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朝以百戶為一里,溫家村、大灣村和小田村三村合計約百戶,皆歸溫守禮管轄。其中大灣村和小田村由各自村長管理,溫家村則由溫守規兼任村長。
這赤腳大夫姓荊,是大灣村人士,平日里出診也都主要在這三個村子,最主要的是,他不屬于溫家村,到時候去了小田村扯皮,他說的話才不會讓人質疑他徇私。
葉雯跟荊老頭點頭問了聲好,“荊大夫,你幫我們老二瞧瞧,這孩子好好的去岳家,回來便成了這副模樣,我實在有些擔心。”
荊老頭見老二一身的傷,倒吸一口氣,“這是怎麼傷的?”
老二面露難色,實在不好意思將自己被兩個舅哥打了事外揚。
可葉雯卻接話道︰“還不是他那兩個舅哥,一言不合將我兒子打成這副模樣,都是親戚,也不知道多狠的心下這麼重的手,唉......”
她唉聲嘆氣,荊老頭知道了事情緣由不由得搖搖頭。
他時常在附近的村子出診,田家什麼情況他是知道的,沒想到竟能這麼混賬,只得趕緊給老二仔細檢查了一番。
所幸老二身上都是一些挫傷,骨頭並沒有大礙。
他正想說沒事,葉雯卻忽然從手中遞了五十文過來,“大夫,我家老二腿骨斷了,勞煩大夫幫他打上板子。”
這赤腳大夫年輕的時候在鎮上學堂做了學徒,時間長了之後就回了鄉下做了赤腳大夫,雖說醫術不是特別精湛,但是骨頭斷沒斷他還是瞧得出來的,听到葉雯這麼說,當即皺了眉頭。
這溫老二明明傷得不重,葉氏干嘛這麼說?
葉雯卻不解釋,又拿出二十文,遞給他,“荊大夫,辛苦你了,還希望您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錢財動人心,對于一個赤腳大夫,葉雯前後足足給了七十文,他平日里出診一次也就掙個二三十文,給這溫家人看一次診居然掙了七十文,不過是要他別亂說話罷了,這有何難的?
他可是得了小道消息的,這葉氏馬上就要在村子里開作坊了,雖然沒說要用大灣村和小田村的人,但他打听過,那作坊要大量采購草藥和油,到時候他們可以賣油和草藥賺錢啊。
就沖這一點,他也不能得罪葉氏,更何況葉氏要他做的也無傷大雅,無非是一句話罷了。
他眉開眼笑,當即接了過來,“你放心,小老兒的嘴最嚴了。”
“那就先謝過荊大夫了。”葉雯謝道。
“都是一個地方的,說什麼謝不謝的。”收了錢,荊老頭能有什麼不應的?
送走赤腳大夫,兄妹幾人都不理解,特別是老二,心疼壞了,“娘,你干嘛要送給荊老頭那麼多錢?”
“當然是為了師出有名了,”葉雯耐心解釋,“要是老二只是蹭破點皮,外人最多當是丈母娘教訓女婿,算不得什麼。可現在腿都打折了,這事兒可就不是簡單的家庭摩擦了。”
“就算老二有錯,也該我這個當娘的來管教。真要犯了法也該報官處理,田家憑什麼下這麼狠的手?他們根本不佔理!老三,去叫上大虎二虎,再跟溫老頭家借個擔架,咱們這就去田家討說法!”
要是只受點皮肉傷,頂多算親戚間鬧別扭。可腿都斷了,那就是故意傷人了。一旦牽扯到犯法,事情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至少在道理上,他們能佔上風。小田村的人再護著自己人,總不會包庇罪犯吧?
老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娘要的不是大夫,是要找個人證。
一听要去給二哥報仇,溫向北火急火燎地出去,沒一會兒就帶來了大虎二虎,甚至連梁雲的兒子溫三柱,余桂香的男人狗子都跟著來了。
“葉嬸子,”三柱憨厚地撓撓頭,他高大壯實的身板往那兒一站就很有氣勢,“平時你沒少照顧我們家。剛才听老三說二哥被人欺負了,我娘怕你吃虧,特地讓我來幫忙。”
狗子也點點頭,葉嬸對他媳婦不錯,他于情于理都該出把力。
他看著家里寥寥幾個男人,老二看起來還斷了腿,有些遲疑,心里沒底,“嬸子,咱們這是要去田家村給二弟討說法?就咱們這幾個人去,會不會太單薄了?要不要通知,多帶些人手?”
狗子的擔心不無道理。
要是只帶溫家兄弟去,這事就是兩家私怨。可叫上大虎二虎他們,那就成了兩個村子的青壯年之間的沖突,性質就完全不同了。他是真怕葉嬸子帶這麼幾個人會吃虧。
葉雯卻擺擺手。
她今天可不是真要去打架的,叫大虎二虎來,主要是為了抬擔架。沒想到狗子和三柱會主動來幫忙,看來平時對梁雲和余桂香的好,她們都記在心里了。
她讓老二躺上擔架,低聲囑咐︰“老二,記住你今天只管躺著裝重傷。你表現得越慘,田家就越理虧,明白嗎?”
老二連連點頭。想到自己這麼大個人還要老娘出面,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一想到馬上能報仇,又忍不住興奮起來。
“惜英。”葉雯看向葉惜英,“你跟我們一起去,春花也跟著,蓮娘就留在家里。”
葉惜英見小姑點名,頓時一愣,她也要跟去?
小姑這架勢,像是去干仗的啊......她跟著去,不會拖後腿吧?
有些忐忑,但葉惜英還是听話乖乖跟上了。
剛出院門,就踫上出去定磚瓦回來的老大。
看著這浩浩蕩蕩的隊伍,老大一臉懵︰“娘,你回來了?表妹怎麼也來了?你們這是......”這時他才注意到擔架上的老二,頓時急了︰“老二!你這是咋整的?”
“大哥,田家將二哥打成這樣,我們正要去找他們麻煩呢。”溫向北替大家解釋,“走吧,我們路上邊走邊說。”
這一大隊人馬扛著擔架氣勢洶洶地走在村道上,立刻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
大家早就看見老二兩口子瘸著腿回來的狼狽樣,現在見葉氏帶著人上門討說法,都興致勃勃地跟了上去。
隊伍越走越長,後面跟著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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