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行字,如同鋒利的刻刀,在周維民早已混亂不堪的認知核心上,一筆一劃刻下了更為驚心動魄、殘酷無情的真相!
叔叔!他竟然真的……掌握著足以掀翻金先生巨船的致命把柄!
“這……這就是……你保釋我的代價?”周維民的聲音抖得像秋風里最後一片枯葉,每一個音節都破碎不堪。
他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里面翻涌著無法置信的痛苦和一種被徹底推向深淵邊緣的、走投無路的瘋狂。
金女士微微俯身,姿態依舊優雅從容,她似乎很滿意看到這張臉上因極度震驚和被逼入絕境而扭曲的痛苦。
她那低沉、平緩、甚至帶著一絲奇異韻味的嗓音,如同毒蛇般再次鑽入周維民的耳中︰
“金先生遠隔重洋,救你出來,已是仁至義盡。這不僅僅是投資一個能做事的人,更是為了安撫一位……或許即將永別的人。周書記畢竟是你血脈相連的叔叔。”
她輕輕調整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帶,動作精確得如同鐘表機芯的運轉。“讓他在最後時刻,看到一個還有機會離開這片泥潭的佷兒,走得……也能少些遺憾,多幾分……虛假的欣慰吧。”
那雙深潭般的眼楮,平靜無波,卻帶著足以凍裂靈魂的殘酷︰“畢竟,周書記在里頭,是注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周維民渾身劇震,幾乎要從地上彈起來!
他听懂了每一個字里潛藏的血腥!叔叔的處境,從一開始就是絕境!
而他自己……自己所謂的“自由”,不過是敵人用來向即將赴死的叔叔展示的一件殘酷道具?一件用來安慰,或者說,殘忍嘲弄的道具?一股冰冷的、滅絕人倫的惡寒瞬間凍結了他所有的血液,四肢百骸如同被浸在萬載寒冰之中。
“為……為什麼要我……”周維民的聲音嘶啞得幾乎听不見,“他有證據……殺了他……證據不還是在……”他混亂的思維無法連貫,強烈的求生本能和巨大的倫理恐懼在腦中瘋狂撕扯。
“證據?”金女士唇邊浮起一絲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冰冷的嘲諷。“在h市第七看守所那面銅牆鐵壁里,被最高級別看守之下,動了他,哪怕留下一點蛛絲馬跡。會引來什麼,你猜不到嗎?那扇門背後的怒火,是金先生現在……還不想踫的。”
她向前走了一步,高跟鞋敲擊在光潔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回響,如同催命的鼓點。
“而你,不一樣。”
她俯視著周維民,眼神銳利如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他內心僅存的僥幸︰“你是他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是你父親唯一的兒子!他所有的牽掛都系在你身上。只有你,才能用一種最‘合理’、最‘自然’的方式接近他,用一種……不會驚動任何人的方式,幫他解脫這份活著的……痛苦!”
不會驚動任何人的方式?
解脫痛苦?
周維民的胃猛地痙攣,酸水直沖喉頭。他用盡全力才壓制住嘔吐的沖動。
巨大的恐懼如同最沉重的枷鎖,瞬間鎖住了他的每一寸呼吸!
他們不僅要殺叔叔!還要用他來殺!用一個佷子絕望的手,去送叔叔走向斷頭台!
這種手段之殘忍惡毒,簡直超出了人倫的想象!
“不……不行……我不能!他是我親叔叔!我……”周維民掙扎著想要爬起,卻被一股巨大的精神重壓死死按在原地。
“不能?”金女士的聲音陡然轉冷,那絲刻意的溫和被徹骨的寒意取代,如同西伯利亞的罡風瞬間凍結了空氣。
“周維民,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余地?”她幾乎不再掩飾話語中的鐵血鋒芒︰“金先生能把你這把刀從泥潭里拔出來,就能讓你永遠陷回去,並且是徹底爛掉,連同你父親那一脈最後一點活人的氣味一起爛掉!你信不信,一個‘意外’死在探望路上的重犯家屬,其遺物里被查出點‘特殊紀念品’,比如……他叔叔最後一次托他轉交出去的東西?”
她停頓了一下,一字一頓,每一個音節都如冰錐鑿入周維民的骨髓︰“你說,這種證據鏈條,算不算……鐵證如山?算不算……合情合理?一個畏罪自殺的前省委書記?一個試圖傳遞關鍵罪證被當眾揭露而絕望撞死的佷子?多麼圓滿的邏輯閉環。”
冷汗,大顆大顆的冷汗,從周維民劇烈抽搐的額角滾落。
那清晰的死亡路徑描述,像一幅精準的藍圖,清晰地在他眼前鋪開。
他看到自己的名字被用刺目的紅筆在警方卷宗里畫上血紅的叉!
看到父親絕望的臉!周家最後一點點灰燼,也被徹底碾入歷史最骯髒、最無人關注的塵埃之中!
“記住,周維民。”金女士的聲音重新恢復那種令人心悸的、不帶感情的平穩,“趙倩穿她那件紅大衣走進這間會所的畫面,此刻正安靜地躺在超過六組獨立運行的不同系統中,連同你和周正陽所有已知的、看似毫不相干的通話記錄、郵件往來,都已經被巧妙地編織成一張網。一張,你注定無法逃脫的網。你叔叔是‘未爆彈’,而你,就是那顆……可以隨時被遙控點燃的‘引爆器’!做成了,金先生許你下輩子的安穩榮華。做不成……”
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輕輕抬手指了指前方巨大的監控屏幕。
屏幕上,所有代表數據流的信號燈仿佛都凝固了,只有那個角落的深紅色背影——趙倩最後存在的證明——被定格在一個冰冷的像素方格里。
那抹紅,紅得那樣觸目驚心,如同生命最後潑濺的殘酷印記。
金女士緩緩站直身體,不再看他,仿佛一個操作員已經完成了對工具的最終調試。
喜歡官場里的女人請大家收藏︰()官場里的女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