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惜英已經完成存貨盤點和營業準備,正站在櫃台後面發呆,經過早上的事,她有些神不守舍。
若是今日被梁婆子得逞,即使她和江大人是清白的,也要被這些長舌婦說成污穢不堪,她以後還怎麼生活?
她以前只覺得梁婆子眼皮子淺,性子太過些,今日才看透,這分明就是個心狠手辣的毒婦!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得想個法子,讓這人以後再也不能作妖才行。
正出神著呢,就見葉雯抱著孩子來了,溫向芸跟葉惜英問了聲好,便開始工作。
“小姑,雲怡怎麼來了?昨天不是說她發熱了嗎?”葉惜英見她把孩子抱來了,伸手逗著孩子。
小家伙病還沒好透,對葉惜英的逗弄並不感興趣,抱著奶奶的脖子不肯撒手。
“人呢?”葉雯朝後院瞟了瞟,問道。
葉惜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悄悄用兩個人才能听到的聲音答道︰“已經走了。”
兩姑佷正在打啞謎,就看到門前的路上,忽然出現了七八個粗壯的僕婦,來人面色不善,浩浩蕩蕩就沖這邊過來。
葉雯看這架勢不對,還以為是沖自己來的,沒想到這群人直直地就進了梁婆子的鋪子。
“你們做什...唔!”梁婆子還沒問出聲,其中兩個婆子已經迅速逮住她,將嘴一堵,就提著梁婆子出了門。
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了,居然有人光天化日綁人,這還得了?!
“我們乃梁舉人家的僕役,梁氏在外言行無狀,敗壞梁家名譽,受舉人娘子的命令,特來帶她回去管教,這是梁家家事,閑雜人等速速讓開。”
為首的婆子站在梁婆子門前向大家說明身份,然後讓人關上了梁婆子的大門,迅速帶著人離去了。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從抓人到鎖門離去不過兩三分鐘便結束,大家看著那群人匆匆離去的背影,都沒回過神。
葉雯不知道早上的事,也覺得這事莫名其妙,梁家兩房都分家了,為何梁初宴忽然要來管二房的事了?
葉惜英將早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葉雯說了出來,她隱去了倒在江為止懷里的片段,只說梁婆子看見了江為止在院子里,便誤以為他們有奸情。
那一幕太過尷尬,葉惜英不好意思告訴她小姑。
“小姑,你說是不是梁老爺听說了這事,覺得梁婆子丟了梁府的臉,所以才特地讓人來抓她回去收拾的啊?”
她看著被抓走的梁婆子,心里不禁為梁老爺舉大旗,這梁婆子天天作妖,終于作死了吧?
葉雯卻搖搖頭︰“這些年梁婆子在這街上作的妖還少?只怕是有人給梁初宴施壓,他這才下黑手整治梁婆子的。”
這個有人是誰,葉雯不太確定,難道是江為止?
不應該啊,他怎麼會來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葉惜英卻臉頰染上飛霞,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江為止。
想到昨天兩人踫倒在一起的畫面,葉惜英心跳都快了幾分——或許是他不滿梁婆子造謠,所以才讓梁老爺整治她的吧?
葉雯沒注意到葉惜英的異樣,既然江為止已經走了,那鋪子這里就沒什麼好緊張的了,她將店交給了葉惜英,自己則帶著孩子來到了葉家學堂。
還沒走近,遠遠地就听見了朗朗讀書聲,葉雯逗著懷里的雲怡︰“以後奶奶也送小雲怡去讀書好不好呀?”
小家伙精神還沒完全恢復,摟著奶奶的脖子貼著,乖乖地點頭。
大哥忙著給孩子們授課,大嫂和媳婦範氏在後面裁布,天氣冷了,她們打算做點厚的棉衣。
見葉雯進來,大嫂趕緊放下手里的針線活︰“小妹,你怎麼來了?”
“大嫂,你知道哪里有好點的院子賣不?”
沒錯,葉雯起了買房子的心。
溫家三兄弟即將來縣城讀書,大哥的家畢竟只有這麼大,他們家加上榮生一共五個孩子了,若是都擠在葉家,只怕只有打地鋪的份。
葉雯想在這附近買個宅子,這樣她有時候忙的太晚回不了村也能有個落腳的地方。
“這你還真問對人了,巷子里面李嬸要賣房子,她那兒子又賭上了,這回賭坊來要債,李嬸才知道他居然欠了別人兩百多兩,一家人哪里來的錢還?只得賣房子。李嬸那院子大,普通家庭誰買得起,一直還沒賣出去呢,要不我帶你去看看?”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沒想到一來就有這種好事,當即答應︰“這敢情好,咱現在去看?”
說走就走,馮氏放下手中的活,帶著葉雯就來到李嬸門前。
馮氏敲門,門里很快傳來動靜︰“誰啊?”
“李嬸,我是葉秀才家的,帶我家小姑子來看房子來了!”
門內忽然一片寂靜,不一會兒,門開了。
李嬸不自然地看著葉雯,前些日子她還跟著胖嬸在巷口說著葉家人的壞話,沒想到葉家人會上門來買她的房子。
一個多月不見,李嬸似乎蒼老了十來歲,兩鬢白發都變多了,面上也染上了愁苦,再也沒了前些日子說人閑話的尖酸刻薄。
看到來人是葉雯,李嬸想起前段時間葉雯替葉惜英打抱不平的事,神色有過一絲不自然,但如今她已經沒了當時的心氣,若是這葉氏能買了她們的房子解了這困境,要挖苦她便挖苦她吧。
院子里,李嬸的兒媳帶著兩個孩子怯生生地站在一邊,三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洗的發白,大一點的孩子穿的衣服明顯已經小了,胳膊和褲腳都短了很長一截,應該是前兩年做的,小的穿的則明顯長了很多,一看就是老大以前穿過的。
總之,看得出來,這個家庭的經濟狀況相當不樂觀。
見葉雯看過來,三個人都齊齊把視線收回,不自然地看著地面。
“我們家目前的情況想必你們也清楚,這房子一口價三百兩,不議價,若是你們看得上,我們能立馬去衙門過契,若是嫌貴,出門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