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天機子的囚籠!王道之困!
大虞王宮,議政殿。
往日里因為新政而充滿了朝氣與活力的殿堂,此刻卻被一片沉重的陰雲所籠罩。
天機子身穿一襲樸素的太師官袍,靜靜地坐在主位之上。他的面容,仿佛在短短半個月內,蒼老了幾十歲。
在他的面前,堆積如山的,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告急文書。
“啟稟聖師!嘉禾州糧倉已不足七日之用,城中已出現易子而食的慘狀!民眾圍堵官府,高呼‘聖師降災,還我糧食’!”
“啟稟聖師!豐谷州官吏系統已近乎癱瘓!十三名官員被殺後,再無人敢接任!新政徹底停擺!”
“啟稟聖師!國都之外,已有數萬流民聚集,受妖人蠱惑,聲稱要……要……要搗毀聖師祠,以平神憤!”
每一封文書,都像一柄鋒利的尖刀,狠狠地插在他的心髒上。
他看著殿下那些驚慌失措,束手無策的凡人大臣,臉色鐵青,一雙曾經能算盡天機的眼眸,此刻卻充滿了滔天的怒火與深深的無力。
他憤怒!
他當然憤怒!
以他元嬰三階的修為,神識一掃,便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在大虞王朝境內,如同臭蟲般四處作亂的,不過是一些金丹期、築基期和煉氣期的魔道修士!
在他眼中,這些邪魔,與螻蟻無異!
他甚至不需要動手,只需釋放出一絲元嬰真君的威壓,就足以將他們全部碾成齏粉!
但是,他不能!
他就像一頭被關在囚籠里的雄獅,眼睜睜地看著一群鬣狗,在撕咬自己的孩子,卻無能為力!
因為,這個囚籠,是他自己,也是整個修真界,共同打造的。
元嬰真君盟鐵律︰元嬰期以上修士,非自衛或者生死存亡之際,絕不得無故對金丹期及以下修士出手!
這條戒律,不是空話。
它是維持了玄天大陸修真界數萬年脆弱平衡的基石。
否則,一個元嬰老怪若看哪個宗門不順眼,直接降臨,將對方滿門上下,從掌門到雜役,屠戮一空,那整個修真界的秩序,將徹底崩壞。
如果是元嬰大能相互攻擊有可能毀了這方天地。
他天機子,曾經是這條鐵律最堅定的𥕜衛者!
而現在,這條鐵律,卻成了捆在他身上,最沉重,最可笑的枷鎖!
苦竹老人,那個陰險毒辣的老匹夫,算計得太精準了!
他自己從不出手,只是派遣手下的嘍�@ 米釹倫韉氖佷危 Й鞔笥萃醭 飧觥胺踩斯 取弊畬噯醯母 br />
這算“存亡之戰”嗎?不算,大虞王朝只是個凡人國度。
這算“大道之爭”嗎?在其他元嬰真君看來,這只是兩個“治國流”修士之間的私人恩怨,頂多算是魔道對正道的騷擾,根本夠不上大道之爭的層面。
所以,他天機子,不能出手!
他一旦出手,親自下場去“剿匪”,去屠殺那些金丹、築基期的魔修。
那麼,烈陽真君那些早就看他不順眼的反對派,就會立刻抓住把柄,以他“破壞規矩,以大欺小”為名,對他進行制裁!
到時候,他不僅會聲名掃地,更會給苦竹老人一個,可以名正言順聯合其他魔道巨擘,對他進行圍攻的,最完美的借口!
他陷入了一個兩難的死局。
出手,道義盡失,引火燒身。
不出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王道”基業,被一點點地侵蝕,毀于一旦!那剛剛看到一絲曙光的道途,也將徹底斷絕!
“聖師……聖師您快想想辦法啊!”
“聖師,您是神仙,求您降下雷霆,劈死那些妖魔吧!”
殿下的大臣們,跪倒一片,哭喊著哀求。
他們的哀求,像一把把鈍刀,反復切割著天機子那顆驕傲的道心。
他能怎麼辦?
他麾下,也有部分高階的修士。但比起所謂的邪魔歪道的人數,少之又少。
他建立的“引仙學堂”,里面的學生,都還只是一群剛剛踏入煉氣期的孩子,讓他們去對抗那些凶殘的魔修,無異于讓綿羊去對抗餓狼。
人才斷層!
這才是最致命的!
他建立的新秩序,太脆弱了,就像一棵剛剛發芽的樹苗,根本經不起狂風暴雨的摧殘。
“都退下吧。”
天機子疲憊地揮了揮手,聲音沙啞。
待所有人都退去,空曠的大殿中,只剩下他一人。
他枯坐在寶座之上,從白天,到黑夜。
他看著窗外那輪清冷的明月,感受著頭頂那片已經黯淡到幾乎要熄滅的“人道氣運”,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掙扎與痛苦。
放棄嗎?
現在放棄,以他的修為,回到天機閣,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元嬰真君。雖然道途無望,但至少能安穩地度過剩下的壽元。
不!
天機子的眼中,猛然閃過一絲不甘的火焰!
他已經親身體會到了“人道氣運”的玄妙,元嬰四階就在眼前!
他絕不能,也絕不願,再回到過去那種等死的絕望之中!
既然,舊的規則,成了我的囚籠。
那麼……
我就只能去尋求,那個唯一有能力,也有膽量,去打破這個規則的人!
一夜的枯坐之後,天機子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決然。
他不再猶豫,從儲物法寶中,取出了一枚造型奇特的傳訊玉簡。這枚玉簡,通體溫潤,上面雕刻著一個古樸的“沐”字。
這是上次在天機城,沐小川悄悄留給他的,一條專屬于他們二人之間的,最高等級的秘密通訊渠道。
他深吸一口氣,將自己那縷疲憊卻堅定的神識,沉入了玉簡之中。
他沒有哭訴,沒有抱怨,只是用一種近乎于“論道”的語氣,發出了一段充滿了大道禪機,卻又蘊含著無盡危機的求援信號。
“小川道友,老夫之道,遇阻。”
“邪魔歪道,以眾生之苦,鑄其魔功,欲污我王道之基。”
“老夫受縛于陳規,身陷囚籠,分身乏術,有心無力。”
“敢問……”
“人道之光,可否跨越山海,照此危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