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蘭越說越激動,幾乎語無倫次︰“我為這個家累死累活這麼多年,挨了這麼多打,臨老了他竟想把我趕出家門!我娘家那樣子根本回不去……要是被休,我只有死路一條!他不讓我活,我就先送他見閻王!”
“他被我推進河里還在罵,罵得可真難听啊……”她胡亂抓著自己的頭發,“我不想再听了!眼看他快要爬上來,我撿起一根竹竿就朝他狠狠敲下去。他終于知道怕了!哈哈哈哈哈……”
“原來看別人害怕是這種感覺。我拿著竹竿一直敲、一直敲……直到他再也不冒頭。那一刻,我這輩子從沒那麼輕松過……”
“從那以後,我就計劃著報復所有欺負過我的人。我爹娘已經死了,大哥大嫂也早賣了田宅不知去向……那就只剩葉家那個賤女人!”
“她活得越像樣,就越顯得我像個笑話!憑什麼她能過得那麼好?憑什麼她就有爹疼娘愛?我就要她也活得像我一樣爛,我才痛快!”
“後來我打听到她在溫家村守寡,就想著把你弄到那個村。就算我動不了她,你離得近,也能替我給她找不痛快……”
白香蘭徹底撕下了偽裝,笑得癲狂,“你看你啊,真像我養的一條狗,我隨便編幾句瞎話,你就真去咬她了……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中,許東來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眼前這張扭曲的臉,再也找不到記憶中一絲溫和的影子。
他恍惚了一下,仿佛又看見爹在朝他招手。
爹是世上待他最好的人。因為他是根,是延續香火的希望。爹總把外面帶來的好吃的,第一個塞給他。
而現在,爹被這個女人殺了。
“殺了她……殺了她!”
許東來死死盯著白香蘭,眼中布滿血絲,模樣駭人。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白香蘭朝他啐了一口,“至少我沒像別的後娘那樣虐待你!你不感激就算了,還敢瞪我?換個人來當後娘,你能不能活到今天都難說,你就知足吧!”
“反正你什麼都知道了,以後別再來我跟前礙眼。識相的話,現在就給我滾!”
白香蘭仍在喋喋不休,“你看看你自己這副樣子,哪比得上你弟弟半分體面?往後我就守著我的小野過了。”
“他那麼有出息,等賣身契的期限一到,恢復自由身,娶一房媳婦,我就等著抱孫子了。你呢?滾回你的楊家,繼續做牛做馬吧!連生了孩子都不跟你姓……許東來,你可真是窩囊啊,哈哈哈哈哈……”
可她笑了沒幾聲,聲音就戛然而止。
一柄柴刀深深砍進了她右側的脖頸,鮮血如泉噴涌。清晨的微光從窗外透入,清晰照見許東來臉上濺滿的殷紅。
白香蘭捂住脖子,難以置信地望向他最後一眼,隨後重重倒了下去……
許東來的雙手難以抑制地顫抖著。他看著眼前的人緩緩倒下,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癱坐下去。
天光漸明,街上行人越來越多,喧囂聲將他拉回現實。
許東來低頭看著白香蘭的尸身,眼底最後一絲猶豫終于被狠厲取代。
他轉身到了另一個房間,將還在睡夢中的傻子也一並刀了。
既然已經殺了人,殺一個也是殺,殺一群也是殺,橫豎都是一死。
不如把許東野也一並了結!
那個自幼欺凌他的人,那個永遠被白香蘭偏袒的“好兒子”。憑什麼?憑什麼他即將問斬赴死,而許東野卻能脫去奴籍、重獲自由,甚至將來娶妻生子、安享人生?
既然要下地獄,那許東野必須一起。
不是一直偏心麼?那就讓他們母子在地府團聚,叫白香蘭好好看看,她一手寵出的好兒子落得怎樣的下場!
許東來嘴角扯出一抹猙獰的冷笑。他取出手帕浸濕,仔細擦去臉上凝固的血跡,隨即轉身,消失在鬧市之中。
京城。
因京城加盟店事務,葉惜英與老二這個春節只得留在京城過年。
這段時間的京城生活,讓老二成長迅猛。他早已褪去初來時的青澀生疏,變得從容練達,不僅結識了不少達官顯貴,還與各地知名商人多有往來,甚至已為潤顏坊拿下了兩座府城的預先加盟權,只待二期工廠投產便可正式合作。
每每與這些人物打交道,老二都不由深深感激母親當年送他讀書識字的決定。若非那段時間的識字明理,他絕無可能如此順利地融入商界名流圈子,有身份地位的人,又怎會願意與一個目不識丁之人深交?
內心感激母親的同時,老二的改造進度也悄悄走到了90。
春節期間,除了除夕夜,老二幾乎日日隨卿九赴各種宴席聚會。
而葉惜英則忙于進宮為德妃做護理,並加緊培訓京城加盟店的員工。
京城遠比青山縣繁華,即便正值年節,街邊商販仍絡繹不絕,叫賣聲此起彼伏,反而比平日更熱鬧幾分。
葉惜英坐在轎子里,今日又該去宮里給德妃娘娘做美容了。
現在的德妃和年前的德妃已經有了很大不同,不僅皮膚變得更白,臉上的斑點不仔細看都快看不見了。
今日德妃特地囑咐宮人,讓葉惜英多備點做護理的東西,因為宮宴上德妃的轉變讓眾宮妃都眼前一亮,紛紛對潤顏坊的東西起了興趣。
眾人紛紛問德妃討要變美的法子,德妃只好依言相告,一眾嬪妃紛紛表示她們也要做這些護理。
貴妃自然也表現出了興趣,她位份高,家世又好,還有皇上寵愛,再加上皇後如今被禁足,她便成了這宮里最尊貴的女人,宮妃們自然不敢跟她爭搶,于是,這第一個嘗鮮的就變成了她。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貴妃雖無意和別人爭搶,但看到德妃的變化到底還是心動了,于是跟德妃約好,下一次做護理的時候她也要來。
于是今天葉惜英要服務她們兩人。
行至宮門,葉惜英下了轎輦,迎著凜冽風雪向宮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