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紀委會議室的空氣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林悅站在投影幕前，幕布上顯示著寧州化工廠復雜的股權結構圖。她的指尖劃過冰涼的激光筆，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里格外清晰
"經過三個月的調查，我們已經掌握了寧州化工廠偷排污染、偽造數據、賄賂官員的確鑿證據。建議立即對化工廠進行查封，凍結相關資產。"
與會人員紛紛點頭，只有省委副書記吳天明面無表情地把玩著手中的鋼筆。
"林悅同志的調查很深入，"吳天明緩緩開口，"但化工廠是省里的利稅大戶，涉及三千多職工就業。處理要慎重，不能影響穩定大局啊。"
林悅正要反駁，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工作人員急匆匆地走進來，在吳天明耳邊低語幾句。吳天明的嘴角微微上揚，隨即又恢復嚴肅。
"剛接到消息，"吳天明環視會場，"寧州化工廠因經營不善，已經向法院申請破產保護。"
"什麼？"林悅手中的激光筆"啪"地掉在桌上。這怎麼可能？昨天她還在化工廠調查，生產經營一切正常！
"立即去化工廠！"林悅對身邊的陳志明說。
當他們的車隊駛進化工廠大門時，看到的是一片混亂景象。工人們聚集在辦公樓前喧嘩，財務室門口擠滿了討債的供應商，而廠長辦公室早已人去樓空。
"什麼時候的事？"林悅攔住一個車間主任。
"今天一早來的通知，"車間主任一臉茫然，"說工廠資不抵債，要破產清算。我們上個月的工資還沒發呢！"
林悅快步走向財務室，只見會計正在慌亂地收拾賬本。她一把奪過最近的銀行流水，上面的數字讓她倒吸一口涼氣——三天前，公司賬戶上的八億資金全部轉出，收款方是一個英文名稱的離岸公司。
"法人代表在哪？"林悅厲聲問。
"張總張總昨天就出國考察了，"會計支支吾吾，"說是去談業務"
林悅立即撥通法院電話，得到的答復更令人震驚破產申請是昨天深夜提交的，所有程序"特事特辦"，今天一早已經完成立案。而經辦此案的法官，正是吳天明的妻弟！
"立即查化工廠的資產轉移情況！"林悅對陳志明說。
調查結果令人瞠目結舌就在過去一周，寧州化工廠的核心資產——土地、廠房、設備、專利技術，全部以"抵債"名義轉讓給一家注冊在開曼群島的外資企業"環球化工"。而這家外資企業的法定代表人，竟然是周正陽當年的司機馬強！
"金蟬脫殼！"陳志明憤慨地說，"他們這是要把非法所得洗白！"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家"環球化工"的注冊時間顯示是五年前，恰好是周正陽案發前半年。也就是說，他們早就在為今天的逃亡做準備！
林悅立即申請凍結資產，但為時已晚。開曼群島方面回復，根據當地法律，外資企業資產不受中國法院直接凍結。而馬強作為法定代表人，已經在三天前辦理了投資移民，成為中國法律無法觸及的外籍人士。
"我們被耍了！"陳志明重重地捶在牆上，"他們早就計劃好了這一切！"
林悅沉默地翻看著資產轉移文件，突然發現一個可疑的細節所有文件的簽名筆跡完全一致，根本不像不同日期簽署的。
"這些文件是偽造的！"她立即叫來筆跡鑒定專家。
鑒定結果證實了她的猜測所謂"近期"簽署的文件，實際上都是同一時間批量偽造的，墨跡成分完全一致，連紙張的生產批次都相同。
"立即傳喚經辦律師！"林悅下令。
但律師事務所說，負責此案的張律師上周已經移民加拿大。辦公室里的相關文件"意外"被清潔工當廢紙賣掉，電腦硬盤也因為"老化"被更換。
所有的線索都斷了，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提前掐斷每一個可能的突破口。
當晚，林悅接到一個加密電話，對方使用變聲器
"林副秘書長，游戲結束了。現在化工廠是合法破產，資產是合法轉讓。你就是查到底，也只能查到開曼群島為止。識相的話，就此打住。"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逃脫制裁？"林悅冷聲問。
"制裁？"對方輕笑，"我們一切都是合法合規的。倒是你，林副秘書長，再查下去，恐怕要先想想自己的處境。"
電話掛斷後，林悅獨自在辦公室待到深夜。她反復翻看那些偽造的文件，突然在一份合同的頁碼處發現一個微小的印記——那是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白梅花水印。
她立即調取周正陽案卷宗，果然在幾份關鍵文件上也發現了同樣的水印。這證明，操作化工廠資產轉移的，與周正陽背後的勢力是同一伙人！
第二天，更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那家"環球化工"的外資企業，竟然開始與寧州市政府洽談投資事宜，計劃"接手"化工廠破產後的資產，建設一個"環保科技園"。而代表外方來談判的，是一個美籍華裔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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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政府安排的接待會上，林悅終于見到了這位律師。他西裝革履，操著流利的英語，但林悅一眼就認出——他就是周正陽的外甥周浩！五年前出國後杳無音信，如今以外商身份回來了。
"林副秘書長，久仰大名。"周浩微笑著遞上名片，"我們是合法外資企業，一切手續完備。希望今後在寧州的投資，能得到您的支持。"
林悅接過名片，指尖冰涼。她明白，這不僅僅是一次資產轉移，更是一次赤裸裸的挑釁。犯罪分子搖身一變成為外商，帶著贓款回來"投資"，還要受到地方政府的禮遇。
會後，吳天明特意留下林悅"林悅同志，招商引資是大事。周先生是愛國華僑，我們要營造良好的投資環境啊。"
林悅沒有回答。她知道，在這場較量中，法律和正義似乎都成了可以隨意操控的工具。
當晚，她秘密約見了一位國際反腐組織的專家。專家告訴她，這種通過離岸公司轉移資產的手法非常專業，背後一定有精通國際金融和法律的高手操作。
"但是，"專家話鋒一轉，"只要資金流動，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我們可以通過國際刑警組織，追查資金的最終去向。"
一線希望重新燃起。林悅立即整理材料，通過外交渠道向國際刑警組織提出協助請求。
三天後，她收到加密回函資金最終流入瑞士一家私人銀行的賬戶，戶名正是馬強。但根據瑞士銀行保密法，需要中方確鑿的犯罪證據才能配合調查。
證據！又是證據！明明知道贓款就在那里，卻因為一紙法律無法追回！
就在林悅陷入困境時，陳志明帶來了一個意外消息他們在化工廠的廢墟中，找到了一個被遺棄的保險櫃。櫃子里有一本筆記本，記錄著過去五年化工廠向各級官員行賄的詳細賬目。
"還有一個u盤，"陳志明壓低聲音，"里面是周正陽與吳天明等人的談話錄音，提到了資產轉移計劃。"
林悅立即查看錄音內容。錄音中，周正陽清晰地說"先把資產轉出去，等風頭過了，再讓浩兒以外商身份回來投資。這樣錢就洗白了，還能享受外資優惠待遇"
鐵證如山！
但就在林悅準備匯報時，她接到通知省委決定，化工廠破產案到此為止，不再深究。理由是"維護投資環境，避免影響其他外資企業信心"。
當晚，林悅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窗外霓虹閃爍的城市。她知道，這場戰斗遠未結束。對手可以轉移資產，可以偽造文件，可以利用法律漏洞，但真相永遠不會被永遠埋沒。
她拿起加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我要實名舉報，向中央紀委反映寧州化工廠資產轉移案中的腐敗問題。"
無論前方有多少阻礙，她都要將這出"金蟬脫殼"的戲碼，徹底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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