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水泛著青灰色，林淵隨狄仁杰的官轎行至南陽地界時，忽聞兩岸村落飄來細碎的“沙沙”聲。抬眼望去，家家屋檐下懸著串制的螺殼幡，在風中搖曳如無數微型骷髏——那是本地驅蠱的“厭勝之術”，螺殼卻正是血吸蟲宿主釘螺的外殼。
一、驅蠱幡與蟲群低語
“大人，這螺殼幡怕是在招禍。”林淵掀開轎簾，指尖捏起一枚螺殼，殼口的軟組織殘留顯示其存活于水網密布的低濕地帶。狄仁杰皺眉︰“南陽多沼澤，本就是‘水蠱’血吸蟲病）疫區，若再用活螺制幡......”話音未落，前方村口突然沖出幾個村民，抬著一具腹部腫脹的尸體。
驗尸就在曬谷場上。林淵用竹刀劃開孕婦腹部，腸道內密密麻麻的芝麻狀蟲卵隨腐液流出——這是日本血吸蟲的典型體征。他取出“西域琉璃窺鏡”——實為改裝的簡易顯微鏡，在陽光下調整竹制鏡筒，鏡片下的毛蚴正劇烈擺動，縴毛劃動水面的頻率讓他想起現代實驗室的培養皿。
“蟲卵需經釘螺孵化，再通過疫水感染。”他向狄仁杰展示在玻片上的蟲體，“村民用釘螺制幡，反而擴大了傳染源。”一旁的南陽縣令王佑面如土色，腰間的玉佩刻著“福壽堂”字樣——那是本地最大的藥鋪，也是沈萬三產業的分支。
二、尸油施粥與磷火秘辛
暮色四合時，沈萬三的施粥棚燃起燈籠。林淵注意到粥鍋表面浮著一層異樣的油光，用銀筷蘸取後靠近火折——藍綠色火焰騰起，伴隨刺鼻的大蒜味。“尸油，”他低聲道，“脂肪酸甘油酯與磷化物混合，燃燒時生成三氧化二磷。”
狄仁杰不動聲色地將粥碗推至陰影處︰“沈萬三號稱‘活菩薩’，卻用腐尸油脂防腐，可見其心可誅。”林淵取出ph試紙檢測粥底沉澱，試紙瞬間染成深紅︰“酸性環境，說明粥里加了烏梅汁——既掩蓋尸油異味，又抑制細菌繁殖。”
三、井水酸蝕與煉砷工坊
驛站的井水打上來呈青綠色，林淵用鋅片測試，水面立即泛起白色沉澱——那是銅離子cu2+）與鋅發生置換反應。他沿著水流尋至後山，廢棄窯洞內的石槽殘留著白色粉末，經硝酸溶解後生成紅棕色氣體︰“三氧化二砷as?o?），砒霜的粗制品。”
“福壽堂收購砒霜，”狄仁杰摩挲著縣令的玉佩，“而沈萬三的船隊剛從南洋運來甦木、胡椒......”林淵接口︰“砒霜可作染料固定劑，更是控制流民的毒藥。”兩人對視時，忽聞窯洞深處傳來鐵鏈聲，牆縫里滲出的污水ph值達2.1，強酸性液體正緩慢腐蝕著石壁。
四、君臣對話與疫病迷局
狄仁杰︰“臨淵，你怎麼看這疫病與沈萬三的關聯？”
林淵︰“表面是天災，實則人禍。釘螺幡擴大疫區，尸油粥維持賑濟假象，砒霜工坊既制毒又獲利，環環相扣。”他指向遠處的“福壽堂”藥鋪，飛檐下的銅鈴竟鑄著玄甲會的“玄武”紋樣。
狄仁杰轉向王佑）︰“王縣令，本縣的釘螺分布、藥鋪貨源，還請如實道來。”
王佑冷汗涔涔）︰“大人明鑒！沈萬三每年給縣衙送‘福壽錢’，小的不得不......”話未說完，突然七竅流血倒地，嘴角殘留的藍色粉末正是砒霜。
五、化學伏筆與仕途暗涌
林淵用銀簪挑起粉末，簪頭變黑︰“含硫的砒霜，是沈萬三‘福壽堂’的特制毒藥。”狄仁杰皺眉︰“滅口之快，可見沈萬三的眼線已滲透縣衙。”此時快馬送來朝廷邸報，狄仁杰因破獲敦煌佛窟案官升三級，擢升河南道黜陟使，而林淵被破格授予“大理寺評事”之職，留任身邊協辦要案。
“這是陛下在借我們的刀，削沈萬三的權。”狄仁杰望著運河上的商船，船篷繪著的“萬”字竟與玄甲會令牌的紋路重合，“但沈萬三能壟斷江南漕運，背後必有更高層的勢力......”林淵摸向袖中的驗毒銀針，針尖的砷斑與現代檔案中的“明初江南投毒案”如出一轍，時空的重疊讓他不寒而栗。
夜風卷起驅蠱幡的螺殼，沙沙聲中隱約夾雜著工坊的錘打聲。林淵腕間的紅痕與井水中的銅離子同時發燙，他知道，這趟貶謫之路不是終點，而是深入玄甲會經濟命脈的起點。當沈萬三的施粥棚再次亮起燈籠，那藍綠色的火焰，恰似科學與權謀踫撞出的幽微磷光，在歷史的迷霧中，指引著真相的方向。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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