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等人到了慶陽城下,城頭上的縣令和眾人不停扯皮,遲遲不開城門,沈烈沒了耐心,一躍上了城頭。
縣令李守水沒想到這麼高的城牆沈烈說上就上,頓時被他這一手嚇得面如土色。
這慶陽縣的城牆低矮不足十米,自是不能和雲州府的高牆相提並論。
沈烈登上城頭之後,一瞬間周身暴發出三分氣血修為,便將城頭上的幾人震得膝蓋直顫,幾乎快要跪了下去。
李守水瞧著沈烈瞬間接近,他嚇得腦門大汗直流,已經磕巴了起來。
“沈、沈大人,我!”
沈烈慢慢走到李守水身邊,伸出大手,立馬嚇得他縮起了頭來
但沈烈並沒有做什麼,只是輕輕撢了撢他官服上的灰塵。
“李大人,我們趕了一天的路,兄弟們已經夠疲憊了,麻煩你下令開門吧。”沈烈平靜說道。
沈烈雖然官大幾級,又有武宗修為傍身,但李守水畢竟是這慶陽的一把手。
沈烈還有很多事情要他去做,大家都是明白人,這一記下馬威點到即止就好。
李守水見自己安然無恙,頓時松了一口氣,隨後連忙點頭。
“是、是,下官這就命人開門。”
李守水吩咐了一聲,隨後只听城門處 啷一聲,隨後緩緩打開。
牛金見城門開了,哈哈一笑,接著大手一揮。
“嘿嘿!兄弟們,咱們進城嘍!”
石開和王小虎幾人在一旁笑的直搖頭。
張遼忍不住吐槽道︰“老牛,你他娘的是邊軍,不是他娘的馬賊。”
眾人進了慶陽縣城,發現這城外看著破破爛爛,城中倒是一片繁華景象,商旅小販往來絡繹不絕。
雖然慶陽只是個縣城,但地近中原富庶地帶,城內的樓宇街道看著比雲州府也差不了多少。
瞧著城中熱鬧景象,要不是沈烈幾人從雲州來,還真以為現在是個太平盛世呢。
只不過現在胡虜南下,京師又被圍困,局勢正是分外敏感危機的時候。
城中的百姓慕然見到這麼多風塵僕僕的士兵出現,都遠遠地打量著沈烈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一時間都人心惶惶起來。
沈烈和李守水並排走著,沈烈大步流星,邊走邊看,李守水便只好在一旁快步跟上。
此時天色漸晚,眾人奔波了一路,還沒吃上什麼像樣的東西,好多士兵已經餓的肚子直叫。
“李縣令。”
“誒誒,下官在。”
沈烈笑著說道︰“我這些兄弟的住處,還要勞煩縣令大人安排。”
縣令連忙點頭道︰“好說好說,這縣里的衛所還有空著的營房,下官即刻就差人安排。”
“那就有勞縣令大人了。”
“不勞煩、不勞煩,嘿嘿,這是下官分內之事。”
雖然沈烈比自己要高出幾級,不過李守水剛才還以為他只是個粗莽的武夫。
但沒想到竟然對自己這麼客氣,一時間心里不免寵辱若驚。
“沈大人遠道而來,下官今晚設宴,為沈大人接風洗塵,還望沈大人賞光啊。”
沈烈點了點頭,“好說好說。”
沈烈一行人久在雲州府,消息閉塞,正好趁晚上好好問問李縣令,現在的局勢如何。
“哦對了。”沈烈想起來還有一件最為要緊的事情沒交代。
“我們明日要起身前往河間府,和勤王隊伍匯合,路上所需三日糧草,還要勞煩慶陽縣供給。”
按照大夏的法制,軍隊沿途經過之處,州府郡縣皆有供給糧草之責,不得推諉。
可李縣令一听到沈烈朝他要糧,卻立馬為難了起來。
“這、這。”
沈烈見狀,不由得問道︰“怎麼李縣令,可是有什麼難處?”
“沈大人,實不相瞞,不是下官不願調派糧草,只是縣中實在無糧可派啊。”
說話間,眾人已經來到了縣中衛所,諾大的衛所之中只有零星幾個士兵,還都是些老胳膊老腿。
這些老兵見到沈烈這些身強力壯的邊軍,都驚訝的瞪大了眼楮。
士兵們拴了馬,各自找了空營房,接著準備到縣城里飽餐一頓。
“傳我軍令, 不許在城中鬧事,違者嚴懲不貸。”
沈烈對石開和王小虎幾人說道,幾人隨即便吩咐了下去。
沈烈定下的軍規早就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烙入士兵的腦海之中。
就連之前招募的那些窮凶極惡的山賊,現在都成了秋毫無犯的士兵。
對于士兵的軍紀,沈烈自然不擔心,只不過是習慣性的提醒。
交代完了事情,沈烈接著問道李守水。
“李縣令,這城中怎麼沒有糧食呢?”
沈烈十分不解,現在是冬季,又不是農家青黃不接的時候,照理說正是秋收後,糧食滿倉準備過冬的時節。
李守水一臉為難的說道︰“沈大人,你有所不知,縣里的農稅少得可憐,每年收繳上去後剩下的,也只夠衙門的日常開銷而已。”
沈烈無奈地笑了,“李大人,你可別跟我哭窮,就幾百人的糧草而已,怕是還不抵晚上一頓接風宴花的多吧。”
沈烈還在青溪村的時候,就知道朝廷稅負繁重,見過官吏層層盤剝,逼得青溪村百姓只能進山躲避。
要說縣里沒錢,沈烈是一萬個不相信。
“下官萬不敢欺瞞沈大人。”李守水連忙慌亂的擺手道。
“縣衙真的沒有余糧了,晚上的接風宴,還得是下官自掏腰包。”說到這里,李守水局促的搓起了手。
沈烈這才注意到李守水的官府上還帶著好幾處補丁,見他說的不像假的,沈烈忍不住問道︰
“慶陽這麼大一個縣,靠著田稅商稅,怎麼也不該如此拮據吧。”
說到這里,李守水重重嘆了口氣。
“沈大人說的不錯,按理說本來稅收確實該這麼少,只不過沈大人有所不知,朝廷有政策,對士族大家減免稅收,藩王也無需納稅。”
“我大夏立國近百年,士族門閥和藩王的土地是越來越多,平民百姓的地是越來越少,不少百姓無路可走,只好委身于世家大族。”
“我慶陽縣內,便有崔氏一門望族,家中良田萬畝,崔氏祖輩至今皆在朝中為官,族內子弟皆不納稅,這官府的稅收自然就少了。”
原來是這樣...
沈烈點了點頭,這局面他簡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沈烈立馬想起了,前世有明一代那些首輔,致仕之後家中已經積攢了數萬畝,甚至數十萬畝良田。
士族做大,上面的皇帝和下面的百姓都窮的叮當響。
這可不是什麼好征兆啊。
沈烈暗自搖了搖頭。
看來,該讓這崔氏一族放放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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