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這邊是風風火火,毫無顧忌的在皇莊搞丈量。
但張書緣那邊卻也是同樣的雷厲風行。
自出了京師後,他率領著八百名商業司及戶部官兵,便就殺到了京師以東的鄭壩村。
這自從商業司成立後,雖然是沒有設立武裝,但其部衙卻是仿照戶部搭建了一套防衛體系。
只不過,這體系中的武官份額很少,目前只有寥寥兩千多人分散在各地,尋常任務也只是護送商業司公文及保護部衙主事往來,而具體的監察海港及商品流通等事務,則需要各省府級的商業司同當地布政司交涉了。
……
而我們再說回來。
張書緣是雷厲風行不假,但他沒想到,這位于鄭壩村附近的皇莊主管卻是來自朱由校的皇後,張嫣的人!
雖然他張書緣是不懼在朝的任何人,但對于這位名垂青史的皇後,他還是要禮讓幾分的。
而且,這鄭壩村皇莊的管事太監也頗為識趣兒,他還沒到莊子門前就已經是在大門口守著了。
見這位管事太監是如此禮遇自己,一時間張書緣便也就不好直來直往了,只能是與他寒暄周旋。
“大人一路勞頓,咱家已在莊里備下了薄酒,以待我莊里百姓答謝不久前大人在我永平府一域之戰功。”
這位管事太監名叫王石。
說起這個人來,他還跟朱由校的心腹太監王安還有些親戚關系,也算是王安家中的後人。
而對于這位王安大太監,張書緣可是記憶猶新。
據史書記載,他自光宗繼位後,便提升為了司禮監秉筆太監。而在抵達了宦官生涯頂峰之後,王安又采用門客中書舍人汪文言的意見,勸光宗實行各種有利于國家的政治措施,發帑金接濟邊費,起用忠直的大臣鄒元標、王德完等人。
而這種種諫言,都得到了光宗的準許,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邊關形勢。
只不過,在明末這個人心混雜時期,一個人的轉變是極其迅速的,不過幾個月,他就便與劉一 、楊漣、左光斗等人廝混到了一起,一時風光無兩,朝廷內外都異口同聲的稱贊他品德好。
不過好景不長,在朱由校繼位後,沒過多久他就被後來居上的魏忠賢所惦記上了,並教唆給事中霍維華抨擊王安,把王安降職充當南海子淨軍。
而再之後,提拔太監劉朝任南海子提督,並讓他殺死王安。而劉朝上任後只是下令不準給王安送食物,打算餓死他。
但王安求生心切,只好刨取籬笆底下的蘿卜吃。可餓了三天,劉朝見王安還沒有被餓死,于是便就直接殺了他……
這也許是朱由校有愧于這位老家奴,于是在趁著魏忠賢權傾朝野之前,朱由校兩口子便就把王安的干孫子送到了這里。
……
看著面前這位四十來歲的太監,張書緣沒來由的就嘆了口氣。
“唉,這真是狡兔死,走狗烹啊……”
無語的心道了一聲,張書緣便也就禮遇起了這位太監總管。
“好,那如此便就麻煩王公公了。”
“誒,大人這說的哪里話?您不久前可是為我朝立下了大功,這來了我這地界,豈能讓您空腹而走?”
而此時的王石並不知道張書緣來這的目的,還以為他是有公辦經過此處,來討口水喝呢。
“誒,公公過贊了。”
兩個人一邊寒暄一邊就進入了鄭壩皇莊。
而這地方雖然是叫村的名字,但實際上此處卻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村鎮,而是隸屬于皇家田莊之所在,佔地面積很是龐大。
在張書緣看來,就眼下這規模就不小于後世的那些大型村鎮,人口規模也少說有個幾萬人。
進入其中,很快酒菜就被端上了桌子。
“來來,咱家敬您一杯。”
寒暄了片刻,見酒菜上桌了,張書緣便同他走到了宴席上坐了下來。
只不過,就在王石舉起一杯酒要敬他的時候,張書緣卻扶住了他的酒杯。
“誒,王公公,這豈能由您敬我?這要敬也得是本閣敬您才是啊。您這獨自一人久居在此為吾皇看守家業,這份功德說什麼不可忽視啊。”
“不敢不敢,咱家不過是在盡為僕的本分,可不敢與閣部大人相比啊。”
張書緣並沒有直接辦正事兒,而是打算用“曲線救國”的法子來辦丈量之事。
因為,他不想斬了張嫣的人手!
沒錯,在他的打算里,只要完成了官紳一體納糧之後,便就是要大搞紡織、玉雕、繪畫、制造精鹽、冶鐵、玻璃制品等高價值產業。
而要想讓整個產業蓬勃發展起來,那勢必是要讓全體的大明人參加去。
在這諸多產業之中,他最為看好的是繪畫、瓷器、絲綢、玻璃這幾樣。而這幾樣想要發展的好,那鐵定是要讓書香門第的女子來做。
因為,這些富家子女有審美,有人脈,這若是能把她們的思想給解放開來,加入生產大業,那這幾個產業肯定是能飛速的成長。
ps︰作者並沒有看不起普通人,而是在古代情況就是這樣,普通人的審美是有,但卻也是比不上權貴階層,因為權貴階層不用操心生計問題,平常互贈的禮物也大多是文房四寶,精彩文章或華貴首飾等貴重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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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就這樣,張書緣很快就與這王石混熟了。
“大人,您此次而來是所為何事,若是有能用到咱家幫忙之處,您盡管言語!”
在混熟了之後,王石也大膽了起來,開始詢問他來此的目的。
“自是有公務在身,不過,此公務公公還真能幫上忙!”
見他膽大起來了,張書緣便就笑了笑。
“咱家能幫到?還請張大人示下,只要是咱家能辦到的,咱家定當應允!”
這王石不愧是王安的後人,哪怕是落寞了,也還是能敏銳的抓到機會。
沒錯,自從張書緣穿越到大明的這三年里,王石就沒少听聞他的事跡,對于他辦下的政務也很是敬佩。
只不過,他人微言輕,平常也離開不了皇莊,所以才將那滿肚的想法給隱藏了起來。
而他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張書緣,但結合耳中听到的傳聞,以及他在宮中述職時所探听到的事情,所以他便就決定要好好抱一抱張書緣的大腿了。
見他如此豪邁,張書緣想了想便就一揮手,將屋內的眾人給請了出去。
起初,那些個陪酒太監總管還不想走,但王石在見到這動作後,瞬間就瞪了一眼,而那些人旋即就被這眼神給嚇退了。
也是,作為落魄宦官之後,他能在此地立足,除了有張嫣的因素外,還有他本人的手腕因素,要不然,他早就被那一眾太監給害死了。
見廳內沒了人,王石便就好奇的開了口。
“大人,是何要事?”
“公公你先看看這個。”
說罷,張書緣就從口袋里掏出了聖旨。
明晃晃的聖旨擺在眼前,王石瞬間就被嚇了一跳,趕忙起身跪拜。
可還沒等他站起就被張書緣給按住了。
“公公不妨跪,此間沒有外人。而你先看完這旨意再說。”
听到這話,王石是心驚膽戰的看了看屋外,然後起身關閉了房門,才拿起了聖旨。
聖旨很長,但內容基本是和給溫體仁的差不多,只不過是名字抬頭變了。
“這!!大人,這…這是真?!”
看完之後,王石的心髒就更加猛烈的跳動了。
在他看來,這道聖旨是不一點也不亞于“直言天下第一疏”的分量,因為從古至今,還從來沒有哪個皇帝會主動退還田產,且還要讓士紳一同納稅的!
“是真的,所以本閣來此,王公公知道是何公務了吧。”
“大人,此…此事可容小的先稟報給陛下和懿安娘娘?”
“這個就不必了,懿安娘娘目前正在宮中與陛下磋商重要事宜,而對于本閣來此,娘娘們也心中有數。”
說到這,張書緣便就靜靜的看著他,就好似是在等他選擇站隊了。
“這……”
听到這話,王石便起身左右踱了兩步,最終一狠心便對外大喊了一聲。
“來呀,將我莊園田畝戶冊呈遞給各位大人查閱!”
“是!”
果然,這王石還是抓到了這個機會,立即就主動按旨意辦事了。
……
有了王石的配合,這處皇莊當天下午便就進入了丈量階段。
而在這丈量之中,張書緣自然也是發現了“兼並”的問題,可還沒等他開口,王安便主動的綁了一票人過來。
見他是如此懂事,張書緣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公實乃有先人氣概,待本閣回京後定向陛下與娘娘好生臣奏。”
暗中給他許了利益,王安瞬間就紅了雙眼,就差當著眾人的面認他為干爹了。
皇莊好嗎?
說實在的,任職了皇莊就基本就等同于等死了,因為皇莊之人無法立功,且無法輕易離開莊田,更無法日日見到皇帝,其地位更是不如宮內的一些總班太監。
由于王石的大力配合,這處皇莊僅用了六天便就梳理明白了。
而這莊園的數據是,人口有一萬七千二百余人,田畝三千七百余畝,侵吞土地達一千一百一十七畝。
沒辦法,礙于這皇莊內並不是鐵板一塊,所以就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兼並圈地之事。
拿到自己想要的數據後,張書緣就打算告辭,繼續東進丈量了。
可他剛提出走人的想法,王石便就給他透露了一個情況。
而那情況便是,在通州地界的皇莊里,有一個極為難纏的家伙,而那個家伙是周皇後的人!
這據王石所講,那人名為周陽,為人十分苛刻且無賴,而在前年時,他莊里缺了些糧,于是就想找那周陽幫忙借調一些,可等他二人見面之後,那周陽非但不借糧,更是向他索要了一大筆好處費,稱若是不給,那就向皇帝告發!
就這樣,王安被逼之下,只好是交了一萬兩銀子給他。不過,在王石臨走時也沒真的忍氣吞聲,派了幾個臉生的佃戶進去查探。
而這不查還好,一查之下,王石便發現,那通州的皇莊里竟然有不少周家的人在里面忙活……
听到這話,張書緣就不由的皺起了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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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按理說,若是通州的皇莊是歸周皇後的人在管理,那應該是發生不了什麼爛事的。
但不過轉念一想,張書緣瞬間就想起了一個人。
嘉定伯周奎!
心道一聲,張書緣下意識就握起了拳頭,身上那歷經戰場的殺氣旋即就傾瀉了開來。
“好,本閣知道了。王公公近來丈量勞煩你配合了,這是本閣的貼身玉佩就贈與你了。”
話不用多說,只要王石接了此玉,那他就代表著徹底站在了張書緣這邊。
“大人,這萬萬不敢,咱家不過一介……”
“誒,公公莫要推辭。再說本閣乃是與懿安娘娘是一家人,本閣定然不會做有損自家人之事。若公公不信,日後大可向陛下檢舉本閣。”
見他不收,張書緣只好是拿出了自己的假身份來說事了。
“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多謝郡王爺抬愛了!”
王石也機敏,瞧見他都說了這話了,于是便趕忙跪下,改變了自稱,並雙手高舉接下了這塊玉牌。
“公公快快請起,這幾日你便在此整頓莊園,待陛下旨意到後即刻開始清退。”
“是,奴婢知道了。”
王石恭敬的施了一禮,就讓人把張書緣的馬給牽了過來。
“大人,路上平安,奴婢在此等候您的大駕。”
“好,隨本閣出發,駕!”
帶好記錄的文書,商業司及戶部眾人便急速的朝著通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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