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七年冬,洛陽城飄著細雪,楊駿私宅的密室卻燃著熊熊炭火。
青銅燈台上,十八盞羊油燈將四壁照得通明,牆上掛著七幅《八王勢力圖》,用朱砂標著諸王封地的兵力與糧儲。
得拜司馬炎大赦天下所賜,放歸家中的楊駿盯著齊王攸的青州地界,指尖在 “屯田十萬頃” 的批注上劃出深深的指甲痕。
“大人,最新特意偽造的‘齊王謀反信’已按您的吩咐,” 謀士捧著絹帛上前,聲音壓得極低,“用的是涼州貢紙,墨色摻入了波斯藏青。”
楊駿接過信箋,燭火在金絲眼鏡上跳動,映得他面容扭曲。
忽然,他瞳孔驟縮 —— 信紙上的墨線在火光下泛著微光,隱約顯露出 “泰始” 二字的微縮紋,像嵌在墨色里的細針。
“蠢貨!” 急于攻詰政敵的這位前宰相猛然將信摔在炭盆中,火舌瞬間吞沒絹帛,“這是李吉甫的防偽暗記!他早就在每幅圖的墨里混了磁石粉,遇火便顯形!”
謀士跪地叩頭,額角撞在青磚上︰“大人,那我們展開的謀劃。。。”
“不變,正常進行!” 楊駿抓起案頭的《偽造詔書圖》,圖中用虛線圈住司馬攸的青州。
“明日朝會,便說齊王私囤兵器,這圖上的兵器庫標記,是從他府中小廝處買的!”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巨響,鐵甲撞擊聲與喝令聲交織如雷。
“奉陛下令,搜查楊府!” 十八名虎賁衛撞開密室門,鐵槊映著燈光,在楊駿慘白的臉上投下森冷的影像。
太極殿內,司馬炎展開李吉甫新呈的《晉室漕運圖》,圖中用細如發絲的墨線標注著每艘官船的編號、路線與載重。
“卿如何斷定楊駿的私船刻有‘楊’字水紋?” 帝王的指尖劃過圖中 “黃河漕運段”,數十個 “楊” 字水紋標記如星點散布。
“臣在後世唐朝追查鹽鐵走私時,” 李吉甫拱手,袖中露出半卷《淮南漕運記》,“發現但凡私幫,必在船舵刻暗記。楊駿的私船用‘三疊浪’紋,卻不知這紋樣早兩年前便被臣納入《漕運管制圖》,如今不過是自投羅網。。。”
“故地重游”的楊駿在獄牢中盯著校尉呈上的鎏金印信,終于發出悲笑。
印信上 “齊王謀反” 四字在燭火下扭曲,宛如他破碎的野心。
鐵窗外飄著細雪,寒氣順著磚縫滲入,凍得他膝下的草席簌簌作響。
“大人,這是從您密室暗格搜出的。” 校尉將印信擲在石桌上,金屬踫撞聲驚起牆角老鼠,在潮濕的磚地上拖出細長的影子。
楊駿撿起印信,指腹擦過印紐上的蟠螭紋,忽然發現龍爪間隱約刻著極小的 “泰” 字 —— 正是李吉甫所說的 “泰始” 暗記。
他忽然想起半月前在宣陽門看見的《九州勸農圖》,石額上的朱砂字跡里,每個筆畫中都藏著細小的 “吉” 字,當時只道是匠人閑筆,如今方知是層層疊疊的防偽紋。
“李吉甫。。。” 他的聲音混著痰音,“好個‘圖窮匕見’,你早在每幅圖里埋下了天羅地網。”
牢門 “吱呀” 推開,李吉甫身著青衫踏入,袖中《百官考課圖》的邊緣露出一角。
“楊公可知,為何你仿造的屯田圖總是缺了渠閘標記?” 他凝視著楊駿充血的雙眼,“因為真圖的渠閘位置,藏在《水經注》的注腳里,而你府上的藏書,獨缺那卷。”
楊駿猛然抬頭,想起自家書閣里確實少了卷漢朝版本的《水經注》—— 那是李吉甫初入洛陽時,即為他精心準備的 “誘餌”。
燭火忽然晃動,映得李吉甫腰間的銅魚符泛著冷光,那是故唐皇帝賜予他的 “察訪使” 符,此刻卻成了晉室的 “照妖鏡”。
“你以為偽造幾封書信,就能干擾儲君之事?”
李吉甫指尖劃過石桌上的《偽造詔書圖》,“可惜你不知,每道渠線、每個屯田點,都是老臣親自丈量。就像這洛陽城的地下水脈 ——”
他指向牆壁滲水處,“圖中暗標三十處泉眼,你私挖的密道,恰好經過第廿七處,怎能不被發現?”
獄卒搬來火盆,楊駿忽然看見自己的影子在牆上扭曲成老鼠形狀。
他回想起數十年前,在泰始殿外初見司馬炎,那時的皇帝還是個能彎弓射虎的少年,而他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小吏。
如今權傾一時,卻敗在了後世唐人的一卷卷圖志之下。
“知道為何留你性命麼?” 李吉甫忽然壓低聲音,“陛下要讓天下人看清楚︰哪怕是八王舅父,只要圖上沒有屯田、沒有義學,便是違背了‘九州共耕’的天道。。。”
太極殿內,司馬炎正在批閱李吉甫新呈的《八王封地改良圖》。
汝南王封地旁用藍筆批注︰“可鑿渠引汝水,設屯田都尉,胡漢各半。”
楚王封地則標著︰“山林可伐,木材需經洛陽勘驗,不得私售。”
“陛下,” 齊王攸捧著《勸農使巡視圖》入殿,皂色朝服上還沾著城外的雪粒,圖軸末端的玉鎮紙刻著 “民生在勤” 四字,正是司馬炎親賜的御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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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炎擱下狼毫,目光掃過圖中用不同顏色標注的十道巡查路線︰青州用朱紅,豫州用墨綠,涼州用靛藍。
每條路線旁皆注有 “可墾荒地”“現存隱患”“胡漢戶數”,字跡工整如刀刻。
“幽州傳來急報,” 齊王攸展開圖卷,指尖停在北方邊界,“烏桓族願以千匹戰馬換《農桑圖》百卷,稱‘願學晉人耕織’。”
圖中幽州互市埠頭用金粉勾勒,港內船只鱗次櫛比,“臣建議設‘茶馬司’,專管胡漢互市,以茶鹽換戰馬,以典籍換牛羊。”
李吉甫適時上前,袖中《西域圖記》露出一角︰“幽州互市若成,可連綴起從遼東到西域的商道。臣已在圖中暗標十三處水草豐美之地,可設‘胡漢驛館’,供商隊歇腳。”
殿外忽然傳來喧嘩,百姓代表抬著新麥踏入殿中,麥稈上系著羌漢雙語的祈福帶。
“陛下,” 為首的漢人老者跪地,“馮翊郡的胡漢百姓合鑿新渠,今歲畝產四斛,特獻‘合穗麥’。”
金漆木盤中,兩株麥穗共生一睫,胡漢百姓的手澤尚在穗芒間。
司馬炎起身接過麥穗,忽然看見麥稈上刻著細小的圖志符號 —— 正是李吉甫設計的 “屯田告成” 暗記。
他望向殿外,雪光映得宣陽門的《九州勸農圖》愈發清晰,忽然輕笑︰“當年朕怕立賢亂制,如今方知,賢王與良圖,才是最大的‘制’。”
獄牢中,楊駿盯著石牆上的水痕,听著遠處傳來的百姓歡呼聲。
他忽然想起李吉甫初入洛陽時,自己曾在酒肆听見的議論︰“那後世應天而來的先生,袖中藏著天下,每道墨線都是活的,能長出糧食,能教胡兒識字。”
此刻,他終于明白,那些被他視為兒戲的圖志,實則是織就盛世的經緯。
李吉甫不是在畫地圖,而是在為晉室勾勒一條前無古人的路 —— 一條讓胡漢百姓共耕共學、讓九州大地共享文明的路。
“報 ——” 校尉闖入牢房,“涼州快馬傳訊,羌族首領已率部歸降,願按圖志劃分牧場與屯田!”
楊駿望著鐵窗外飄飛的細雪,回想著泰始年間隨司馬炎北征往事。。。
良久之後,又盯著李吉甫送來的《百官考課圖》,看著自己治下的弘農郡被藍筆圈出 “虛報田畝”,終于發出悲笑︰“原來你早在圖中設下天羅地網,從墾田數到漕運線,無一不是你的棋子。。。”
宮外,齊王攸正在尚書省部署 “勸農使” 巡查各州。
李吉甫親手繪制的《勸農使巡視圖》上,每道路線都精準避開諸王封地的險要處,卻又能直達百姓聚居的屯田點。
“如此,既可查訪民生,又可防諸王生變。” 他對司馬攸低聲解釋,“當年臣在後世,便是用此法平定各地藩鎮。”
雪夜,洛陽城亮起三千盞防風燈,沿著《九州勸農圖》的渠線排列,宛如一條璀璨的銀龍。
李吉甫在圖志卷尾題下 “地者,國之基;圖者,民之鏡”,墨字未干,便被司馬炎蓋上了傳國玉璽的朱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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