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還未散盡,星輝灑滿屋檐,像是給人間罩了一層銀紗。
嚴瑾背著江花魁,拽著三葬,一路跌跌撞撞,總算回到了那間客棧。
門口的紅燈籠還亮著,但被夜風吹得東倒西歪。
“呼……這次算是撿了條命。”
嚴瑾喃喃了一句,推開兩間空房,動作熟練地把江花魁安置在左邊那間的軟塌上,又一轉身,像扔麻袋一樣把三葬扔進右邊那張床。
他對江花魁的動作很是溫柔,但對三葬卻毫不憐憫,順勢就是一丟。
嚴瑾自己則是一屁股坐到長椅上,長長嘆出一口氣,整個人像被雷劈過的咸魚,連呼吸都帶著焦糊味。
“大元這鬼地方……真的是太克我了吧。”
他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從懷里摸出陳漁給的療傷丹,自己先吞了一顆。結果剛咽下去臉就綠了,藥勁猛得嚇人。
“咳咳咳!這藥……真夠勁……”
隨後他硬撐著身子,把三葬的嘴掰開,一顆藥丸強塞進去。
江花魁雖然也是遍體鱗傷,但意識還清醒,不用嚴瑾像投喂寵物一樣伺候。
不過這藥效來得猛,嚴瑾還是貼心地把自己體內靈力運轉起來,幫兩人各走了兩個大周天,幫他們穩一穩傷勢。
等一切都處理完了,他才長舒一口氣,從袖中摸出那塊“星隱靈玉”,盤腿坐下,在星輝未散盡前把意識注入進去。
靈玉微光一閃,將嚴瑾的信息傳出。
這是他和陳漁一開始就決定好的聯絡方式,只要嚴瑾這邊順利出來陳漁那邊也就不必再糾纏夢玄子了。
“好了,現在就等長公主殿下帶著回大鳴了。”嚴瑾心想,“下次絕對不會再來大元了,這地方實在有些邪門。”
之後嚴瑾差不多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一道白影從星光中踏出,宛如雪中驚鴻,憑空出現在房間之中。
是陳漁回來了。
可嚴瑾第一眼就覺出了不對勁。
她那身雪白的長裙,此刻竟被燒出了好幾個破洞;她的發絲凌亂,甚至還有一縷染著血,手臂上還掛著一道深深的血痕。
曾經那個如神女般優雅從容的長公主殿下,如今卻狼狽至此。
星光未散,陳漁腳下一個踉蹌。
嚴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一扶之下,心里猛地咯 一聲!
“你身上怎麼這麼涼?”他下意識開口,語氣急得連“您”的敬語都忘了用。
陳漁沒說話,只靠著他坐到床邊,閉目調息。
嚴瑾不再追問,只盤腿坐她對面,一邊運功調息,一邊替她護法。
夜風漸靜,星光愈沉,時間一分一秒地流走。
終于,半個時辰後,陳漁緩緩睜開眼。
她輕抬玉手,星光順著指尖流轉,那身破爛的長裙瞬間如新,就連頭發都恢復得一絲不亂,仿佛從未受傷。
可嚴瑾瞅著她,總覺得這狀態只是表面現象,底子還虛得很。
她到底遭遇了什麼?夢玄子不是說自己不擅戰斗的嗎?結果怎麼會這樣?
陳漁看了他一眼,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想問就問吧。”
嚴瑾也不裝了直接就開門見山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傷成這樣?”
陳漁沉默了幾秒,最終緩緩開口︰
“我去找夢玄子,起初一切順利。但那老東西畢竟是仙境的算道高手,結果被他反算了一步。”
嚴瑾眼皮一跳︰“他找了幫手?”
陳漁點了點頭,眼神微沉。
嚴瑾這會兒直接就怒了。
“那老鬼簡直不要臉!只會躲後頭搞陰招,就是一只背地里攪屎的癩皮狗!”
陳漁輕聲回道︰“原本計劃沒問題,我們引天雷把瘋丹老怪的本體給劈了,夢玄子起初也沒算到這一手。”
“但他算到我會找上門,所以埋伏早就布好了。”
她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講一出路邊听來的閑話,可嚴瑾听著,卻渾身發涼,後背汗毛都在立。
“大元皇室的人也參與了。”陳漁繼續道,“夢玄子勾結了皇室里幾個老怪物,設下一個死局,專門等我跳進去。”
嚴瑾一听這話,牙根直癢︰“那……最後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陳漁沒說話,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
就那一眼,嚴瑾心里“咯 ”一下,什麼都明白了。
她多半是拼著受傷,才殺出來。但夢玄子肯定沒死,要是死了,以長公主這性子,早就說“我已經宰了那老鬼”了。
這時候,嚴瑾忽然想起了江花魁之前透露的那個情報。
“對了,我從江姑娘那打听到一件事。夢玄子竟然聯合大元皇帝,準備在京城布一個‘生死羅盤陣’。”
原本沉靜如水的陳漁,臉色一下就變了。
這是嚴瑾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種明顯的情緒波動。
她眉頭一蹙,眼神一沉︰“瘋了……他是真的瘋了。那陣是血道禁術,走的是魔修那一套!要是被正道宗門發現,他連上界都混不下去。”
“怪不得他要布殺局對我下手,多半是想要提前將我這個能夠影響大陣的不確定因素提前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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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瑾張了張嘴,可嘴皮子一抖,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陳漁忽然出聲︰“嚴瑾,你們趕緊走。我留下來毀掉那座陣。”
“哈?”嚴瑾以為自己听錯了,整個人僵在原地,半天沒緩過神來。
他怔怔地看著她,第一次這樣毫無遮掩地注視這個女人,這個一直如同天上星辰般遙不可及的長公主殿下。
“那座陣一旦啟動,整座京城的人都會變成血祭,除了夢玄子和血道的‘受益人’,沒有人能活。”
她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仿佛已經做好了決悟。
“我護你們先離開京城,出城之後你就直接趕回大鳴。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城生靈就這麼陪葬。”
她聲音微頓了一下,低聲補了一句︰“反正我只是分身一具,死了也就死了……你必須活著,小九還在等你。”
說到最後這句時,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的聲音里竟然有一點點落寞,就像深夜獨自吹過的一縷風,細微,卻涼透了人心。
可她沒想到的是,下一秒,她的手被握住了。
陳漁隨之一愣。
不夸張地說,她這輩子都沒被人這麼直接握住過手。
而嚴瑾此刻的表情,說不上嚴肅,也沒了往日那種吊兒郎當的笑,反倒是平靜得出奇,就像海浪褪去後的海灘,平靜,卻藏著暗流。
“我不是個偉人也不是聖人。”嚴瑾緩緩開口,“沒什麼舍己為人、慷慨赴義的志氣,什麼為蒼生赴死的戲碼,也不是我的劇本。”
陳漁微微一怔,卻並不意外。
她這些時日也知道嚴瑾的性格,從不是那種聖母型的救世主。
“但——”嚴瑾眼里突然亮起了兩點光,那是從未有過的清澈堅定,“就算是我,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死在自己信任的皇帝的陰謀之下。”
他松開了握著陳漁的手,微微一笑,那笑意中竟帶著幾分淡淡的少年意氣。
“有個超級英雄說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但我不想當什麼英雄。”
“即便是現在的我,也一定有能夠幫上你的地方。”
“這一次,我不想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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