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將最後一盞兔子燈掛在廊下時,指尖被竹骨扎出個血珠。這燈是她照著朱雄英的虎頭鞋樣式扎的,絨布耳朵耷拉著,像極了孩子犯困時的模樣。第40次輪回的上元節,她也是這樣扎了滿院的燈,朱元璋抱著朱雄英站在台階上笑,說她“手笨心巧”,還親手給兔子燈點了燭火,暖黃的光映在他眼角的細紋里,竟比殿里的金盞還亮。
【輪回次數54 灼痛閃回指尖的血珠滲進絨布時,突然想起第40次輪回那夜的火——郭惠妃在花燈里藏的火藥炸開時,灼浪掀飛了她的發釵,火星鑽進衣領,後背的皮肉像被烙鐵碾過,她死死抱著朱雄英滾到雪地里,孩子的哭聲混著她的慘叫,成了往後每屆上元節都揮不去的夢魘】
“小主,這燈真好看!”春桃踮腳摸著兔子燈的耳朵,鼻尖沾著雪沫,“內務府送的琉璃燈雖金貴,可哪有您親手扎的有靈氣?小殿下見了定要搶著玩。”
李萱用帕子按住指尖的血,笑了笑沒說話。靈氣?這燈骨里裹著的艾草灰,遇熱會散出只有她懂的警示味;燈座的夾層里藏著碎瓷片,真要有人動手,能劃開對方的手腕。第54次輪回的上元節,她不會再像第40次那樣,抱著個空燈籠等死。
“東宮那邊有動靜嗎?”她問,視線掃過宮道盡頭——那里的雪被踩得發黑,是李德全派來的侍衛換崗留下的痕跡。朱元璋雖沒明說,卻悄悄給東宮加了三倍人手,連牆角的老槐樹都藏了暗衛,這謹慎里的護佑,讓她心頭泛暖,又忍不住發緊。
春桃剛要回話,就見王嬤嬤提著食盒從雪地里 過來,棉鞋濕透了,褲腳結著冰碴“李姑娘,太子妃讓老奴送些糖糕來,說是小殿下吵著要給你當‘燈油’。”她湊近了壓低聲音,“剛發現東宮西牆根有串腳印,不是侍衛的,像是……女人的繡鞋印。”
李萱接過食盒的手頓了頓。西牆外接的是郭惠妃的靜遠齋,那女人前幾日還在御花園“偶遇”朱元璋,哭著說呂氏是被冤枉的,眼底的怨毒藏都藏不住。第36次輪回,郭惠妃就是趁著上元節人多,讓宮女扮成舞姬,用淬了毒的金簪差點戳瞎朱雄英的眼。
“告訴太子妃,把所有的炭火盆都挪到窗邊,夜里別滅。”李萱從食盒底層摸出常氏藏的字條,上面用胭脂寫著“呂家舊部在御膳房當差”,“再讓侍衛多盯著西牆,看見穿綠襖的宮女,直接拿下——郭惠妃最喜讓下人穿綠襖。”
王嬤嬤點頭要走,又被李萱叫住“讓小殿下今晚睡在里間暖炕,別靠近門窗。”她頓了頓,補充道,“把我上次送的艾草枕給小殿下枕著,驅蟲。”那枕芯里混了硫磺,能讓淬毒的銀針氧化發黑,是她前幾日特意備下的。
王嬤嬤走後,春桃忍不住搓手“小主,您說郭惠妃敢真動手嗎?陛下剛處置了張夫人,她就不怕……”
“怕?”李萱拿起剪刀修剪燈穗,銀亮的剪尖映出她冷冽的眼,“第42次輪回藍玉案爆發前,她哥郭英都要被抄家了,她還敢給陛下的湯里加巴豆,就為了讓達定妃趁機侍寢。這種人為了爭寵,連自個兒的命都敢賭,何況是別人的?”
正說著,殿外傳來太監的唱喏聲“陛下駕到——”
李萱連忙迎出去,朱元璋踩著積雪走進來,龍袍下擺沾著雪粒,手里卻提著個錦盒“听說你扎了滿院的燈,過來瞧瞧。”他的目光落在廊下的兔子燈上,嘴角彎了彎,“比去年的好看。”
“陛下喜歡就好。”李萱屈膝行禮,眼角的余光瞥見他身後的李德全往暖閣使眼色——那是有要事稟報的暗號。
朱元璋卻沒提正事,只拉著她往暖閣走“李德全說你前日繡護膝傷了眼,朕讓太醫院送了些明目膏來。”他打開錦盒,里面是個羊脂玉瓶,“睡前抹一點,別總熬夜。”
李萱接過玉瓶,指尖觸到他的手背,滾燙的溫度讓她心頭一顫。這關懷太真切,像第38次輪回他為她吹涼湯藥時的專注,可她知道,這溫情背後藏著權衡——他既信她護著朱雄英,又防著她借寵奪權,就像此刻,他明明瞧見了李德全的暗號,卻偏要先與她閑話家常。
“謝陛下掛心。”李萱將玉瓶收好,狀似無意地提起,“方才王嬤嬤來說,東宮西牆根有陌生腳印,臣妾已讓侍衛多盯著了。”
朱元璋端著熱茶的手頓了頓“嗯,知道了。”他沒追問是誰的腳印,只說,“晚些去太廟祈福,你跟朕一起去。”
李萱的心猛地一沉。去太廟?那里供奉著歷代先帝的牌位,香火繚繞,最是適合藏人;而且必經之路的石板下,第51次輪回她曾親手埋下過炸藥——那是馬皇後的人逼她做的,說只要炸傷朱元璋,就讓她當太子妃的側妃,結果她被反綁在炸藥旁,炸得粉身碎骨時,還看見馬皇後站在遠處冷笑。
“臣妾……”她剛想找借口推辭,朱元璋卻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茶盞道“雄英那邊有太子和常氏看著,出不了事。你跟朕去,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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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李萱只能應下。她知道,這是試探,也是敲打——他要看看,在“護著朱雄英”和“跟著他”之間,她選哪頭。
傍晚時分,太醫院的人突然來報,說朱雄英又有些發熱,常氏急得直掉淚。李萱剛要往東宮跑,就被朱元璋攔住“李德全已帶院判過去了,不會有事。時辰到了,該去太廟了。”
他的眼神銳利如刀,李萱突然明白——這發熱說不定是他安排的,就為了斷她的退路。第45次輪回他也是這樣,明知達定妃要在御花園對她下手,卻偏要她去“陪馬皇後賞花”,最後她被推下水,差點溺死,他卻說是“給你個教訓,讓你知道後宮不是只靠寵就能活下去的”。
“是。”李萱低頭應道,指尖在袖中攥緊了那半塊從張夫人家搜出的玉佩碎片——與她發髻里的雙魚玉佩一踫,就會發出只有她能听見的嗡鳴,若遇危險,這嗡鳴能讓她提前半刻察覺。
前往太廟的路上,宮道兩側掛滿了花燈,紅的、綠的、紫的,映得雪地都成了彩色。郭惠妃帶著幾個嬪妃在路口“偶遇”,她穿了件石榴紅的宮裝,珠翠滿頭,看見李萱時笑得格外熱絡“李妹妹這裙子真好看,是陛下新賞的吧?”
李萱瞥了眼她袖口露出的綠帕子——那是她給手下發信號的記號。第39次輪回郭惠妃就是用這帕子擦了擦朱雄英的臉,孩子當晚就起了紅疹,差點毀了容。
“托陛下的福。”李萱笑著避開她的手,“姐姐的珠釵也好看,襯得氣色真好。”那釵尖閃著異樣的光,定是淬了毒。
馬皇後走在最後,一身素色宮裝,手里捻著佛珠,看見李萱時淡淡頷首“仔細腳下,雪天路滑。”她的語氣平和,可李萱瞧見她身後的宮女捧著個香爐,里面燒的“安神香”混了曼陀羅花粉,聞久了會讓人四肢發軟——第28次輪回,她就是被這香迷倒,差點被扔進瘋人院。
太廟的香火比往年更旺,煙霧繚繞中,李萱總覺得暗處有眼楮盯著她。她緊跟著朱元璋,指尖的玉佩碎片微微發燙——危險近了。
行過禮,朱元璋去偏殿與太常寺卿說話,讓李萱在正殿等候。她剛站定,就見郭惠妃的宮女端著碗“祈福湯”過來,笑盈盈地說“李姑娘,這是用太廟的香灰熬的,喝了保平安。”
李萱看著碗里渾濁的液體,想起第47次輪回這湯里摻了“軟骨散”,喝下去的人三天內站都站不穩,只能任人擺布。她剛要推辭,那宮女突然腳下一滑,碗直直往她身上潑來!
李萱側身躲開,湯灑在地上,立刻冒起白煙——果然有毒!她反手抓住宮女的手腕,用盡全力一擰,只听“ 嚓”一聲,宮女疼得慘叫,袖中掉出把匕首,上面還沾著綠帕子的絲線。
“來人啊!有刺客!”李萱大喊,聲音在大殿里回蕩。
侍衛沖進來時,那宮女突然往柱子上撞去,嘴角溢出黑血——竟是服毒自盡了。郭惠妃尖叫著撲過來“我的宮女!你對她做了什麼?!”
馬皇後也走了進來,皺著眉說“李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萱沒理她們,目光落在宮女掉在地上的匕首上——刀柄刻著個“呂”字。是呂氏的舊部!她們想用死士栽贓她,再趁亂動手!
就在這時,偏殿傳來朱元璋的怒吼“東宮怎麼回事?!”
李萱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不好!聲東擊西!她們的目標是朱雄英!
她拔腿就往東宮跑,玉佩碎片燙得像火炭。剛跑出太廟,就見李德全的手下慌慌張張跑來“李姑娘!東宮……東宮走水了!”
李萱只覺得天旋地轉,第53次輪回的火光在眼前炸開——朱雄英就是在那場火里沒的!她瘋了似的往東宮跑,雪地里摔了好幾跤,膝蓋磕在石頭上,疼得鑽心也顧不上。
東宮的火光沖天,濃煙滾滾。李萱沖進暖閣時,常氏正抱著朱雄英往門外沖,頭發被燒焦了幾縷。“妹妹!快!房梁要塌了!”
李萱接過朱雄英,孩子嚇得直哭,小手里還攥著那只艾草枕——枕芯的硫磺讓掉落的火星都滅了,沒燒到他分毫。她抱著孩子往外跑,剛到門口,就看見根燃燒的橫梁砸下來,她猛地把孩子推給常氏,自己卻被橫梁壓住了腿。
劇痛瞬間席卷全身,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火舌舔上她的裙擺,灼燒感從腿蔓延到胸口,像第40次輪回那場火,卻比那次更疼。她看見常氏抱著朱雄英哭,看見朱元璋沖進來怒吼,還看見馬皇後站在人群外,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
意識模糊前,她摸了摸發髻里的雙魚玉佩,淡藍色的光暈包裹著她,像母親的懷抱。
又要死了啊。
這是第55次了。
真疼啊。
下次……下次一定要護住他們。
她閉上眼,火舌吞沒了最後一絲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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