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將劉太醫換下來的官服疊好塞進樟木箱時,指尖觸到箱底的硬物——是第52次輪回朱元璋塞給她的那個錦囊,里面除了半塊玉佩,還有張泛黃的紙條,上面用朱砂畫著個古怪的符文,當時沒來得及細看,此刻在燭光下倒像是活了過來,紋路隱隱流動。
【輪回次數53 隱秘刺痛右手無名指第二關節總在陰雨天發麻,那是第48次輪回被達定妃的太監生生掰斷的地方,復位時的劇痛至今能通過指尖的觸感喚醒】
“小主,劉太醫跟著春桃去東宮了,應該不會出岔子吧?”守在門口的小太監是李萱特意從浣衣局調過來的,手腳麻利,最關鍵是——他曾被郭寧妃的人打斷過腿,心里憋著股怨氣。
“放心,東宮的王嬤嬤是常遇春的遠房表妹,你只消在宮門口說‘劉太醫是替李姑娘送治蛇毒的方子’,她自會放行。”李萱將錦囊藏回妝匣深處,銅鏡里映出她眼底的清明,“對了,郭寧妃宮里的小太監,還在槐樹下嗎?”
“在呢,跟個木樁子似的,手里的油紙包都被露水打濕了。”小太監壓低聲音,嘴角帶著嘲諷,“估摸著是想等夜深了,把那黑粉末撒進您的藥湯里。”
李萱的眉峰微蹙。郭寧妃這步棋走得太急,反倒露了破綻。第39次輪回時她用“蝕骨散”害人,是先買通了她身邊的二等宮女,借著送點心的由頭下手,哪像這次,竟讓自己宮里的人親自盯著,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她干的。
“你去御膳房一趟,就說我夜里餓了,讓他們送兩碟桂花糕來,要剛出爐的。”李萱擦了擦指尖的灰塵,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記得讓御膳房的張師傅親自送來,就說……我想請教他上次那道‘百鳥朝鳳’的做法。”
小太監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小主是想……”
“讓張師傅‘不小心’撞掉槐樹下的油紙包。”李萱的指尖在鏡沿輕輕敲著,“郭寧妃的人若是敢鬧,你就喊‘有刺客想投毒’,動靜越大越好。”
這是借刀殺人,更是敲山震虎。她要讓後宮所有人都知道,想動她李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小太監領命而去,殿里頓時安靜下來,只有燭火跳動的 啪聲。李萱走到窗邊,撩開條縫——月光下,槐樹下的黑影果然還在,只是油紙包的邊角已經濕透,隱約能看見里面的粉末順著紙縫往下掉,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她想起第39次輪回掉光頭發的自己,鏡中那個光禿禿的腦袋像顆褪了皮的土豆,朱元璋看到時眼里的嫌惡像針一樣扎進心里。那時她躲在被子里哭,頭發絲纏在指縫間,像無數條冰冷的蛇,纏得她喘不過氣。
“這次,該輪到你們嘗嘗了。”李萱對著窗外的黑影無聲地說,指尖無意識地摸向發髻里的雙魚玉佩,冰涼的觸感讓心跳平穩了些。
沒過多久,殿外果然傳來一陣喧嘩,夾雜著小太監的喊叫和女子的尖聲怒罵。李萱知道,張師傅得手了。她慢條斯理地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茶霧氤氳中,仿佛能看見郭寧妃氣急敗壞的臉。
“小主,成了!”小太監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臉上帶著興奮,“張師傅假裝腳滑,把油紙包撞進了泥水里,郭寧妃的人急得跳腳,奴婢一喊‘投毒’,巡夜的侍衛就圍上來了,現在正押著那小太監去見李德全公公呢!”
“做得好。”李萱遞給他塊碎銀,“去歇著吧,明早還要去東宮看消息。”
小太監歡天喜地地退下,李萱卻沒了睡意。她走到案前,鋪開宣紙,借著燭光寫下幾個名字馬皇後、郭寧妃、呂氏、達定妃……每個名字後面都畫著個小小的叉,唯獨“朱元璋”三個字後面,她猶豫了很久,最終畫了個圈。
這個圈像道無形的枷鎖。她不知道該把他歸為盟友,還是潛在的威脅。第52次輪回破廟里他眼底的猩紅與痛苦還在眼前晃動,那殘魂甦醒時的瘋狂,和清醒後的茫然,像兩團影子在他體內撕扯,而她,就站在這兩團影子的正中間。
“陛下駕到——”
李德全的通傳聲打斷了思緒,李萱慌忙起身迎出去,剛走到門口,就被朱元璋扶住了胳膊。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龍袍的下擺沾著些泥土,像是剛從東宮急急忙忙趕過來。
“東宮那邊怎麼樣了?”李萱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劉太醫剛給常氏診了脈,說是中了‘緩氣散’,雖不致命,但長期服用,會損傷根本,很難再懷上孩子。”朱元璋的聲音冷得像冰,指尖攥得她的胳膊生疼,“呂氏那毒婦,竟敢在太子妃的藥里動手腳!”
李萱能感覺到他指尖的顫抖,不是害怕,是憤怒。這種憤怒里,似乎還夾雜著些別的情緒,像有團火在他胸腔里燃燒,燒得他控制不住力道。
“陛下息怒,保重龍體要緊。”她輕輕掙開他的手,後退半步屈膝行禮,“既然查出來了,按宮規處置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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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規?”朱元璋冷笑一聲,抬腳走進殿內,目光掃過案上的宣紙,落在那些名字上,“你倒是把後宮的人都記下來了,怎麼,早就料到她們會不安分?”
李萱的心髒猛地一跳,慌忙想去收宣紙,卻被他搶先一步拿了起來。燭光下,他的手指劃過“朱元璋”三個字後面的圈,眼神晦暗不明“這個圈,是什麼意思?”
“臣妾……臣妾是覺得陛下是天子,與旁人不同。”李萱的指尖絞著衣袖,後背已經滲出冷汗。她沒想到他會突然看案上的東西,更沒想到自己下意識畫的圈會被他看見。
朱元璋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帶著幾分她看不懂的復雜“你倒是坦誠。”他將宣紙放回案上,拿起她寫的“呂氏”二字,“這毒婦,你覺得該怎麼處置?”
李萱抬起頭,撞進他深邃的目光里。這是個陷阱,也是個機會。處置呂氏,必然會得罪馬皇後,可若是處置得好,卻能向朱元璋表忠心,更能護住常氏和朱雄英。
“臣妾以為,”她斟酌著開口,聲音平靜卻堅定,“呂氏雖有錯,但念在她是允沲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