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擎市的夜幕並非溫柔垂落，而是被無數霓虹招牌粗暴地切割、拼接。巨大的全息廣告、閃爍的機械燈牌、流動的電子瀑布牆……將深藍色的天幕撕裂成一塊塊炫目迷離的賽博拼圖。
光污染幾乎凝成實質，空氣里彌漫著機油、烤煙、香料和廉價香水的混合氣息，喧囂而躁動。
“嘀嘀嘀——！警告︰高濃度混合污染物！瓦斯燃燒尾氣、碳烤油煙微粒、高強度霓虹光反射……”寒露手腕上的防曬霜警報器如同受驚的齒輪鳥，瘋狂地震動尖叫，鏡片上的紅光幾乎連成一片。
她身邊的閃光阿羅拉九尾立刻舒展九條淡紫色的冰晶長尾，在寒露頭頂交織出一片流動著七彩光暈的極光屏障，試圖過濾掉最刺眼的光線和刺激氣味，警報的尖嘯才勉強低伏下去，轉為持續的嗡鳴。
“露露姐！這邊！香死了！”小寒像只被蜜糖吸引的熊寶寶，墨綠色的短發在霓虹光流中跳躍，拉著寒露一頭扎進一條更為狹窄、卻更加光怪陸離的巷子——機械巷。
巷子兩旁擠滿了由廢棄零件改裝成的餐車和攤位，蒸汽嘶鳴，火星飛濺。
巷子深處，一輛造型最為奇特的餐車吸引了她們的目光。餐車被整體改裝成一個巨大的、咧著嘴的“瓦斯彈”模型，通體覆蓋著暗紫色的熒光涂裝，頭頂的“毒氣孔”正“噗噗”地噴吐著大股大股帶著香料氣息的白色蒸汽。
而瓦斯彈那張開的大嘴里，並非毒氣，而是一個滾燙的章魚燒烤盤！更奇特的是，烤盤上翻滾的章魚燒，其舞動的“觸須”並非真章魚，而是無數根晶瑩剔透、泛著幽幽藍綠色磷光、如同活物般蠕動的魔芋絲。那磷光的色澤和質感，竟與傳說中的幽靈系寶可夢魔靈珊瑚的觸角如出一轍。
“毒音仙！好酷的名字！老板！來兩份！要‘死亡辣度’！”小寒眼楮放光，立刻舉起立秋改裝的、集成了支付功能的極巨腕帶對準收款碼。
“好 ！兩份‘珊瑚之吻•死亡辣度’！”圍著油膩圍裙的攤主大叔豪爽地應道。他剛想擠壓一個造型粗獷、連著粗大管道的醬料泵給章魚燒淋上特制辣醬，醬料泵卻“嘎吱”一聲卡死了。
“嘿唷！”小寒的巨鍛匠早就躍躍欲試，短促地叫了一聲，掄起大鋼錘對著醬料泵側面某個疑似銹死的軸承連接處就是一下精準的“物理疏通”。
“噗嗤——！”
暗紅色的、粘稠得如同岩漿的辣醬如同開閘洪水般洶涌噴出，瞬間將兩份章魚燒淹沒。濃烈到幾乎令人窒息的辛辣氣息猛地炸開，連空氣都仿佛在燃燒。
“喂！小丫頭！”攤主大叔哭笑不得。
就在這時，寒露的妖火紅狐似乎覺得這暗紅色的“岩漿”還不夠刺激，手持的魔杖樹枝極其輕微地一點，一股無形的念力波動拂過兩份章魚燒。
章魚燒表面的辣醬瞬間被塑形、凝固，裱花般勾勒出兩個圓滾滾、帶著狡黠笑容的狗仔包臉譜。然而，辣醬凝固時散逸出的細微辣粉，卻被小寒的雪絨蛾誤判為危險粉末。它懸停在餐車上空，口器噴吐出一股極寒吐息。
嗤啦——！
漫天飛舞的辣粉瞬間被凍結，化作無數細小的、閃爍著危險紅芒的辣椒粉冰晶，如同紅寶石碎屑般紛紛揚揚落下，覆蓋在狗仔包辣醬臉譜上，更添幾分“死亡”氣息。
“哎喲喂！我的特制辣醬！”攤主大叔看著被凍結覆蓋的辣醬，心疼地直拍大腿。他俯身，氣呼呼地掀開餐車操作台下一個極其隱蔽的暗格，從里面捧出一個密封的、沾滿油污的玻璃罐。
罐子里是深不見底的暗紅色醬體，罐身貼著一張早已褪色發黃、邊緣卷起的標簽，上面印著模糊的“毛毛超市特供”字樣和一個手寫的編碼︰「dfspfexp07」。
寒露的搜尋鏡瞬間捕捉到標簽細節，鏡片上快速彈出分析框︰
「編碼比對……匹配毛毛超市早期實驗品庫存記錄……目標物品︰‘銀朱防曬霜•第七代實驗型辛辣驅蟲配方）’……狀態︰遺失聯盟歷983年）……」
“這是……媽媽當年搞丟的防曬實驗品？”寒露看著那罐散發著恐怖辣味的“辣醬”，琥珀色的眼楮瞪得溜圓。
媽媽銀朱少女時代沉迷研發各種稀奇古怪的防曬配方，這罐混合了防曬基底和超強辣椒素的“失敗品”，竟然流落到了夜市，成了“死亡辣度”的秘方？
寒露小心翼翼地用竹簽戳起一顆被“死亡辣度”辣醬和紅寶石冰晶雙重加持的章魚燒，那泛著魔靈珊瑚磷光的魔芋絲觸須還在微微蠕動。她鼓起勇氣，輕輕咬破金黃酥脆的外皮。
“唔！”滾燙的醬汁混合著章魚粒的鮮香在口中爆開，緊隨其後的，便是如同火山噴發般的、摧枯拉朽的辣意。這辣味霸道無比，瞬間灼燒著口腔每一寸黏膜，直沖天靈蓋。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被咬斷的、泛著磷光的魔芋絲觸須，仿佛被疼痛激活了某種生物本能，竟然如同細小的活蛇般扭動起來，猛地纏繞上寒露拿著竹簽的手腕。觸須冰涼滑膩，帶著強烈的吸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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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獅海壬！”寒露驚呼。
西獅海壬反應如電！它寬大的、如同水袖般的鰭狀薄膜瞬間卷出，如同最溫柔的束縛帶，精準地纏繞住寒露手腕上那些暴走的魔芋絲觸須，阻止它們進一步纏繞收緊。同時，水流的力量柔和地沖刷著觸須的吸盤。
“妖火紅狐！”寒露緊接著呼喚。
妖火紅狐狹長的狐狸眼中藍光一閃，強大的精神念力如同最精密的鑷子，瞬間鎖定並“捏”住了魔芋絲觸須的核心部位——一小團半透明的、如同果凍般顫動的凝膠狀物質。
念力微吐，那團核心凝膠被干淨利落地從觸須中剝離出來，懸浮在空中。
搜尋鏡立刻對凝膠進行分析︰「主要成分︰高純度藻根果提取膠質……混合微量……落月草藥筆記•編號y09鎮靜安神類）……凝膠結構具有微弱神經刺激活性……」
原來是藻根果膠混合了外婆的安神草藥汁，難怪觸須會“活”過來。這夜市小吃的配方，竟藏著外婆的草藥智慧？
另一邊的小寒，早已被“死亡辣度”辣得靈魂出竅。她整張小臉通紅，淡灰色的大眼楮里蓄滿生理性的淚水，張著嘴不住哈氣，像只被燙到的小火龍。
“水…奶…救命！”她抓起旁邊攤位上買的冰鎮哞哞鮮奶，仰頭就往嘴里灌。
冰涼的奶液暫時緩解了口腔的灼燒感，但那股深入骨髓的辣意仍在肆虐。就在這時，她腳邊那只新收服的來電汪，似乎被小主人的痛苦和空氣中彌漫的恐怖辣味刺激到了。
它臉頰兩側的電氣囊猛地亮起刺目的藍光，發出“ 啪”的電流聲，顯然進入了過載狀態。
一道細微但失控的電流，如同藍色的細蛇，猛地從它鼻尖竄出，不偏不倚擊中了小寒手中盛滿奶液的玻璃杯。
滋啦——！
電流瞬間貫穿了冰涼的哞哞鮮奶，奶液中隱藏的某些成分被電流激活。杯中的奶液猛地翻滾了一下，杯底沉澱的乳清部分，在電流的刺激和霓虹光的映照下，竟清晰地浮現出一行潦草卻熟悉的字跡︰
「解辣秘籍︰笨蛋丫頭，狗仔包偷藏的甜甜蜜在你外套左口袋！——月白」
“二叔？！”小寒又驚又喜，眼淚鼻涕一起流，手忙腳亂地去掏自己外套的左口袋。果然，摸到一個圓滾滾、硬硬的小東西。
掏出來一看，是一個用錫紙包著的、圓滾滾的狗仔包造型蜂蜜硬糖，正是妙香齋面包店的招牌甜甜蜜。
她迫不及待地剝開錫紙，將琥珀色的甜蜜硬糖塞進嘴里。瞬間，濃郁醇厚、帶著陽光花香的甜意如同最溫柔的清泉，迅速中和、撫平了口腔里那肆虐的辣意火山。劫後余生的幸福感讓她長長舒了口氣。
而寒露這邊，她的變異毛崖蟹似乎對章魚燒產生了興趣。它伸出虹彩閃爍的巨大鉗子，夾起一顆滾燙的章魚燒，稍一用力。
“噗嗤。”
章魚燒被夾碎，滾燙的餡料流了出來。就在那混合著章魚粒、魔芋絲和辣醬的餡料中，赫然滾出了一片小小的、烤成金黃色的魚板。
魚板的造型並非普通的波浪紋，而是一只展翅欲飛、線條硬朗的鋼鎧鴉。更讓寒露瞳孔收縮的是，在鋼鎧鴉翅膀下方，用極細的刻線清晰地勾勒著一個圖案——一束飽滿的金黃麥穗，環繞著“df”兩個字母毛毛農場dongfang far的縮寫）！
外公農場的徽記！怎麼會藏在夜市的章魚燒里？這小小的魚板，如同一個來自田野的信物，突兀又溫暖地出現在這鋼鐵與霓虹的叢林深處。
逃離了“死亡辣度”的余威，兩人帶著寶可夢們繼續在光怪陸離的機械巷中穿行。空氣中彌漫著金屬熔煉的灼熱氣息和鐵銹的味道。巷子盡頭，一家掛著“老銅匠”霓虹招牌的鑄鐵工坊吸引了她們的目光。
工坊門口，巨大的熔爐燒得正旺，橙紅色的火光將門前的夜色都烤成了溫暖的橙紅色，飛濺的火星如同逆流的流星雨。
工坊中央的展台上，一對造型古樸厚重、栩栩如生的銅象書擋在熔爐火光中投下巨大的陰影。銅象肌肉虯結，象鼻微卷，神態威嚴中帶著一絲憨厚，表面覆蓋著歲月沉澱的暗沉銅綠和斑駁的錘印。
一位胡子拉碴、圍著厚皮圍裙的老匠人，正揮舞著一柄沉重的仿古鍛錘，對著燒紅的銅坯進行最後的修整。每一次錘擊，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鐺！”聲和四散飛濺的、如同金色螢火般的火星。
小寒看得入神，不知不覺靠得近了些。就在這時，老匠人一錘落下，一大蓬熾熱的火星猛地飛濺開來。其中一顆滾燙的火星，如同長了眼楮般，精準地濺射到了小寒頭發上系著的那個粉色毛辮羊毛氈發圈上。
毛氈遇到高溫火星，瞬間冒起一縷極細的青煙。這縷青煙並未立刻消散，而是在空氣中詭異地扭曲、盤旋，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塑形！僅僅幾息之間，青煙竟在空中清晰地勾勒出一幅蜿蜒的山徑圖——上面標注著熟悉的草藥符號和溪流走向，正是外婆落月筆記里記載的采藥路線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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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路線圖！”小寒失聲叫道，淡灰色的眼楮里滿是難以置信。
“小丫頭，站遠點！”老匠人也被這奇景驚了一下，隨即粗聲提醒。
“老爺爺！這對銅象！我們要了！”小寒立刻指著展台上的銅象書擋，隨即又看向自己的巨鍛匠，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巨鍛匠！該你了！給它們‘注入靈魂’！”
巨鍛匠早就被那叮當作響的打鐵聲勾得心癢難耐。听到小主人的命令，它發出一聲短促有力的“嘿！”，小短腿一蹬，敏捷地跳上操作台，不由分說地從老匠人手里“搶”過了那柄比它身體還大的仿古鍛錘。
老匠人︰“哎？！你這小……”
巨鍛匠根本沒理會，它的小圓眼里閃爍著專注而狂熱的光芒。它握住錘柄，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沉重的鍛錘在它手中仿佛輕若無物，帶著呼嘯的風聲，如同狂風暴雨般砸向那對已經冷卻、但依舊等待精修的銅象書擋。
鐺！鐺！鐺！鐺！
火星不再是零星飛濺，而是如同金色的噴泉般從錘與銅的撞擊點猛烈爆發。巨鍛匠的敲擊並非雜亂無章，而是帶著一種狂野又精準的韻律。
每一次落點都恰到好處，每一次力道都控制得妙到毫巔。粗獷的錘印如同最原始的筆觸，在銅象敦厚的身體上烙印下深深淺淺的紋路。
仔細看去，那些紋路並非隨意，而是巧妙地構成了外公毛毛農場那阡陌縱橫的田埂、起伏的麥浪、甚至還有面包房煙囪冒出的螺旋炊煙。
“鋼與火的舞蹈……”老匠人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語，眼中流露出對技藝的純粹欣賞。
當巨鍛匠最後一錘帶著雷霆萬鈞之勢落下，在銅象寬闊的額頭烙下一個清晰的麥穗印記後，它才心滿意足地停下，將滾燙的鍛錘“咚”地一聲杵在地上，驕傲地揚起小腦袋。
“妖火紅狐！冷卻！”小寒緊接著下令。
妖火紅狐優雅上前，魔杖樹枝亮起幽藍的精神火光。一股強大而溫和的念力波動如同無形的冰水，瞬間籠罩住那對剛剛經歷了“錘刑”、通體散發著驚人高溫的銅象書擋。
大量的白色蒸汽猛地升騰而起，銅象在念力的急速冷卻下發出細微的呻吟。當蒸汽散去，銅象表面那狂野的錘印、精細的農場紋路已經凝固成型，呈現出一種古樸而粗獷的美感。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左邊那只銅象那雙原本只是簡單瓖嵌著黑色礦石的眼楮，突然極其輕微地轉動了一下。如同沉睡的巨獸睜開了眼瞼。
緊接著，右眼那顆黑色的“眼珠”竟然“ 噠”一聲，如同微型艙門般向外彈開了一小截。彈開的“眼珠”內部，並非空洞，而是一塊小小的、散發著微弱磁力的暗銀色金屬圓片。
“這是……”老匠人湊近一看，倒吸一口涼氣，“毛毛超市初代防盜系統用的超強磁石？！二十年前就失竊的那批樣品之一？！”
寒露立刻想到什麼，她飛快地拿出媽媽銀朱那瓶特制防曬霜，擰開瓶蓋，將瓶身迎著熔爐的火光和霓虹招牌的光線，調整角度，讓一道凝聚的反射光束精準地射向那塊彈出的磁石。
磁石被光束照射的瞬間，竟如同投影儀般，將一道光影投射在工坊布滿油污的牆壁上。光影晃動，逐漸清晰——那是一段模糊搖晃、充滿噪點的老舊監控錄像畫面︰
畫面中，一個頂著亂糟糟金發、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的少女，是年輕時的二姨芸黃，正鬼鬼祟祟地蹲在一個巨大的銅象模具旁。
她手里攥著幾塊暗銀色的磁石，正小心翼翼地將其中一塊塞進模具眼楮部位的預留孔洞里。
塞完後，她還緊張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對著監控鏡頭的方向，得意又調皮地比了個大大的“v”字手勢，嘴巴無聲地開合著，看口型分明是︰“保——密——！”
子夜的鐘聲仿佛被霓虹吞沒，機械巷的喧囂卻並未停歇。巨大的垃圾清運車發出低沉的轟鳴駛過巷口，車尾噴出大股帶著清新檸檬味的白色解毒霧氣，試圖中和夜市殘留的油煙和廢氣。
霧氣彌漫中，寒露眼角的余光瞥見巷子陰影里，一道敏捷的灰色身影一閃而過，那身影嘴里似乎叼著一個亮閃閃的東西。
“毛崖蟹！攔住它！”寒露立刻指向那道身影。
變異毛崖蟹反應快如閃電，它虹彩閃爍的巨大鉗子如同捕獸夾般閃電般探出，“ ”地一聲，精準地夾住了一條快速擺動、試圖逃離的灰色尾巴末端。
“喵嗷——！”一聲尖銳的痛叫響起。一只髒兮兮的流浪喵喵被毛崖蟹的鉗子從陰影里拖了出來。
它嘴里死死叼著的，赫然是一個被舔得干干淨淨、瓶蓋都被咬變形的防曬霜空瓶——正是媽媽銀朱那款特制防曬霜的瓶子。
“我的瓶子！”寒露哭笑不得。這喵喵顯然是把這帶著珠光粉和特殊香氣的瓶子當成了什麼亮晶晶的寶貝。
流浪喵喵齜著牙，渾身炸毛，尾巴被夾住讓它又驚又怒。就在這時，寒露的閃光阿羅拉九尾優雅地走上前，九條淡紫色的尾巴如同最華麗的屏風般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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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尾尖輕輕一抖，幾株散發著清涼藥香的草葉被無形的力量摘下，飄落到流浪喵喵面前——正是之前外婆采藥路線圖上標注的解毒安神草藥。
同時，西獅海壬指尖凝聚出一小團散發著濃郁甜香的、雪白的奶油泡沫，如同最誘人的餌食，輕輕滾到喵喵的腳邊。
食物的誘惑和草藥的安撫氣息，讓炸毛的喵喵漸漸平靜下來，警惕地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腳邊的奶油泡和草藥，最終松開了叼著的防曬霜空瓶，低頭小心翼翼地舔食起來。
寒露撿起空瓶，看著瓶身上被喵喵咬出的牙印，無奈地搖搖頭。
回到下榻的民宿，小寒迫不及待地將那對沉重的銅象書擋並排放在床頭櫃上。當兩只銅象敦厚的身體緊密靠攏的瞬間——
噠！
一聲輕微的機括聲從銅象內部傳來！
左邊銅象那微微卷起的象鼻尖端，竟如同精巧的機關般，緩緩向下垂落、分開。一卷用黑色絲帶系著的、泛著陳舊光澤的羊皮卷軸，從象鼻的空腔中滑落出來。
小寒小心翼翼地解開絲帶，展開羊皮卷。卷軸並非文字，而是一幅繪制得極其精細、如同古老藏寶圖的《伽勒爾夜市常見污染物及簡易解毒圖譜》。
各種香料、油煙、工業廢氣、甚至包括“魔靈珊瑚磷光魔芋絲”的圖標旁，都標注著對應的解毒植物和簡易配方。圖譜右下角，是外婆落月那熟悉的娟秀簽名和日期︰「落月 繪于聯盟歷982.9」。
“第47頁，”寒露的目光快速掃過圖譜，手指點向其中一條標注著發光魔芋絲的條目，“魔芋絲活性凝膠中和劑……需要混入……平碟鎮妙香齋面包店特供狗仔包活性酵母粉？” 這解藥配方，竟然需要爸爸面包店的酵母？
就在這時，窗外機擎市永不熄滅的霓虹光芒透過玻璃，恰好照射在寒露手中那個被喵喵咬變形的防曬霜空瓶上。瓶身的珠光粉折射出迷離的光暈。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寒露腦海。
“西獅海壬！”她看向西獅海壬，“引水！沖開夜市西側那條暗渠的閘門！”
西獅海壬心領神會。它走到窗邊，面對城市璀璨的燈海，修長的手臂優雅揚起。一股無形的、強大的水系能量穿透玻璃，跨越空間，精準地鎖定了機械巷深處一條被鐵柵欄封死的廢棄暗渠入口。
轟隆！
沉重的生銹鐵柵欄在水流的沖擊下轟然斷裂。積蓄在暗渠內不知多少年的污水，裹挾著淤泥和沉積的垃圾，如同開閘的怒龍般洶涌而出。
水流沖過巷子，卷走了油污和垃圾。更令人震撼的是，在水流奔騰翻滾的浪花中，無數個同樣款式的、被擠壓變形的防曬霜空瓶，隨著水流起伏、沉浮。
它們瓶身的珠光粉在奔騰的水流和周圍璀璨的霓虹映照下，折射出無數細碎的、流動的銀光，在黑暗的巷子里，硬生生鋪就了一條由廢棄空瓶構成的、閃爍著星輝的“歸家銀河”。
這些空瓶，如同被時光遺忘的信標，在四十年後的今夜，被水流喚醒，共同指向某個溫暖的源頭——面包店的方向。
寒露和小寒站在窗邊，久久地凝視著樓下巷子里那條由廢棄空瓶鋪成的、流淌的銀河。冰冷的霓虹與溫潤的珠光在水流中交相輝映。
寒露輕輕拿起床頭櫃上一只銅象書擋，借著床頭燈的微光，仔細摩挲著銅象粗壯的象腿內側。
在那些看似隨意、充滿錘印的鑄造紋路深處，她敏銳地發現了幾道極其細微、卻異常流暢的線條——那分明是一個人物的速寫側影。
線條勾勒出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少女，正緊張兮兮地蹲在一個夜市小吃攤的陰影里，手里拿著一個小瓶子，偷偷摸摸地往攤主的調料罐里倒著什麼東西。
少女側臉的輪廓，那緊張又帶著點惡作劇得逞般竊喜的神態……分明是少女時代的媽媽銀朱！月光將她的身影永遠地烙印在了這冰冷的銅象之上。
小寒嚼著從外套左口袋翻出的最後一顆狗仔包甜甜蜜，將包裹糖紙隨手放在窗台上。民宿窗外巨大的霓虹招牌變換著色彩，紅藍綠紫的光線交替掃過那張皺巴巴的錫紙。
就在霓虹光最盛的瞬間，錫紙上原本空白的區域，竟如同被顯影液浸泡般，緩緩浮現出兩行墨跡。
第一行字跡娟秀中帶著點俏皮︰
「致未來︰辣是痛的偽裝，甜是愛的秘方。——銀朱，聯盟歷982」
緊接著，在銀朱的留言下方，一行更加剛勁有力、甚至有點歪扭的字跡隨之顯現︰
「附︰笨蛋姐姐，書擋磁極n極朝外，指向家的方向。——芸黃，聯盟歷982」
小寒拿起一只銅象，感受著掌心那沉甸甸的冰涼。她轉動銅象，果然感受到一股微弱卻清晰的磁力牽引。
當她把銅象的鼻子n極）指向窗外某個特定的方向時，那股牽引力變得最為清晰——那個方向，穿過機擎市冰冷的鋼鐵森林，越過霓虹的海洋，指向的正是燈火溫暖的平碟鎮，妙香齋面包店所在的位置。
寒露和小寒相視一笑，將錫紙糖紙小心地夾進那卷外婆落月的《夜市毒理圖譜》里。窗外的“歸家銀河”依舊在霓虹下靜靜流淌，而銅象書擋沉甸甸的磁力，如同一條無形的線，穩穩地系在她們的心頭，指向名為家的坐標。
閃光阿羅拉九尾的九條冰晶長尾在窗邊輕輕擺動，流動的七彩極光溫柔地籠罩著房間，將冰冷的錫紙留言和沉重的銅象，都染上了一層溫暖的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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