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議室外面的走廊盡頭,省紀委書記徐振國的秘書沈銳像個影子般貼著冰涼的牆壁站著,手里的手機屏幕貼在耳邊,緊張得掌心全是冷汗。
他听著電話那頭快速而清晰地匯報,眼神急速閃爍,呼吸都摒住了。
“……徐書記剛拍桌子打斷周省長發言,現場氣氛……極度緊張!”一個壓低到極致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帶著戰栗。
沈銳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瞟向緊閉的會議室大門。
突然,他攥著手機的右手猛地收緊,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暴突發白。
另一條更緊急、更致命的消息通過加密線路硬生生切了進來。
韓梅的聲音如同炸雷般穿透遙遠的電波,簡短、高效、致命︰“目標‘蝶鳥’出現,目標‘蝶鳥’出現!qz728,航向悉尼!林書記已經進場攔截!鄧玉芬強硬否認!‘蝶鳥’攜帶新證‘淑芬護照’!重復,‘淑芬護照’!情況緊急!請求指示!”
悉尼!鄧玉芬在用那個假身份李淑芬飛往澳洲!她瘋了?!她不知道老周的命令?!她這是自投羅網,更是打草驚蛇!徹底暴露了他們的後路!
沈銳只覺得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到天靈蓋,整個人像掉進了冰窟。他的嘴唇無聲地開合了一下,對著手機,對著那個來自萬里之外芭提雅機場前線的消息,嘶啞地擠出一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囈語︰“……林悅!你真是……!”
冰冷的空氣混雜著消毒水、航空燃油和遠方陌生大陸的氣息,在素萬那普國際機場偌大的出發大廳里呼嘯流淌。
巨大的落地窗外,那架即將飛往悉尼的波音777“袋鼠”標志像一種冰冷的嘲諷。
鄧玉芬感覺自己像被無形的水流裹挾著。每一步踏在光潔如鏡的出發大廳地磚上,都發出空曠的回音。
她低著頭,寬檐帽濕透後變了形,沉沉地壓在頭上,帽檐刻意壓得極低,遮擋了半邊臉和狼狽的花妝。冰冷的水珠斷斷續續順著她鬢角發絲滑落,沁進頸窩里。
周圍是行色匆匆奔赴世界各地的旅客,歡聲笑語、焦慮低語、登機廣播……所有嘈雜的聲音都像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在嗡嗡作響。
她緊攥在手里的黑色軟包,里面塞著那本新的“李淑芬”護照和硬邦邦的登機牌,仿佛成了僅有的熱源。
“a6通道,qz728航班飛往悉尼的旅客請準備登機……”冰冷的英文廣播驟然響起,像是最終審判的號角。
鄧玉芬渾身一震,如同被電流擊中。
她猛地抬起頭,透過濕漉漉的帽檐縫隙,死死盯住遠處登機口上方亮起的電子指示牌!a6!登機閘門打開了!
幾個穿著統一制服的澳航空乘人員站在通道口,臉上掛著標準化但疏離的微笑,正引導著頭等艙的旅客依次通過廊橋通道。就是現在!
一種如同溺水者終于浮出水面般攫取到氧氣的急迫感瞬間淹沒了一切!
她完全忘記了什麼謹慎、觀察、融入人流。雙腿像是被重新注入了力量,她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朝著a6通道奔去!
高跟鞋的聲音噠噠噠急促地敲打著地面,引起附近幾個旅客訝異的目光。
“passport and boarding pass, pease.請出示護照和登機牌。)”一位金發、面容柔和的澳洲籍女空乘微笑著伸出手,目光下意識地掃過鄧玉芬帽檐下那片遮掩不住的、花得極其慘烈的妝容和濕透凌亂的發絲,職業化的微笑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here!here!這里!這里!)”鄧玉芬聲音嘶啞而尖利,英語因為極度的緊張而破碎不堪。
她的手在包里瘋狂地摸索著,甚至帶出來幾張濕漉的紙巾。
終于,那本暗紅色的護照和印著條碼的登機牌被她顫抖著、幾乎是扔到了空乘面前的服務台窄桌上!
她目光越過空乘的肩膀,死死盯著那道通往機艙的廊橋入口!陽光透過巨大的窗子灑在那段短暫的通道上,仿佛鍍上了一層誘人無比的金邊,那後面就是安全!就是解脫!
就是找到兒子的唯一希望!只要一步!只要一步跨進那個通道!飛機一起飛,天涯海角!
就在空乘拿起那本暗紅色、質地嶄新的護照準備打開核驗的瞬間——
“鄧玉芬女士!”
一個清亮、沉穩卻仿佛蘊含千鈞之力的女聲,如同穿透雨幕的驚雷,精準而冰冷地在人聲喧鬧的背景噪音中炸響!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周圍數米範圍的嘈雜都瞬間為之一靜。
鄧玉芬的整個身體如同瞬間被凍結成了冰雕!
那三個字——“鄧玉芬”——如同一柄淬了劇毒的冰冷匕首,狠狠扎進她已經繃緊到極限的心口!
血液仿佛瞬間凝固逆流,沖得她眼前猛地一黑,耳邊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尖銳刺耳的蜂鳴!
她霍然轉頭,心髒瘋狂擂動,幾乎要沖破胸膛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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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登機口側旁休息區一根粗大的承重立柱投下的陰影邊緣,林悅如同蟄伏已久的獵手,平靜地走了出來。
她身後半步,是身材挺拔、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的李東。
兩人穿著同樣簡便的深色便裝,與周圍行色匆匆的旅客並無二致。
但林悅的目光,平靜得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卻精準無比地穿越了人群的間隔,牢牢鎖死在鄧玉芬那張瞬間褪盡所有血色的臉上!
“班達恩機場驚魂一場,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鄧玉芬女士。”林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腳下步伐穩定地向前移動,距離在縮短。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如同一把把精準的解剖刀。“或者,我該稱呼您——周維民、周正陽案,涉案潛逃的重大嫌疑人?”
“你是誰?!你胡說什麼?!”鄧玉芬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尖利得如同金屬刮擦玻璃,帶著一種走投無路的歇斯底里和驚恐。
她下意識地伸手一把抓向服務台自己剛剛丟下的那本暗紅色護照,如同抓住救命的木板。“看看我的護照!我叫李淑芬!kannikar suthin!我是泰國公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還在澳洲等我回家!你們沒有權力!”
她的英語已經完全混亂不堪,夾雜著泰語和變調的中文詞匯,一邊語無倫次地尖叫,一邊死死抓住那本護照。
恐慌像毒藥般蔓延開,她甚至想要強行擠開通往廊橋的通道閘門!“讓我登機!我要回家!y son needs e! (我兒子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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