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鈴的清響尚未消散，甦瑤掌心的殘燈印突然劇烈灼燒，化作一縷青煙沒入渡魂令。十二長老的虛影驟然變得透明，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不好！無妄海的濁流雖已退去，但靈脈碎片與渡魂令融合時，驚動了更深處的封印。”他的手指向忘川盡頭，那里的虛空泛起蛛網狀的裂痕，隱約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 “您是說，還有其他劫源？”甦瑤握緊斷刃，刃身映出她緊繃的側臉。遠處，東極青華宮方向突然騰起刺目冰藍，數十盞魂燈同時爆裂，冰晶如雨點般墜落凡間。 初代殘魂的虛影在震顫中顯現，白發被無形的罡風掀起︰“三百年前，我們封印三生劫時，將最危險的‘噬靈母咒’封在無妄海眼之下。如今靈脈碎片異動，怕是觸動了咒印。”他話音未落，西牛賀洲方向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貪嗔痴霧竟如潮水般重新凝聚，只是霧中隱約浮現出猙獰的人面，每一張臉都扭曲著重復同一句話︰“渡魂令...該還了...” “這些聲音...”林深的殘魂突然從殘燈中飄出，鎮魂琴斷弦自動震顫，“是被噬靈咒吞噬的渡魂使執念，他們的靈體雖被救出，但怨念還困在咒印里！”他的指尖劃過斷弦，一道音波擊散近處的霧團，卻見霧氣重組時化作三只利爪，直取甦瑤面門。 斷刃瞬間出鞘，十二色靈光與利爪相撞，爆出刺目火花。甦瑤借力後躍，洗罪紋在皮膚上泛起紅光︰“既然如此，我們就去無妄海徹底摧毀噬靈母咒！”她轉向初代殘魂，“前輩，封印的關鍵在哪？” “在無妄海眼的‘逆鱗碑’。”初代殘魂抬手召出半透明的星圖，圖中閃爍的紅點如活物般蠕動，“但碑身刻著的‘噬靈九變’極為凶險，每靠近一步，咒力便會疊加。當年我們...”他的聲音突然卡頓，虛影劇烈扭曲，“當年就是因為低估了咒印反噬，才...” 秦長老的虛影突然撞碎光河現身，玄袍上布滿霜痕︰“東極青華宮的魂燈被毀大半，靈霜失控！”他擲出一枚冰魄，在眾人腳下凝結成渡船，“我用靈霜暫時壓制咒力，但最多支撐半個時辰！” 渡船破浪而行，忘川水變得漆黑如墨，水面不時翻涌出血色氣泡。甦瑤將渡魂令按在船舷，令身的鎮魂鈴突然瘋狂旋轉，金紋投射出三百年前的畫面︰初代渡魂師們渾身浴血，將斷刃刺入逆鱗碑時，碑身睜開九只豎瞳，噴出的黑霧瞬間吞噬了半數同伴。 “原來他們不是自願自斬靈脈...”朵朵哽咽著握緊生命藤蔓，藤蔓尖端的銀色星花在黑霧中忽明忽暗，“是被噬靈母咒逼入絕境！” 林朔的法典自動翻開，混合文字如蛇群游走︰“碑上的噬靈九變，對應著‘貪、嗔、痴、慢、疑’五毒，以及‘見惑、思惑、塵沙惑、無明惑’四障。”他的指尖劃過文字，突然變色，“不好！我們每破除一變，咒力就會寄生在執念最深的人身上！” 話音未落，船身劇烈搖晃，黑霧中浮現出巨大的人臉。那人張開血盆大口，噴出的毒霧瞬間將渡船腐蝕出大洞。秦長老急揮衣袖，靈霜凝成冰盾，卻听“ 嚓”一聲，盾面布滿蛛網狀裂痕。 “甦瑤！用斷刃斬其舌根！”初代殘魂大喊。甦瑤騰空而起，斷刃斬出的光弧劈開毒霧，卻在觸及舌根時被咒力反彈。她踉蹌落地，洗罪紋突然逆流，從掌心竄上脖頸。 “是‘貪’之變！”林深的殘魂撫過斷弦，音波震碎人臉的瞬間，甦瑤瞳孔閃過一絲貪婪——她看見斷刃化作無數金銀財寶，渡魂令變成權傾三界的印璽。 “別被幻象迷惑！”朵朵的藤蔓纏住甦瑤手腕，銀色星花刺入皮膚，“想想我們為何而戰！”記憶如潮水涌來︰凡界孩童捧著魂燈的笑臉、東極青華宮長老臨終前的托付、還有林深為護她魂飛魄散的畫面...甦瑤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驅散幻象，斷刃爆發出更強的光芒，將人臉斬成齏粉。 然而，黑霧中又升起八張人臉，每張都帶著不同的扭曲表情。秦長老的靈霜渡船開始融化，他咳出血冰︰“我的時間不多了...甦瑤，記住，破咒的關鍵不是力量，而是...”話未說完，他的虛影被黑霧吞噬，只留下最後一塊閃爍的冰魄。 甦瑤握緊冰魄，看著同伴們被咒力壓迫得搖搖欲墜。斷刃突然發出龍吟，刃身浮現出初代渡魂師最後的留言︰“渡魂者，渡己方能渡人。”她突然明白，所謂“噬靈九變”，實則是渡魂令對持令者的終極考驗——唯有斬斷內心執念，才能破除咒印。 “大家牽住我的手！”甦瑤舉起渡魂令，鎮魂鈴發出刺破雲霄的長鳴，“無論看到什麼幻象，都別松開！”當八張人臉同時撲來時，她閉上雙眼，將靈血、記憶與信念全部注入斷刃。光芒迸發的剎那，忘川水倒流，無妄海眼的逆鱗碑終于顯露全貌，碑頂的九只豎瞳，正泛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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