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麼時代,母親套路都一樣。牛家有四個兒子,老大老二初中畢業後全部下放到農村,這兩人在農村呆了幾個月,又偷偷跑回家,只能靠打零工維生,每月沒幾個錢的收入,家里純靠老頭子的工資支撐。
現在三兒子找到好工作,一個月能拿很多錢的工資,牛母自然認為三兒子要負起贍養家庭的責任。留五十塊錢放在身上亂花,那不行。
“媽,我明天後天又要去滬市,身上不放點錢怎麼行?”牛煉鋼本以為給了家里一百塊,自己留五十塊零用,家里應該不會講閑話。沒想到母親第一個提出異議。
“老婆子,他是在外面跑的人,讓他身上留點錢,窮家富路,身上多點錢就多一份保障。”牛父阻止老婆搜刮兒子。
“你就慣著吧,到時養成賺多少花多少的毛病,你別怨我。”牛母沒繼續找牛煉鋼要錢,把矛頭轉向老公。
牛父抱起六瓶酒進房,沒理睬牛母。牛母繼續罵︰“只知道收酒,買一點回家嘗嘗就行了,買這樣多干啥,真浪費錢。”她收起奶糖和糕點,不收好,等下其他幾個兒子回來,一定會造完。
蕭家是另一番景象,蕭得硬見兒子帶回六瓶好酒,二話不說,打開一瓶,對瓶吹一口,吐著酒氣講︰“還是兒子懂事,出門知道給老子帶好酒,英妹子拿到工資只給她媽錢,不知道給老子買點酒。”
蕭母也罵︰“你那天沒喝酒,這樣的好酒被你糟蹋,只知道喝喝喝,兒子跑了兩天長途,你不知道給他倒點水喝。”
“兒子,你先休息,我去做飯,很快的。”蕭母可心疼這個兒子了。
開貨車的兒子,現在都快成為她驕傲的源泉了。以前別人不跟她聊天,現在別人見到她就夸,女兒在江麓廠上班,現在兒子又在江麓廠開車,有福氣。
明知道蕭長民不是在江麓上班,但是他開的車是軍牌,穿的也是江麓廠的藍色工作服,蕭母的虛榮心作祟,就不告訴外人真相。
很快,做好飯,蕭長民在吃飯前,拿出120塊給母親,說︰“媽,這是我的出車費,您拿著補貼家用。”
“不,你自己收著,你爸的工資夠我們花銷了,上次你姐姐拿回的錢,我們也沒要,讓她自己攢著做嫁妝,到她嫁人時,家里就不陪嫁妝了。”蕭母雖然橫起來不講理,但是在錢上面並不古板。
“媽,拿著,家里要放點錢應急。你看,床上的被子都打補丁了,也要換換,以後家里經濟狀況會越來越好,該買的東西還是買點吧。”蕭長民現在也算見過世面了,想把家里整得好看點。
“崽啊,你也喝點,不是講每月100塊工資嗎?現在怎麼給家里120塊?”蕭得硬抱著汾酒不松手,還記得給兒子倒點。
“這里面加了出車費,”蕭長民怕他媽出去亂講,在家就不講具體出車費是多少。
“收著吧,他在外四處跑,萬一丟了,都找不回。”蕭得硬對老婆說。
蕭母吃完飯,拿起錢進里間藏好,順手拿起兩瓶汾酒,想了想,又放下一瓶,一包糕點、一斤大白兔奶糖。到外間對正在喝酒的父子說︰“我去趟黃司機家。”
看見老婆拿好酒送人,蕭得硬準備發火,听說是送黃景邑家,又忍住了。前些年,家里很困難,經常斷糧,老婆出去借糧,其他人家都不同意,只有黃司機家每次都同意借。就趁這個情誼,就值得送他家一瓶好酒。
黃景邑的妻子是頭次收到蕭家送來貴重的禮物。他老公雖然開車,卻沒去過滬市,所以這也是她頭次吃到大白兔奶糖。等蕭母走後,黃妻說︰“蕭家下一代要起來了,她也算苦到頭,總算看見了青天。”
第二天上午,蕭長民依劉陽雲轉達的意思,找到市局。他從沒單獨跟大干部打過交道,喊上牛煉鋼一起來壯膽。郝局長下樓核對貨車牌照後,知道這兩青年是劉正茂派來取錢的人。
收到郝局長給的元,蕭長民和牛煉鋼每人數了兩遍,確認無誤,才用報紙包好捆成一團,放進一個工廠電工用的帆布袋。然後郝副局又給了一千斤汽油票。
見這兩小伙這樣謹慎,郝局長問︰“小蕭,你是頭次收錢?”
“是的,局長叔叔,我們平常只開車,不管錢的事。”蕭長民不知怎麼回事,見到領導就有點畏怯。
“那你們路上小心,不要趕時間,摩托車早一天到或者晚一天到,沒什麼區別。”郝局長說。
“好,謝謝叔叔!我們不打擾你工作了”。蕭長民說。
汽車開出市局,牛煉鋼就學蕭長民︰“局長叔叔,謝謝叔叔!哈哈~~”
左手握住方向盤,劉正茂右手給了牛煉鋼一個青梅素。辯解︰“他是做叔叔的年齡,你不認?”
“別,這是市區,你專心開車,我錯了。”牛煉鋼看到汽車開始走之字路,趕快認錯。從學車開始,這兩人打打鬧鬧已經成為朋友。
“今天沒事了,我們回家?”蕭長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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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銀苑,听說鹿青他們兩人在銀苑喝茶。”牛煉鋼講。
貨車開上人行道停住,蕭長民拿起帆布下車,牛煉鋼鎖車門,在用手拉一拉,確定鎖住後,上樓。好在這時車少警察也不管,沒有城管鎖的事。
他們兩人還沒找到鹿青洪勝,被听到鹿青在喊︰“鋼蹩,在這里。”牛煉鋼現在知道大庭廣眾之下,喊別人蹩是不好听。他和蕭長民前後走到鹿青喝茶的桌邊,拉開一張椅子對蕭長民說︰“蕭哥,你坐。”
然後給自己來開椅子坐下,然後對洪勝說︰“勝哥,到你的地盤,不喊人泡茶?”
鹿青站起來,說︰“我去買票。”
洪勝︰“青蹩是大總管,這些事由他負責,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勝哥,現在我們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要再蹩啊蹩的了。”牛煉鋼教育起洪勝。
“身份?什麼卵身份?你開個車還拽起來了。”洪勝笑罵。
這時鹿青端著兩杯茶過來問︰“你們聊什麼?”
“鋼蹩講現在我們有身份了,不要再喊蹩!你講他是不是飄了?”洪勝笑著給鹿青解釋。
“牛煉鋼,你怎麼想起這事的?”鹿青沒笑,用平穩的口氣問。
“路上蕭哥教育我的,他講現在劉正茂已經改了對我們的稱呼,只是我們沒在意。他已經是副大隊長,要出去跟領導接洽,哦!剛剛我們還去了市局,和郝局長握過手。”牛煉鋼想到那講到那,沒有邏輯的。
“是啊,我跟牛哥講了,以後見到劉正茂要不就喊名字,要不就稱職務,很熟悉就喊茂哥。如果他和頭面人物談話,我們跑過去喊一聲茂蹩,你想想那場景,是否讓他很丟臉?”蕭長民和鹿青洪勝不太熟,但還是幫牛煉鋼解釋。
“有道理,從現在起,我們都是哥,勝哥!”鹿青接受能力強,他心里琢磨,這是劉正茂暗中交代的,還真是蕭長民自己想出來的,不確定。還是听蕭長民的建議好。
“現在這附近的販子,那個不捧著你們,你倆可是他們的財源兼倉庫,這里就是你們地盤。青哥、勝哥,對吧?”牛煉鋼吹道。
這幾天,鹿青和洪勝確實體會到了受人尊敬的感覺。茶客們都知道這兩青年給黑市供貨,已經有人主動結交他們,早上主動買茶票給他們泡茶。
黑市販子個個見了他們都打招呼,還送點快過期的票給他們用。洪勝現在都開始抽芙蓉煙了。
他倆每天在這沒點事,純喝茶上廁所,都能分到十幾塊錢,過的就是神仙日子。劉正茂跟他們講過,賺錢不費力、費力不賺錢,但是他們不信。現在認為劉正茂講得太對了,都是一個老師的學生,不知他那腦子怎麼想得到這些。
中午,牛煉鋼要請客,鹿青講到了他的地盤,由他請。鹿青建議去甘長順吃牛肉湯,牛煉鋼講在滬市吃了很多餐牛肉,不如去新華樓吃刀切面。
有錢就是不一樣,不但是雙油雙碼,還配了幾個涼菜。吃面時,鹿青問︰“你們還要去滬市?”
“是的,明天早上就走。”牛回答。
“還是開車好,可以四處玩。”鹿青去過海邊一趟,喜歡上了開車。
“你也可以學開車啊!”蕭長民講。
洪勝︰“我們要守在這里。”
“傻啊,你們兩個留一個人守,另一個人去學開車,一個月的事。”牛煉鋼講。
“是啊!等劉正茂回來,讓他去搞學車名額。我先去學車。”鹿青講。
下午,開車去加滿油,貨箱里的備用油桶都裝滿。又按劉正茂交代的去馬騰那里查了車況。最後找個南食店買了一百個發餅。從滬市回來時,蕭長民和牛煉鋼為了省錢,兩天時間就吃車上的發餅,喝軍用水壺的水。
這樣,他們回家才能保持150元沒動。車上本來講好,回家後給家長100塊,自己身上留50塊備用,最後蕭長民給家里120塊。
七點不到,蕭長民就開車到牛煉鋼家門外按汽笛,牛家大哥跑出來請蕭長民進去吃早飯。蕭開始還客氣,後面沒扭過牛家大哥,進去吃了牛家煮的面條。
出發前,牛父一個勁跟蕭長民講,請他在路上多照顧牛煉鋼,如果牛煉鋼不听話,請蕭長民代牛家揍就是。還講等他們跑完回家,一定請劉正茂和蕭長民來牛家吃飯。
跑過一次,再跑,就沒那麼緊張了,但是天氣太熱,把兩邊車窗全部打開,還是出大汗。最後兩個司機全部光膀子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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