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瑾沉默了幾秒，緩緩抬起頭，眼神一點點變得堅定起來。
面前依舊空無一物，連個影子都沒有，但他還是認真開口回答了︰
“我前一世，是個落寞的落榜美術生。愛情沒戲，朋友稀碎，家人也……各顧各的。”
他笑了笑，帶著點自嘲，“說到底，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連呼吸都像是在浪費氧氣。”
但下一句，他語氣卻變得無比清晰︰
“不過，那都過去了。現在既然老天爺給了我一個全新的人生，我就不會再隨便浪費。我要好好活下去，活出我自己。”
話音剛落，那片灰白的虛空輕輕一顫，像是有人往鏡面丟了一顆石子，漣漪蕩開，幻境的某處結構似乎被悄然撕裂了一道口子。
“喲，骨頭挺硬啊。”
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是那股賤賤的調調，“可你剛剛不還在想‘要是能回去，是不是會更幸福’？”
嚴瑾挑了挑眉，不躲不藏，直白地回應︰
“我確實想過回去。再怎麼說，那才是我長大的地方嘛。可惜我應該是永遠都回不去了。”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而且現在的我，也不想回去了。”
“呦，變臉得挺快啊，”少女譏諷地哼了一聲，“為啥？”
“因為現在的我，已經找到了最珍貴的東西。”嚴瑾神色坦然，“有人信我，有人護我，也有人……在等我。”
少女那邊忽然安靜了一會兒。
像是被這句話撞到了什麼柔軟的角落。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哼了一聲，像是掩飾情緒似的撇嘴︰“切，說得跟什麼第一深情一樣的。行吧，輪到你問問題了。”
嚴瑾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腦子，認真問道︰
“你到底是誰？是春秋卷的意識？還是器靈？我只要通過試煉就能離開？還有，小白姐為什麼會被困在這里？”
“哎哎哎，慢著慢著！”
少女語速突然加快，像是被這連珠炮的問題轟得腦殼嗡嗡的，“我們不是說好一個問題一個問題來的嗎？你這是開連發呢？你要先問哪個？”
嚴瑾想了想，決定從最根本的開始︰“那好，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這是他最想知道的。
因為他總覺得這個聲音，太熟了。
“咳咳，”少女假裝清了清嗓子，語氣中滿是自豪，“听好了啊，本姑娘身份尊貴得很，說出來你得跪著听。”
“我就是春秋仙尊，不是什麼小破器靈。”
“哈？！”
春秋……仙尊？
他腦子“嗡”的一下，差點懷疑人生︰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春秋老魔吧？
他表情直接僵住，心里忍不住想大喊︰喂喂喂！你逗我玩呢？！能不能別開這麼大玩笑？！
少女那邊顯然對他的反應非常滿意，得意地“哼哼”了兩聲，聲音里充滿了“你果然嚇到了”的驕傲︰
“我就知道你會嚇一跳。沒事，那些白玉京、天庭的臭老頭們一听到我的聲音都得當場尿褲子。”
她語氣輕快得像在聊家常，“你這反應，還算合格。”
然後，話鋒一轉，她聲音忽然認真了幾分︰
“行了，該我問你了。”
“你，準備好開始接受變化道的傳承考驗了嗎？”
……
嚴瑾頓時愣住，表情像被潑了冷水。
“那個……我能不參加嗎？”
他是真打了退堂鼓。
畢竟對面要是春秋老魔，那他還考個屁的傳承啊！
“嘿嘿嘿，當然可以啊，本仙尊可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少女笑嘻嘻地說道，語氣里滿是“我通情達理我有理”的自信。
“你要是不想參加考驗嘛，完全沒問題。”
“真的？”
嚴瑾一愣，整個人都有點懵。
這也太好說話了吧？他原本都做好了這位“春秋老魔”少女版發瘋砍人的心理準備了，結果你居然直接答應了？
他甚至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是不是冤枉她了。
然而下一秒，少女微笑著抬起聲音，語氣一轉︰
“既然你不想要我的傳承，那你就把之前從我這兒佔的便宜都還回來吧。”
“比如之前《見過你》和《美人在骨不在皮》這兩門變化道功法，以後就別再用了哦∼”
“還有啊，你從我這兒順走的靈力也一並退回吧。我大概算了算，還完之後你差不多就只剩個凡境三重的小渣渣了。”
“嘖嘖，回爐重造，原裝發貨。”
嚴瑾臉上的表情“唰”地一下就垮了。
等等……這聲音！我想起來了！
不就是他以前做“春秋卷系統”任務時听到的那個冷冰冰ai聲音嗎？！
當時他還以為是個沒有感情的系統助手，結果現在一听原來那貨根本不是系統，是人，是個披著程序皮的小瘋子！
“所以你早就在忽悠我？”
“當然啦∼要不是我裝得像點，你哪肯乖乖把那些任務做完？”
少女一副“我演技超群你來打我呀”的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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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瑾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嘆氣。
“行吧，我認了。我接受傳承考驗。”
他抬起頭，語氣認真︰“但我有一個最後的問題。”
“只要我通過考驗，是不是就能離開？還有，小白姐也能一起出去？”
“當然沒問題啦∼”
少女笑得一臉奸詐，“你這次可是做出了明智的選擇！恭喜你。”
她語氣突然高昂了起來，像個主持人大聲宣布︰
“歡迎你，幸運兒！你即將開啟春秋仙尊千年才情結晶的終極傳承！嘿嘿嘿嘿嘿∼”
“變化道考驗，開始！”
話音落下，腳下的地面瞬間“轟”地炸裂，嚴瑾整個人仿佛被一把巨力扯進了另一片天地。
這里沒有天，沒有地，只有無盡的濃墨重彩，像是一張活過來的畫布。
那畫布中涌動的，是他內心深處最無法抵抗的欲望。
紅衣如火，香風撲面。
一個個身穿紅裳的少女從雲端踏步而來，步履輕盈，如夢似幻。
她們的臉……竟然全都是——陳諾！
她們一個個柔聲細語地圍著他，眉眼盈盈、笑靨如花︰
“嚴瑾，你……願意永遠陪我嗎？”
一個“陳諾”溫柔地牽住他的手，指尖溫熱，觸感真實得嚇人。
“諾諾……”
嚴瑾喃喃開口，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卻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
他明知道這些都是幻象，可他根本狠不下心。
這就是……變化道的考驗？
他身邊的每一個“陳諾”都活靈活現，神態言語、動作神情，甚至那種古靈精怪的氣質都和真貨一模一樣！
而下一刻，她們忽然一起靠近，每一個都帶著笑意，輕輕喚他︰
“你會娶我嗎？”
這句話就像咒語一樣在他腦海中回響，一聲比一聲更急切，更悲愴。
“為什麼……不來娶我？”
“為什麼不來——娶我！！”
突然，一聲撕裂的哭喊從他身後響起，像是一把尖刀插入了他心頭。
嚴瑾猛地回頭，只見一位紅衣女子靜靜地立在那些“陳諾”之間。
她穿著嫁衣，蓋著紅蓋頭，緩緩走來。
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那聲音……讓嚴瑾身子一震，仿佛魂魄都被扯動了。
那熟悉而顫抖的嗓音，分明是——
“長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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