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風還沒散盡,勝負卻已定。
嚴峰收起風刃,他的身形緩緩落地,就像那陣剛剛平息的風,自然而然。
台下,觀眾席徹底炸了鍋。歡呼聲排山倒海,像海嘯般一浪高過一浪。
就在嚴峰接受著這萬人景仰的時刻,有人的世界,卻坍塌了。
三皇子站在原地,臉色陰沉到幾乎滴出水,他的雙眼布滿血絲,死死盯著嚴峰,恨不得將他抽筋扒皮。
他的拳頭在顫抖,牙關幾乎咬碎。
那些呼喊“戰神”、“嚴峰無敵”的聲音,在他耳里就像無數巴掌,啪啪啪一耳光接著一耳光,抽得他腦仁發響。
在三皇子的腦海中,不知怎的,浮現出父皇那張永遠波瀾不驚的臉,他的目光冷峻,像看一個讓他失望的臣子︰
“朕以為你是諸子之中最穩重、最有天賦的那一個……”
“堂堂皇子,竟連一個仙門弟子都敵不過?”
接著,是那座他無數次夢中登頂的東宮殿,那象征帝位的高處,如今卻仿佛化作了一縷青煙,越飄越遠。
他,輸不起。
三皇子的呼吸變得粗重,胸膛劇烈起伏,體內靈氣如脫韁的野馬,一股腦兒地沖了出來,竟有些失控!
“糟了!”台邊的陳諾眉頭一皺,連忙快步靠近。
她感應到自三皇子體內散發出的那股極端危險的氣息,頓時心頭一跳。
“三皇兄,你冷靜一點!”她聲音中帶著焦急,卻沒能拉回三皇子逐漸崩潰的神志。
嚴瑾站在她身邊,目光卻盯著嚴峰不放。他注意到,自那一戰結束後,嚴峰的左手就一直垂在身側,連動都沒動一下,連指尖都還在微微顫。
“他的手……是不是受傷了?”嚴瑾心中泛起疑雲,眸光一沉。
但還不等他多想,擂台上就已經異變突生!
“咻!”
一抹赤金劍光突然在擂台上炸裂開來!
一柄通體燃燒著金紋火焰的短劍,不知何時出現在三皇子手中!
他的瞳孔已完全被血絲布滿,整個人像是一頭陷入瘋癲的猛獸,怒火與羞辱燒得他徹底失控!
“我要殺了你!!!”
他怒吼著,雙手猛然灌入靈力,赤金短劍在他手中嗡然震動,一道道禁制光紋如烈焰被強行點燃!
“那是皇室的禁器?!他瘋了嗎?!”
陳諾臉色驟變,驚怒交加之下她猛地拔下腰間玉佩,欲強行介入!
但那一劍實在是太快了!
赤金劍光如流星墜落,帶著不可遏制的毀滅之意,直直刺向嚴峰心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住了。
裁判席的幾位長老瞬間變色,紛紛起身,卻已經來不及!
“住手!”
可就在劍尖即將刺入胸膛那一剎——
“咚。”
一道極輕的聲音響起,如同微風拂面。
嚴峰的右手依舊垂著,像是還沒緩過神似的;可他的左手,卻在此刻從身後慢慢抬起。
並且以一個極為奇異的角度控制場上還殘留的風刃殘片阻擋。
仿佛早就預判好這一劍的軌跡!
“鏘!!!”
火星四濺!
那一劍命中風刃殘片,震得整個擂台都一顫!
強橫到近乎癲狂的反震之力,直接把三皇子掀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咚!”
他的胸腔都塌陷了,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黑血!
與此同時,那柄赤金短劍的劍芒還在爆裂,如天雷墜地!
可這回,它落下的位置,被一層奇異的護罩擋住了。
嚴峰左手高舉,掌心赫然浮現出一道青黑色的古老道紋!
那不是普通靈力的運轉軌跡,而是像蛇一般蜿蜒的符紋,散發著淡淡靈光,甚至有血液從紋路間緩緩滲出,染得掌心如墨滴落。
那是以血脈為引,激活的古老秘術護印!
護罩剛成型,一股沉悶又詭異的氣息從嚴峰體內擴散開來,壓得四周靈氣像卡住了一樣,凝滯在半空,連風都像屏住了呼吸。
“砰!!”
下一瞬,赤金短劍攜禁器之威猛然斬下!
護罩像被錘碎的瓷器,瞬間炸裂,碎光如雨,四濺飛舞!
“糟了!”陳諾臉色猛地一變,腳下靈光隱隱醞釀,眼看就要沖上去。
嚴瑾的目光卻釘在了台上的某個細節上。
就在護罩碎裂的同時,他捕捉到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在嚴峰背後,一閃而過!
那不是影子!
那身影虛幻得像霧,又快得像風。就在禁器劍尖即將穿透嚴峰胸口的前一瞬,它竟然從他背後伸出一只手。
他的手指修長、虛無,卻像是早就等在那里一樣,精準地點在了劍鋒之上。
“鐺!!”
清脆的撞擊聲如暮鼓晨鐘,震得人耳膜一顫。
那柄足以達到靈境威力的赤金短劍,居然……被一根手指給彈飛了!
短劍飛出,劃出一道燦燦金弧,重重插在擂台邊緣,連地磚都被震得裂開了縫!
“怎麼可能……”
原本還擔心嚴峰被自己的三皇兄殺死的陳諾怔在原地,看到這震驚的一幕之後她的呼吸抖變得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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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皇室禁器,據說甚至連靈境的修士都有一戰之力,結果竟然被嚴峰用手……彈飛了?
嚴瑾眯起眼楮,死死盯著那虛影消散的位置,神識悄然探出。
他感知敏銳,隱隱捕捉到那道身影殘留的氣息。那是一種極為純粹、高階的靈境波動!
可最詭異的是——
“這股氣息……跟嚴峰幾乎一模一樣。”
他的心頭猛地一震,一個古怪的念頭,在腦中炸裂開來。
“奪舍!”
這個詞一閃而過,嚴瑾的瞳孔驟然緊縮。
那影子很符合陳漁對他之前說起過的奪舍大法之中的“魂引術”。
但也還是有不對勁的地方。
那道影子沒有壓制嚴峰的神識,也沒有取而代之,反而在生死關頭替他出手救命。這不像奪舍,更像是一種共生?一種……一體雙魂?亦或是極為古老的秘術殘影?
陳諾此時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低聲向著嚴瑾說道︰
“你剛剛……是不是也看到了他背後的那個東西了?”
嚴瑾點頭,語氣低沉︰
“嗯,看到了。”
“那不是我皇兄能招出來的東西。”
“是嚴峰的。”
兩人對視一眼,腦海里同時開始思索起來。
擂台上,風塵未散,嚴峰孤身站立,嘴角染血,臉色蒼白,卻神情平靜如水。
但他左手的指尖還在微微顫抖,顯然,剛才那一下,不是那麼輕描淡寫。
而不遠處,三皇子早已昏迷,被金甲侍衛抬下擂台,一身狼狽,血跡斑斑。
全場死寂無聲。
就在這時,嚴瑾忽然走前一步,聲音不高,卻清晰得像落水聲︰
“你背後……那道影子,是什麼?”
嚴峰抬起頭,目光與他對上,波瀾不驚。
“你看錯了。”
嚴瑾眼神一動,“大哥,你到底隱藏了什麼?”
“那只是幻象。”嚴峰雙眼之中絲毫看不見一絲親情,只有對嚴瑾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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