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岩巨獸骨架眼眶中的鏡心驟然爆發出刺目的銀光,那流淌的銀液仿佛擁有了生命,逆著重力向上蔓延,在焦灼的空氣里勾勒出一個扭曲、不斷搏動的血管網絡——正是雲瀟瀟後頸銀線擴張了千百倍的可怖形態!
楚驚塵的雷刃被灰藍冰霧纏住的瞬間,一股陰寒到極致的刺痛順著手臂經脈悍然入侵,直沖靈台!那不是純粹的低溫,更像是無數細小的、貪婪的活物在瘋狂啃噬他的靈力與意識。
“隊長……用命換的三年……”雲瀟瀟的聲音扭曲變形,夾雜著幽 的冷笑和另一種更古老、更饑餓的嘶鳴,“不是讓你來救我的……是喂飽我這把……最好的‘鑰匙’!”
她另一只手猛地抓向自己後頸,指甲深陷皮肉,竟硬生生將那片蔓延銀線的皮膚撕扯下來!沒有鮮血淋灕,皮下暴露出的並非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精密運轉的暗金色微縮符陣——與熔岩巨獸骨架的材質同源,卻更加詭異邪惡!
那塊被撕下的皮膚在她掌心蠕動,化作一面流淌著銀液的詭異盾牌,盾牌中心嵌著的,正是楚驚塵丟失的那塊鏡心碎片!
“叮——!”
雷刃斬在盾牌上,發出絕非金屬踫撞的、令人牙酸的尖鳴。楚驚塵虎口崩裂,紫電瘋狂倒卷,竟被那盾牌盡數吞噬吸收。更可怕的是,他感覺到自己與遠處安全區匯聚而來的紫電洪流之間的聯系正在被強行切斷、污染!
直播間的畫面劇烈抖動,最後定格的圖像令人毛骨悚然所有安全區降溫陣的核心,那些浮現出的銀線紋路,正如同活過來的寄生蟲,順著能量線路反向抽取著幸存者們的靈脈生命力!無數觀眾在屏幕前慘叫著枯萎倒下,他們的力量正被強行匯入雲瀟瀟——或者說,她體內那個東西——手中的銀盾!
“母體……需要養料……”雲瀟瀟(?)發出滿足的喟嘆,銀盾上的鏡心碎片光芒大盛,投射出一道扭曲的光柱,猛地照向熔岩巨獸的胸腔!
“吼——!!!”
熔岩巨獸那本該冷卻的骨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暗金色的骨骼上所有符文瞬間點亮到極致,胸腔內那枚冰藍色晶石瘋狂震顫,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隊長的殘存意識正在被強行抽取、碾碎,轉化為最精純的絕望能量,匯入光柱!
楚驚塵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催動雷靈根,甚至燃燒本命精血,試圖沖破灰藍冰霧的封鎖。但那冰霧如同附骨之疽,不僅吞噬他的力量,更瘋狂侵蝕他的神智,無數混亂的影像和惡念涌入腦海——三年前隊友融化時的慘狀、外婆臨終前不甘的眼神、實驗室冰冷的培養艙、還有……雲瀟瀟第一次直播時,窗台上那枚被她小心翼翼擦拭的、與隊長同款的護符……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被徹底淹沒的瞬間——
“啪嗒。”
一聲極輕微的、幾乎被咆哮和能量轟鳴掩蓋的脆響。
是從雲瀟瀟撕裂的後頸傷口處掉出來的。
那不是零件,不是符陣。
是一枚被壓得有些變形、染著干涸血跡的塑料護符。最廉價的那種,夜市地攤上五塊錢一個,圖案粗糙,卻正是隊長當年買給整個小隊每人一個的平安符。雲瀟瀟的那枚,本該在三年前就毀了。
此刻,這枚小小的、與周圍驚天動地的邪惡格格不入的護符,滾落在焦黑的土地上。
雲瀟瀟(?)狂亂的動作猛地一滯。
她緩緩地、極其僵硬地低下頭,燃燒著銀焰和黑氣的瞳孔,聚焦在那枚小小的護符上。
握著銀盾的手,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纏繞著楚驚塵雷刃的灰藍冰霧,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和松動。
那雙瘋狂的眼楮里,極其短暫地、掙扎地、閃過一絲屬于雲瀟瀟本人的、極致痛苦的迷茫。
“……隊……長……?”
一個微弱到幾乎听不見的氣音,從她喉嚨里艱難地擠了出來。
就是現在!
楚驚塵抓住了這萬分之一秒的破綻,被壓制的雷靈根如同瀕死的凶獸發出最後的咆哮,所有的力量不再試圖抵抗吞噬,而是孤注一擲地順著那瞬間松動的聯系,狠狠撞向雲瀟瀟的心脈!
不是攻擊,而是——共鳴!以他們雙生實驗體之間最本源的、無法被徹底磨滅的聯系!
“轟——!!!”
淨化陣圖的光芒從未如此熾烈,從兩人腳下焦土中瘋狂爆發,不再是冰藍與赤紅,而是染上了血色的紫金,沖天而起!
熔岩巨獸骨架眼眶中的鏡心發出一聲尖銳的悲鳴,銀光瞬間黯淡。
雲瀟瀟發出一聲淒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叫,手中的銀盾轟然炸裂!
爆炸的強光中,楚驚塵最後看到的,是她向後倒去時,眼中那片瘋狂褪去後、短暫恢復清明卻盛滿無盡痛苦的……冰藍色。
以及,遠處沙丘後,那台一直靜默的“回收機械”,艙門緩緩開啟,露出的卻不是機械臂,而是一雙冰冷淡漠、注視著這一切的……人類的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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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光如潮水般褪去,焦土之上只余耳鳴般的死寂和能量過載後特有的焦糊味。
楚驚塵單膝跪地,雷刃深深插入灼熱的土地,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仿佛碎裂的髒腑,帶來針扎般的劇痛。靈脈里空空蕩蕩,方才那不顧一切的共鳴沖擊,幾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變得異常艱難。
在他前方不遠處,雲瀟瀟仰面倒在龜裂的地面上,一動不動。她後頸那恐怖猙獰的符陣光芒似乎徹底熄滅了,撕裂的傷口邊緣不再有銀液流淌,而是緩慢地滲出正常的、猩紅的血珠,蜿蜒而下,浸入焦黑的塵土。那雙曾盈滿瘋狂銀焰與非人黑氣的眼楮緊閉著,長睫在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投下脆弱的陰影。唯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和偶爾無意識痙攣一下的手指,隱隱透露著這具軀殼之內,可能仍在進行著外人無法想象的、無比慘烈的意識爭奪。
那枚染著干涸血跡的廉價塑料護符,靜靜躺在她的指尖附近,像一個沉默卻無比沉重的錨點,短暫地拴住了某些即將徹底滑入深淵的東西。
更遠處,熔岩巨獸那龐大的骨架徹底失去了所有光澤,如同被遺棄了萬年的礦渣,冰冷、死寂地支稜在逐漸明亮的晨光里,構成一幅詭異而悲涼的剪影。胸腔中那枚曾蘊藏著隊長殘存意識的冰藍晶石,此刻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再無一絲能量波動。
死寂並未持續太久。
一種新的、截然不同的聲音,開始冰冷地、有條不紊地侵入這片剛剛經歷過毀滅與掙扎的廢墟。
並非能量逸散的嗡鳴,也非火焰燃燒的 啪。
是某種極其精密、極其平穩、帶著絕對非人節奏感的——
噠… 噠… 噠…
金屬規律嚙合、關節精密轉動的聲響。
冰冷,平穩,帶著一種無視所有情感與犧牲的絕對理性,正從遠處那座沙丘之後傳來。
並且,聲音在逐漸放大,穩定地、不可抗拒地……越來越近。
楚驚塵艱難無比地抬起頭,汗水和血水混合著模糊了他的視線。他透支著最後的精神力,努力讓目光聚焦,死死盯向沙丘的方向。
那台一直靜默蟄伏、曾被誤認為是“回收機械”的造物,其光滑冰冷的艙門,此刻已無聲地、完全地洞開。
里面沒有伸出預想中的捕捉爪臂,也沒有探出任何武器系統。
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與希望的……絕對黑暗。
以及,
一雙眼楮。
正靜靜地、漠然地,從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深處,筆直地望出來。
隔著遙遠的距離,隔著尚未散盡的硝煙與滾燙的塵土,那雙眼楮精準地、毫無情緒地,掃描過跪地掙扎的他,掃過昏迷不醒的雲瀟瀟,評估過徹底沉寂的巨獸骨架,甚至……在那枚微不足道的護符上,也停留了冰冷的一瞬。
那眼神里,找不到絲毫勝利的喜悅,沒有陰謀得逞的猖狂,甚至沒有任何一絲屬于生靈的情感波動。
只有一種純粹的、令人血液骨髓都瞬間凍結的……
觀察。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俯瞰著實驗皿中微生物徒勞的掙扎與湮滅,冷靜地記錄著最終的數據流。
仿佛方才那場席卷天地、犧牲無數、險些將一切都拖入毀滅的慘烈戰斗,于這雙眼楮及其背後的存在而言,不過是一段預設流程的終結,一組值得錄入數據庫的……過程參數。
楚驚塵感覺自己的血液、心跳、甚至思維,都在這一刻被徹底凍結。
所有的掙扎,所有的犧牲,隊長決絕的湮滅、外婆未明的遺志、無數幸存者被抽取靈脈時的絕望……甚至他和雲瀟瀟這從出生起就被扭曲、被捆綁、在絕望中試圖相互救贖的“雙生”命運……
難道最終……
一切的一切……
都只是按照某個冰冷意志寫好的劇本,精準運行?
都只是為了此刻,向這黑暗中的觀察者,呈現這份最終的實驗報告?
噠… 噠… 噠…
機械運轉的規律聲響,如同為萬物敲響的喪鐘,穩定地、無可阻擋地,越來越近。
那雙漠然的眼楮,依舊在黑暗中,靜靜地注視著它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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