。
很快,房間鑰匙遞了過來。“房間在二樓,205和206。餐廳24小時提供基礎餐點,如果需要為寶可夢準備特殊能量方塊或進行深度恢復,可以隨時告知吉利蛋。”
喬伊小姐微笑著補充,“橙華市周圍有不少適合新訓練家探索的路線,比如橙華森林,祝你們在豐緣的旅行愉快!”
“謝謝您,喬伊小姐!”小寒開心地道謝,她的洛托姆手機已經自動飛出來,對著溫馨的前廳和可愛的吉利蛋“ 嚓”拍了好幾張。
推開206號房門,干淨簡潔的單人房映入眼簾。床鋪潔白柔軟,窗明幾淨,窗外正對著精靈中心後方一片小小的種著幾棵高大棕櫚樹和芭蕉的花園。奔波數日的疲憊感瞬間涌上。
寒露將空間背包放在椅子上,長舒一口氣。閃光阿羅拉九尾輕盈地躍上窗台,尾尖冰晶在夕陽余暉下折射出瑰麗的紫紅色光暈,優雅地梳理著蓬松的長毛。西獅海壬走到房間角落,喉間發出低柔的鳴唱,細小的虹彩泡沫飄散出來,帶來海洋般的清新濕潤。
妖火紅狐的火尾收斂了烈焰,只余下幾點溫暖的橘紅色火星在蓬松的毛發間明滅,像一盞小小的氛圍燈。變異毛崖蟹找了個安靜的角落伏下,玉質甲殼在室內光線下流轉著溫潤的光澤。長耳兔和帕奇利茲則興奮地跳上松軟的床鋪,在上面翻滾。
閃光巴布土撥好奇地探索著房間的每一個開關。花舞鳥落在寒露肩頭,紫羅蘭色的眼眸安靜地注視著這個陌生的,卻將作為她們在豐緣旅途起點的溫暖驛站。大竺葵在門邊輕輕搖曳,帶來寧靜的氣息。班基拉斯巨大的身軀在房間中央小心地趴伏下來,眼眸帶著一絲好奇打量著四周,盡量不踫到任何東西。
隔壁傳來小寒元氣滿滿的聲音︰“熾焰咆哮虎!輕點趴下!巨鍛匠,別敲牆!雪絨蛾,溫度可以了!逐電犬,充電線在那邊!堵攔熊,老實待著!鼠鼠們,我們到新家啦!”
寒露走到窗邊,推開窗戶。豐緣特有的、帶著果香與草木氣息的暖風拂面而來,遠處起伏的丘陵在夕陽下勾勒出溫柔的曲線,隱約能听到森林方向傳來的寶可夢悠長的鳴叫。
她深吸一口氣,豐緣的空氣帶著與帕底亞截然不同的濕潤與生機。肩頭的花舞鳥也輕輕扇動了一下翅膀,翎羽間流轉的虹彩在暮色中格外柔和。旅途的疲憊漸漸被一種對新冒險的期待所取代。
橙華市的燈火次第亮起,像散落在大地上的星辰,溫柔地照亮了這異鄉的第一夜。窗外的棕櫚樹葉在晚風中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語著這片豐饒大地上,即將展開的無數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