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子寧從軍械司廢品區翻出來的超級堡壘量產前,大明空軍的主力轟炸機依然是朱雀。
雖然載彈量和航程遠不如超級堡壘,但數量堆起來也是非常恐怖的存在。
而剛好大明的工業克甦魯本質已經發揮了出來,數量是大明空軍最不缺的東西。
這一批至少兩百架朱雀轟炸機改進型,在戰斗機的掩護下飛臨克拉嘶喏達爾城上空。
一如既往的,它們投下了成噸成噸的炸彈,將這座城市淹沒在爆炸的火光和煙塵中。
似乎是明軍之中最會學習,最樂于接受新事物、新理念的空軍部隊,已經可以將大機群轟炸玩得堪稱爐火純青了。
他們將以更高的效率,不斷將毀滅傾瀉到敵方頭上。
新羅剎靠近前線的幾乎任何一座城市,都逃不過明軍轟炸機的打擊範圍。
尤其是克拉嘶喏達爾這座毗鄰同名大型水庫的城市,作為重要的前線轉運中心,同時還是周圍大片地區的淡水供給中樞,這座城市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說。
所以,它自然也在大明空軍的摧毀名單上名列前茅。
“有時候我真的很認同陸軍給它們安的外號。”
“沒毛的鴨子,還學人家飛!”
地堡防空洞里,酒館老板嘟囔著發泄不滿。
頭頂上地動山搖般的動靜已經停歇,但他還不想上樓去看。
因為他的酒館丸辣!
再怎麼樣也是經營了一段時間,傾注了心血在里面的!結果說完就完了!
那幫空軍的家伙不講規矩!說好的不炸這邊呢?自己都給上面匯報過了!
之前的轟炸還知道規避或者規模很小,這次突然直接炸到臉上,還不提前通知!
等下把他給埋下面了,那就是《大明空軍擊斃北司外勤探員》這種無聊笑話。
而作為笑話的當事人,他並不覺得無聊,甚至真有點想笑。
“但卻是苦笑。”
終究還是得出來的,而走出來的他就看到了遍地廢墟的慘狀。
可能倒也沒有那麼嚴重,至少酒館的整體輪廓都還在。
看來轟炸並沒有直接命中這里,但光是波及到也已經夠嗆了。
所有窗戶都碎了個干淨,玻璃渣滿地都是,連吊燈都全掉了下來。
至于說漏洞、開裂的牆面他已經不忍去看了。
此時天已經亮了,他看得一清二楚,也愈發心碎。
雖然很難以接受,但這家酒館似乎只能陪他到這兒了啊。
“噢!伙計!看看你干的好事!”
外頭走進來一個當地警官,笑意正濃。
雖然听上去怪怪的,但不是什麼說反話,而是真的在夸他。
因為就在昨晚,他主動把那些酒客拉進了自建的防空洞里避難,減少了傷亡。
而他自然也不是真的好心,而是趁機經營一下自己的口碑罷了。
自建的防空洞也是為了遮掩在更深處的秘密地下室,不用白不用嘛。
“噢!安德烈!瞧瞧這發生的一切,我真慶幸我買了保險。”
他笑著上前擁抱了對方,也是笑得“開心”
這位安德烈警官,算是他在這里經營良好口碑的最大成果。
“哈哈!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體現出那些賣保險的家伙的作用!”
安德烈跟他一同走到酒館門外,看著轟炸後的慘狀,臉上卻沒有太多的悲傷。
周圍正在打掃廢墟的人也不以為然,時不時就有人跟他們打招呼。
酒館老板算是沾了安德烈的光,因為這位警官在附近的名聲是真的好。
而有這樣一位警官作為擔保,足以讓他在這座本就不算大的城市里,頗受歡迎。
不然他的酒館也不能開得如此紅火,一堆人願意在這兒頂著轟炸徹夜買醉。
連下防空洞避難都是他一個個去“請求”來的!
“我听說你有個外甥從南邊逃難來了?”
兩人且站了一會兒,安德烈主動摸出煙遞給他,順勢攀談起來。
他的表情毫無變化,接過煙就感嘆道︰“是啊,這仗打的,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安德烈給他點上煙,才給自己點上。
吞雲吐霧幾下之後才說道︰“不會那麼快結束的,大明人這次可不會回去了。”
“康宮那位總是想得很好,仿佛全世界都得圍著他轉似的。”
“他覺得大明是個外強中干的破房子,一踹就倒。”
“所以開戰的時候,他是那樣的慷慨激昂,我從收音機里都能感覺出來。”
“可結果呢?這房子破不破我不懂,但這一踹確實沒倒。”
“所以說,這個外強中干的到底是誰啊?真是好難猜呢~”
一個身在新羅剎偏遠城市的警察,竟敢如此評價凱撒。
只能說多少是有點想吃紫蛋了。
當然,在他身邊的酒館老板是不會說出去的。
甚至巴不得有這些不滿的羅剎人再多些,這樣大明打得就更輕松些。
“不但沒倒,而且還引出來了一群大萌超人肘擊你們。”
酒館老板嘴上沒說什麼的,但在心里暗自補上了這麼一句。
差點給他自己都逗笑了。
新羅剎確實是個不得了的龐然大物,但它自己的問題貌似比大明要嚴峻惡劣的多。
尤其是一位完全沒有自知之明的凱撒,根本不如大明的萬歲爺那麼......聖明燭照?
嘶~用這個詞形容今上,酒館老板感覺自己的良心備受譴責,腦海中仿佛回蕩著無數聲音,都在朝他怒吼著︰“謊言!你這家伙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的!給我懺悔罷!”
他有種感覺,這些聲音里肯定有先帝的一份。
沒人比爺爺更懂自家孫兒是什麼樣的人了!
好吧......
縱使說一千道一萬,今上有再多的不是,那好歹他听話不惹事吧?
一個願意放手讓專業人士去干活的大老板,肯定比啥也不會還愛微操的大老板好啊!
“安德烈,你這些話可別讓那些灰苟兒听去了。”
酒館老板好意提醒著自己的警官朋友。
所謂的灰苟兒,就是羅剎人對于凱撒鷹犬的蔑稱,因為這幫家伙的制服就是灰色的。
它們跟大明的北司有著差不多待遇,被上層隨意使喚,被下層討厭憎恨。
卡在中間,吃力不討好,總之就是一份在哪兒干都折壽的活計。
所以雖然是對手,但如果撇開工作和立場來看,酒館老板自己並沒有那麼討厭對方,甚至還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真•同行看同行,你痛我也痛了屬于是。
“呸!”
安德烈將煙吐掉,隨口罵道︰“有種它們就來!”
“仗打到這個份上,它們就沒錯嗎?”
“但凡它們跟軍隊都能發揮好點,我至于發這牢騷嗎?”
“都是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還管起我來了?”
說著,他就邁步朝著街對面的同事和部下們走去。
邊走邊說︰“讓它們來!我在這兒工作那麼多年!人脈可不是吃素的!”
“實在不行我就去投了明軍!到時候沒準還能撈個警長回來當當呢!”
他說得很大聲,完全沒有要避諱的意思。
周圍听到他這些話的羅剎人,也都沒什麼反應,仿佛早已習以為常。
雖然明軍還遠在數百公里外,但新羅剎似乎已經失去這座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