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殿里靜得嚇人，靜到連一粒灰塵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四人剛邁進門檻，身後的石門“ 噠”一聲自動關上，像是誰在背後蓋上了一口棺材。
嚴瑾條件反射地想回頭，結果剛一轉身，就听見鎖閂合攏的聲音，像鐵鏈勒喉，沉得發悶。
“這意思是……不打算讓我們出去了？”他低聲罵了句，臉色不太好看。
古殿比想象中還大，頂棚高高在上，鐘乳石倒掛，像是隨時會咬人的怪物獠牙。
四周牆壁上的浮雕已經斑駁不清，但還能看出上面畫著某種儀式︰人被捆住，鮮血流進地上的圓形凹槽，最後匯入一個形狀像眼楮的石器里。
最詭異的是，那只“眼楮”就嵌在牆中央，靜靜地看著他們。
“你們……看那邊。”陳諾低聲提醒，指向殿堂正中央。
幾人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古殿正中是一個巨大的石陣，陣心立著一根古老石柱，斑斑駁駁，像是風吹日曬了千年。
柱子上，鎖著一具干尸。
四肢垂地，身形瘦長，像是活生生被釘在上面封印了萬年。
而在柱子下居然開著三扇門。
每一扇門都長得不一樣，像是故意為他們量身定制的一樣。
左邊那扇門焦黑一片，還在往外冒粘稠的深灰色煙霧，門框上附著著恐怖的黑炎，門上刻著三個篆體大字︰焚骨門。
中間那道門最陰森，門口插著無數枯骨，門上畫著哭臉和鎖魂鏈，門名是︰渡魂門。
右邊那扇門就更加 人。
門上有一個哭笑不定的嬰兒臉和眼中流血的觀音像，湊一塊兒像是詭異末世一樣。
在這扇門上寫著三個字︰問道門。
“這……就是那虛影說的‘三門’？”孟濤聲音有些干澀地說。
“焚骨、渡魂、問道。”陳諾一字一句念出，眉頭越皺越緊。
“ 噠——”
一聲異響忽然從他們背後傳來。
四人猛地轉身，只見那堵牆上的“眼楮”浮雕動了。
它的眼球慢慢旋轉，像一只終于睜眼的怪物，最後緩緩鎖定了嚴瑾。
下一秒，一道幽藍色的魂光從眼中激射而出，精準地打在嚴瑾手中的魂玉上。
魂玉立刻像被點燃一樣顫了一下，然後自動浮現出一道血線，像一條蛇一樣筆直指向右邊的問道門。
“這意思好像是……逼我走這邊？”嚴瑾嘴角抽了抽，勉強笑了一下。
三葬這時候忽然走到三扇門前，低聲道︰“小僧覺得嚴施主還是遵從它的安排比較好。”
“這是為何？”嚴瑾挑了挑眉。
三葬轉過頭，難得露出一絲凝重的神情︰“佛宗《大藏殿》有類似的試煉，每人只能選一門，一旦選中，不得反悔，生死各憑本事。”
“也就是說……”陳諾眯起眼，“我們得分頭走？”
氣氛一下子沉了下來。
“嘖。”嚴瑾低低地吐出一口氣，“像極了那種變態副本，一個人一個任務，死活都看運氣。”
孟濤看著最左側的那扇門說︰“我……我選焚骨門吧。我體質對火焰的抗性最高，而且我總感覺這扇門之中有吸引我的東西。”
三葬雙手合十︰“那小僧就走渡魂。”
陳諾看了看兩人，然後又看向嚴瑾，眼神帶著點探究。
“你呢？”
嚴瑾低頭看了眼魂玉，血線還在閃光，像是在催他。
“我好像沒得選。”他舉起手指了指自己身前的紅線。
陳諾忽然一笑，“那我陪你。”
“哈？那門明顯只讓一個人進的，你跟著湊什麼熱鬧？”
“那你就讓我一個人留在這原地嗎？”
“本宮才不相信這所謂的規矩。”陳諾眼神堅定，手心亮起銀光，劍氣游走指尖，“再說了，有你在，我怕啥？”
嚴瑾嘴巴張了張，沒說出話來。
“吱——”
一陣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響起，整個殿堂溫度驟降。
下一刻，兩人身影被那門中的紅光吞沒進去。
“砰！”
門重重合攏。
與此同時，其余兩扇門也在一瞬間化為虛影，三道門全數消失，只剩下空蕩蕩的大殿，以及微微顫抖的空氣。
漆黑一片中，一陣天旋地轉。
嚴瑾只覺得腦子像被人擰了一圈，眼冒金星，胃里翻江倒海。
“砰！”
腳一落地，他猛地睜眼，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長長的廊道盡頭，而陳諾就站在他身邊，兩人之間卻被一層淡金色的薄膜隔開，像是被某種力量硬生生分了開來。
“你也能進來？”他愣了下。
“本宮早說了，這門沒那麼多破規矩。”
陳諾眼角一挑，嘴角微揚，但隨後她的表情就沒那麼輕松了。
“不過這玩意兒……好像不太歡迎我們走得太近。”
她伸手輕輕一觸那層薄膜。
“滋啦！”的一聲，像觸電一般，指尖被彈了回來，還帶著一點火花。
“強制分離開？”嚴瑾皺眉，心頭頓時起了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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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多留點神。”陳諾收了笑意，語氣變得認真，“這門，不對勁。”
話音剛落，原本霧蒙蒙的長廊盡頭，仿佛有人一口氣把霧全抽走了似的，“嘩”地一聲，視野清明。
緊接著，一道身影從霧後緩緩走出。
嚴瑾眼楮一眯。
那竟然是他自己！
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衣服，連魂玉都握在手中，但那雙眼楮冰冷空洞，像鏡子里照出來的影子，空無一物，卻仿佛能把人靈魂凍住。
“哦豁。”嚴瑾嘴角一抽，喉結動了動，“這是誰給我來了個‘復制粘貼’？”
那鏡像嚴瑾一步步逼近，步伐穩得像程序員調過的節奏，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跳上。
更離譜的是，鏡像忽然從懷里掏出一支白玉畫筆。
是造化筆！
嚴瑾臉上的笑容“ ”的一下收住，整個人都繃了起來。
不可能！
這筆是他的識海所化，怎麼可能還有第二支？
“驚訝嗎？”鏡像開口，聲音冷得像冰碴子撒進脊梁骨里。
話音未落，鏡像抬手一筆。
霎時間，四周天地瘋狂旋轉，腳下的大地“嘩”地一聲化成一張巨大的畫紙，頭頂天幕變成了墨池，墨色翻滾涌動，仿佛整個人被卷進了一幅詭異的畫里！
線條崩裂，色彩扭曲。
“靠！”嚴瑾反應極快，魂力瞬間激發，魂玉狂震，一道熾熱光芒沖天而起。
他的造化筆應聲飛出，筆尖蘸著鮮紅朱砂，一抹橫掃，硬生生擋住了鏡像那一筆潑下的墨天。
“嘶——”
兩道筆鋒交鋒的一瞬，天地震動，畫紙裂紋瘋長，嚴瑾卻是面色一白，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對方的造化筆，竟然不是假的的！
不是幻象！不是虛影！而是跟他一模一樣的“仙器”！
“阿瑾！”另一邊的陳諾急得直跺腳，但被結界隔開，根本靠不過來，“你千萬小心！”
嚴瑾沒空回話，他盯著對面的鏡像，心頭早已翻江倒海。
鏡像再次出手！
只見那筆一揮，天空“ 啦”一聲破裂，仿佛鏡子被打碎，無數碎片中竟然陸續走出了成千上萬個“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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