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做什麼?這里是後勤部!不是......呃啊啊啊!”
當後勤部的大門被猛然踹開,辦公桌就在門邊的接待員立刻起身想要阻攔,但旋即就被一個疤臉壯漢給狠狠撅倒,不禁發出痛苦ソ哀嚎。
這壯漢仿佛是故意的,把他打致跪地還沒完,還要讓他重傷倒地。
“呃啊!我重傷倒地了!救救我!”
他倒在地上,獰笑著的壯漢不肯放過他。
但當他回首,卻發現其他同事都已經自顧不暇了。
這幫人沖進來,四處亂翻、亂找,沒鎖的門對他們來說就是可以進入的,鎖住的門對他們來說就是更需要進入的,總之沒有地方是他們不能進的。
面對上鎖的重要保險箱,他們甚至拿槍逼著在場的人打開,開不了的就去找能打開的人來。
不敢去?那簡單,他們就直接拆了保險箱整個帶走!
而且根本不講道理,問什麼也不解釋,誰敢攔就梆梆兩拳上去。
連呂孩紙都不放過!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他悲痛的看著自己喜歡了好幾個月的秘書小芳被打倒在地,嚶嚶哭泣。
一時間竟不知是自己身上的傷更痛,還是心里的傷更痛。
“你們大膽!誰給你們的權力在後勤部如此行事的!哪怕你們提督在此也不敢如此造次!”某個後勤部的尉官自告奮勇走上去,大聲呵斥︰“叫你們帶隊的頭兒來!”
這種急于抓住機會狠狠表現自己的人,自然得到了“高度重視”。
所以沒人動他,都各做各的事,等著頭兒來會會他。
這個頭兒自然不能是徐子寧了,打npc還用上關底boss就太掉價了點。
“听說你找我?”
不多時,鄭國成便走了進來,非常和藹的看著他。
一瞧見鄭國成的制服和軍餃,他當時就嚇得臉色白了好幾度,像刷了幾層白漆。
他剛才敢放狠話,就是知道北司提督肯定不會在這兒,頂多來的就是千戶。
而在明軍序列中,北司的軍餃歷來都比較掉價,他們的千戶是不如正經陸軍中的尉官的。
所以他很自信!
然後他就發現自信得有些早了......
畢竟誰能猜到北司會拉來一個指揮僉事啊!他們瘋了不成?!
搞那麼大動靜,還不安排好小嘍�@媸弊急副徹 br />
難不成......他們居然是認真的嗎?!
那個傳說中臉都不敢露的北司提督,真的敢跟後勤部翻臉?!
他觀察著周遭的混亂景象,感受到同僚們期待的目光,咬緊牙關︰“就算您軍餃和品級都比我高,我也要向您表示抗議!”
“無論出于什麼原因,您的部下都沒有權力在後勤部如此行事!”
“這是對我們尊嚴的踐踏和侮辱!”
看到他那麼勇的表現,鼻青臉腫的同事們不由得在心中狠狠贊揚。
並為他提供了除幫助以外的一切支持。
“真麻煩。”
面對這種人,鄭國成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然後招手喊來一個部下,還是個文質彬彬的眼鏡男。
當時徐子寧見到這人的時候,還納悶怎麼一群豺狼虎豹里面冒出了個小綿羊。
不過也沒有多想,畢竟誰會不願意自己手下多個文化人打工呢?
如果全都是那些五大三粗的狠人,那他這個勞大當著才可悲呢!
但現在,這人會被鄭國成拉來的原因已經呼之欲出了。
只見他緩緩走上前,默默觀察著那個後勤部的尉官。
最後目光鎖定在了其胸前的身份銘牌上。
不多時,他便推了推眼楮,面無表情地說道︰“一個月前,未時三刻,這棟樓的後巷里。”
在旁觀者听來,這些話沒頭沒尾的,完全听不懂是什麼意思。
但當事人卻是嚇得魂飛魄散,因為他可太清楚這些話意味著什麼了。
怎麼可能?!那個時候就有人在監視著自己嗎?
不應該啊?在場的就兩個人,後巷更是全封閉的,連頭頂都被雨棚遮住,誰能監視?
可說得時間那麼準確,也不像是有詐啊!
他後退兩步,咽了咽口水,顫聲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死鴨子嘴硬,這就是他拙劣的抗爭。
畢竟這人空口無憑,他確實沒必要立刻承認。
“五天前,同樣是未時三刻,這層樓的洗手間。”
“......”
他不說話了,默默轉頭離開。
太可怕了,自己這麼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居然都能被那麼細致的監視記錄下來。
那今天這出戲源于什麼,那還用想嗎?
肯定是後勤部早就被人家查了個底掉,今天全拿出來一鍋端了!
他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插手這種事了。
要是再搞事,那只能是海嘯面前的一抹塵埃,消失得毫無意義。
“嘿,你還真是個人才,兩句話就把這種愣子嚇跑了!”
鄭國成走過來,拍了拍眼鏡男的肩膀,笑道︰“我還尋思著要不要狠揍他立威呢!”
這人確實是個人才,甚至可以說是天才,不然鄭國成也不會專門拉個文鄒鄒的過來了。
他原來在北司內負責給大量文件登記造冊的收錄科,是出了名的記憶力超強,簡直可以說是過目不忘的那種。
鄭國成覺得,這種天才被綁在辦公桌前真是可惜了啊!
面對僉事大人樸素的夸贊,他卻搖頭無奈道︰“我剛才的話對他的傷害可能更大。”
說完他就退到後面去,把發揮空間交給擅長物理系攻擊的同事們。
之所以說這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剛才說的兩句話對當事人究竟意味著什麼。
不被世俗所認可,卻只能小心翼翼靠近彼此的感情啊~
明明都那麼小心了,居然還被北司的人全記錄下來,不管怎麼說都是有些可悲。
他的記憶力太好了,好到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半隱于人群中的受害者。
畢竟這年頭年歲跨度那麼大的純愛可不多見咯~
......
這個世界上,最捉摸不清的就是人的感情了,甚至連皇帝都繞不開。
太廟里那位梨庭掃穴的英主,便是如此。
博文多能曰憲,能得到憲宗這個廟號,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會是什麼昏君。
但在徐子寧的時代,很多人提起他首先想到的卻都是那個大他十七歲的萬貴妃。
好像他這樣是多麼的可笑,多麼的不可接受,多麼的奇葩。
但又有多少人知道,他被自己那個“戰神”父親坑得有多慘。
兩度被廢太子,惶惶不可終日,只有當時還是宮女的萬貴妃仍陪伴著他。
貌美如花是很好,但同甘共苦猶勝之。
成化二十三年正月,萬貴妃去世。
成化二十三年八月,明憲宗駕崩。
很明顯,這位大明的皇帝,選擇了後者。
哪怕不被世俗所認同,也堅定到了最後。
......
而此時後勤部中唯一勇敢站出來的男人,竟然也有個萬貴妃那樣的白月光。
北司的天才確實不太明白這些。
但作為天才的本質,已經足以讓其知道要怎麼做才能逼退這樣的人。
......
他勇敢到願意單獨站出來,面對鄭國成那撲面而來的壓迫感也沒有退卻。
但他也懦弱到,只是因為擔心會影響到那個人,而選擇了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