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和長公主殿下一起,在大元皇宮大鬧了一場的神秘人……是你吧?”
嚴寬冷不丁地扔出這麼一句,聲音不高,卻像是一枚平地炸雷。
嚴瑾整個人微微一僵,隨即陷入沉默。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隱隱有點預感——自己這位老爹恐怕已經起了疑心。
他的幻術固然高明,里外兩層,天衣無縫,尋常人連一絲破綻都找不出來。可問題是嚴寬的心思那叫一個縝密到令人發指的程度。
他知道嚴瑾去了大元,也知道他一直偷偷摸摸畫那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漫畫”。再加上他現在偏偏是跟長公主一同回的京城,怎麼看都像是……
湊巧得過了頭,就是刻意。
這點蛛絲馬跡,換個人或許當作巧合略過,但在嚴寬眼里,幾乎已經是“實錘”了。
書房里瞬間安靜了下來,靜得仿佛能听見牆上那盞燭火輕輕跳動的聲音,影子在案幾上搖曳成一幅頗有畫意的剪影。
嚴寬沒有催,也沒說話,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嚴瑾。
嚴瑾沉默半晌,終于長吐一口氣,抬頭道︰
“是我。”
他的聲音不大,卻干脆利落。
這一句話說出口,他整個人都像是松了口氣,甚至嘴角都帶出點苦笑︰“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吧?只是想听我自己承認。”
嚴寬沒回應,只是慢悠悠地起身,走到窗邊。
窗外夜色如墨,殘月如鉤,一陣風吹過,卷起幾頁書卷啦啦響著。
“你剛說要去大元的時候,我就覺得哪里不對。”他的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談天氣,“後來你回來的時候,就更確定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但那目光分明在說︰你小子,以為你老子我真是個糊涂人?
“你知不知道,”他忽然轉頭,語氣微沉,“若不是長公主親自壓下了暗鴉樓的線報,就憑你在大元干的那些事,天牢的門怕是早就給你留好了。”
“有陳漁在,我這小命還是保得住的。”嚴瑾咧了咧嘴,露出一抹吊兒郎當的笑。
“你還挺得意。”嚴寬微微搖頭,臉上分不清是哭笑不得,還是頭疼。
但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忽然話鋒一轉,語氣頓了一拍︰
“你和長公主,現在到底是什麼關系?”
“啊?”嚴瑾愣了一下,心里突然警鈴大作,“我們是朋友啊……就很純潔那種……真的。”
嚴寬眉頭微挑︰“朋友?那你們孤男寡女在山里獨處了兩三天,是在討論詩詞還是練毛筆字?”
“她說她術法不穩,需要我陪著護法。”嚴瑾趕緊把鍋甩出去,“而且我那時候身上還帶傷,她一個上界大修士保護我個小傷員,不算什麼吧?”
嚴寬聲音低沉,目光直視他,“我是想問你接下來,未來打算怎麼處理和她的關系。”
嚴瑾一怔。
他當然知道這不是簡單的“關系”問題,陳漁的身份擺在那里,不光是高高在上的星璇仙子,而且還是大鳴最傳奇的長公主殿下。
而嚴瑾,頂多就是個靠畫畫走天下的野路子修士。
“你若還想活得順當些,”嚴寬緩緩轉過身,背手站在燭火前,聲音冷而穩,“那就別輕易跳船。”
“這亂世里,不是什麼人都能撐傘,也不是誰都能造船。陳漁那樣的存在,你最好抓緊了。”
嚴瑾听到這句話,眼神漸漸凝重了起來。
他听懂了。
不僅听懂了,還听出了話里的未盡之意——風雨欲來,棋盤已落,身不由己。
“您是什麼意思?”他試探著問,嗓音低了幾分,“父親,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嚴寬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看著窗外那輪漸沉的殘月。
氣氛,莫名緊張起來。
“你現在,早就不是個小人物了。”嚴寬聲音不大,卻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分量。
“以你現在能抗衡凡境之上的修為,一旦身份暴露,保準會被各方勢力盯得眼珠子發紅。到時候,不是誰想護著你就護得住的。”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語氣一轉︰“嚴家……已經護不了你太久了。但長公主可以。”
“從現在開始,你得慢慢和嚴家拉開距離。這樣哪天真出了什麼無法挽回的大事,也許還能給你自己也給嚴家留條活路。”
這句話砸在嚴瑾心口,像壓下來一塊千斤巨石,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
沉默許久,他才低聲問︰“那我接下來要怎麼做?”
嚴寬看了他一眼,眼神復雜,仿佛在看一個重要的棋子。
“陛下正在籌備‘玄門大會’,三個月後,各大仙門、皇族、各地州府的天驕都會齊聚京城。表面上是比試論道,實則是一次選拔。”
“選拔?”嚴瑾皺起眉頭,“選拔誰?試探誰?”
“選那些未來能執掌天下年輕一代的魁首。”
嚴寬一字一句地說,聲音沉得像壓了鉛,“我不知道陛下和那些仙門私下談了什麼,但從眼下的局勢來看,大元的敗亡……只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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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瑾心中猛然一跳︰“你是說,陛下想趁著這次機會,把大元的修行種子收入麾下?”
“不錯。”嚴寬點了點頭。
“這場大元之戰,只是序章而已。”他低聲道,眉眼間多了一層凝重,“真正的風暴……還在後面。”
他停了一會兒,望著燭火慢慢搖曳的火光,仿佛在思考什麼︰
“我不懂你們修行那一套,但這幾年總覺得陛下的心思也愈發難測,朝堂之上的局勢像是被某種東西推著走……在陛下的背後,恐怕還有更大的力量。”
嚴瑾听到這,心頭忽然發冷,脫口而出一句︰“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所以從現在開始,”嚴寬忽然壓低聲音,語氣也變得急促了些,“你就少往嚴家跑了,多往書院、丹青閣那邊走動。”
“有機會,就多去長公主那邊露露臉。”
“你要明白,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得踩穩了,一旦走錯一步……可能就是萬劫不復。”
嚴瑾沉默半晌,忽然問道︰“那我娘和芊芊怎麼辦?我要是現在和嚴府切割,她們……”
嚴寬眼神一凜,打斷他︰“等你有能力掀翻整盤棋的時候,再來談救人。你現在……不過是一顆棋子。”
他說到這里,忽然上前一步,伸出一掌穩穩按在嚴瑾的肩頭,聲音忽然低沉卻堅定︰
“但如果你真能渡過這條‘楚河漢界’,那你就不再是棋子了,而是棋局的執棋人。”
這一掌仿佛將一份沉重的責任傳入他體內,也讓嚴瑾的心猛地沉了下來,卻也莫名安靜。
就在這死寂一樣的靜謐里,他忽然听見識海深處,奶龍翻了個身,一臉睡眼惺忪地嘟囔一句︰
“听見沒?你爹比你有覺悟多了,快的長點腦子吧。”
嚴瑾難得沒有反駁奶龍,他抬起頭來,眼神前所未有地堅定。
“好,那您就看著我親手把這盤棋翻個底朝天。”
嚴寬愣了一下,旋即放聲大笑,笑聲中帶著豪氣,也帶著一點欣慰。
窗外夜風獵獵,簾影翻飛,月色灑進窗欞。
而書房里,一老一少,兩個男人,一個背著舊日沉痾,一個提筆繪新局。
他們誰也沒說出口,但都明白,這棋盤上的風聲已經開始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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