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藏室的金屬貨架在爆炸沖擊波中轟然倒塌,趙峰被氣浪掀飛出去,後背重重撞在恆溫箱上。暗綠色的血從嘴角涌出時,他看見那只畸變體的半截鐮刀肢正嵌在自己左肩——剛才為了護著通風管道的蓋板,他沒能躲開這致命一擊。
“吼——”
更多感染者撞開變形的艙門涌進來。趙峰掙扎著摸向腰間的手雷,手指卻在觸到拉環的瞬間頓住——通風管道的縫隙里,還能看到林月塞出來的半塊壓縮餅干,包裝袋上印著的小熊圖案,和念念書包上的掛件一模一樣。
“滾!”他嘶吼著拔出激光匕首,滾燙的刀刃切開感染者喉嚨的瞬間,灰黑色的血液濺在他潰爛的傷口上,激起一陣劇痛。病毒正在加速擴散,視線里的一切都開始扭曲,只有通風管道的方向始終清晰。
“峰哥!快進來!”林月的聲音從管道里傳來,帶著哭腔。
趙峰咧嘴笑了,露出染血的牙齒。他反手將最後一顆手雷扔向涌來的尸群,轉身沖向管道口時,左肩的傷口突然爆開,半截手臂以詭異的角度垂落。
“別管我!”他用僅剩的右手死死頂住蓋板,“血清要冷藏!記住0715!”
手雷的爆炸聲吞沒了他的聲音。林月抱著念念在管道里爬行時,听見身後傳來骨頭碎裂的脆響,還有趙峰最後一聲模糊的嘶吼,像在喊某個名字。念念突然捂住耳朵,小身子抖得像片落葉,手里的血清管卻被攥得死緊——那里面晃蕩的淡黃色液體,在應急燈下發著微光,像極了趙峰叔叔沒說完的話。
爬過第三個彎道時,通風管突然劇烈震動。林月抬頭,看見管道壁上裂開的縫隙里,映出張青灰色的臉——是剛才被趙峰砍傷的感染者,正用頭瘋狂撞擊管壁,塑料碎屑簌簌落下。
“屏住氣!”林月捂住念念的口鼻,自己卻忍不住咳嗽起來。聲音剛出口,外面的撞擊聲驟然變猛,根根尖刺般的骨突穿透管壁,擦著她的頭皮扎進對面的金屬板。
念念突然舉起能量槍,對著裂縫扣動扳機。藍色的光束轟穿了感染者的眼楮,外面的動靜戛然而止。小姑娘的手還在抖,卻咬著牙說“江辰叔叔說,打眼楮最管用。”
林月的眼淚突然掉下來。她想起趙峰後背的血漬在管道口拖出的痕跡,像條指引方向的紅絲帶。
17號艙的標識終于出現在前方。林月踹開蓋板跳下去,腳剛落地就踉蹌了一下——地上鋪著層厚厚的防護服,顯然有人在這里做過臨時防御。念念突然指向牆角的醫療櫃,玻璃門後,整排的抗病毒血清正泛著冷光。
“有好多!”小姑娘跑過去想打開櫃門,卻被林月一把拽住。櫃門把手上,纏著圈染血的紗布,上面的紋路和趙峰手臂上的一模一樣。
“是趙峰叔叔……”念念的聲音低下去。
通風管道的另一端傳來怪物的嘶吼,越來越近。林月咬咬牙,將所有血清塞進背包,拽著念念沖向動力艙的方向。經過17號艙的控制室時,屏幕突然亮起,上面是趙峰剛才留下的地圖標記,每個岔路口都標著紅色的“安全”,最後指向逃生艙的箭頭旁,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熊。
逃生艙的艙門緩緩關閉時,林月最後看了眼身後的車廂。17號艙的方向火光沖天,隱約能听見手雷的爆炸聲接連響起,像在為他們送行。念念趴在舷窗上,把那管趙峰用命換來的血清貼在玻璃上,仿佛這樣就能讓它傳遞得更遠。
“他說,這是種子。”小姑娘突然開口,聲音很輕,“江辰叔叔說過,種子要帶到安全區才會發芽。”
逃生艙脫離列車的瞬間,林月抱緊了念念。外面的星空格外亮,她仿佛看見趙峰的身影在火光中站成了座碑,而他們懷里的血清,正帶著那些沒能說出口的勇氣,朝著黎明的方向飛去。
逃生艙的推進器在大氣層邊緣劃出淡藍色的尾焰,林月盯著舷窗外翻滾的雲層,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背包里的血清管。念念趴在旁邊的休眠艙蓋上,小手在凝結的白霜上畫著歪歪扭扭的小人——三個腦袋挨在一起,想必是她、江辰,還有趙峰。
“嘀——”
導航系統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林月猛地坐直,屏幕上的安全區坐標正在瘋狂閃爍紅光,旁邊跳出行刺目的警告“檢測到高強度能量反應,安全區已淪陷。”
“淪陷?”她一把拽過通訊器,反復調試頻道,听筒里只有滋啦的電流聲,間或夾雜著幾句破碎的嘶吼,“不可能……昨天江辰還說那里有軍方駐守……”
念念突然指著舷窗,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林月阿姨,你看!”
雲層下方,原本該是安全區的平原上,正升騰著沖天的灰霧。無數扭曲的身影在霧中晃動,像被狂風裹挾的野草,而那些曾經象征希望的防御工事,此刻只剩斷壁殘垣,在灰霧里若隱若現。
逃生艙的自動駕駛系統突然失靈,猛地朝著一片廢墟俯沖下去。林月死死按住尖叫的念念,在劇烈的顛簸中抓過應急手冊——最近的備用避難所,是百公里外的73號廢棄哨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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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緊!”她嘶吼著手動切換推進模式,逃生艙在撞向地面的前一秒猛地拉升,起落架擦過棟傾斜的信號塔,金屬摩擦的火花映亮了艙內兩人煞白的臉。
降落在哨站門口時,念念的額頭磕出了血。林月剛用急救包按住傷口,就听見外面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個高近三米的畸變體正堵在鐵門前,它的軀干由數具感染者的軀體縫合而成,數十只手臂在身側揮舞,每只手的指尖都閃著金屬般的寒光。
“是‘縫合怪’!”林月的聲音發顫。這是灰霧病毒的終極變異體,趙峰在醫療艙的資料里提過,刀槍不入,只能攻擊它胸口那塊跳動的核心晶核。
縫合怪撞向鐵門的巨響震得艙體嗡嗡作響。林月突然想起趙峰塞給念念的能量槍,那是把改裝過的重型武器,射程足以擊穿合金板。她拽著念念躲到哨站的監控室,透過布滿裂紋的屏幕,看著那怪物用手臂撕開鐵門,像座移動的小山,緩緩走進院子。
“瞄準它胸口的綠珠子。”林月把能量槍塞進念念手里,自己則抓起根斷裂的鋼管,“阿姨去引開它,你找機會開槍。”
“我怕……”念念的手抖得握不住槍,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想想江辰叔叔,想想趙峰叔叔。”林月蹲下身,替她擦掉眼淚,“他們把活下去的機會給了你,不是讓你怕的。”
監控屏幕里,縫合怪正朝著監控室的方向走來。林月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門沖出去,揮舞著鋼管砸向怪物的腿。沉悶的撞擊聲里,她被彈飛出去,後背撞在石牆上,喉頭一陣腥甜。
“吼——!”
縫合怪轉過身,數十只眼楮同時鎖定了她。就在它揚起手臂的瞬間,監控室的窗戶突然炸開,藍色的能量光束精準地射向它胸口的核心晶核。
“砰!”
綠珠子應聲碎裂,縫合怪龐大的身軀晃了晃,轟然倒塌在地上,無數只手臂在抽搐中漸漸僵直。
林月掙扎著抬頭,看見念念站在監控室的廢墟里,小臉沾著灰塵,手里的能量槍還在冒煙,眼里卻沒有了剛才的恐懼,只剩下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堅定。
“我打中了……”小姑娘喃喃地說。
哨站的廣播突然響起斷斷續續的音樂,是首老舊的童謠。林月牽著念念走進主控室,發現操作台旁坐著具早已冰冷的尸體,是位穿著軍裝的老人,手里還攥著播放鍵,胸口的槍傷邊緣,灰霧正在慢慢消散——顯然,他是在徹底尸變前,按下了這首能安撫人心的童謠。
“他在等我們。”林月輕聲說。
操作台的抽屜里,整整齊齊碼著幾十支抗病毒血清,旁邊壓著張地圖,上面用紅筆圈出了十幾個避難點,最後一個標記旁寫著“總有一處能開花。”
念念突然抓起支血清,塞進林月手里“趙峰叔叔說這是種子。”她指著地圖上最偏遠的那個避難點,“我們去這里,把種子種下去。”
夕陽透過哨站的破窗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月看著念念認真的側臉,突然想起趙峰後背的血漬,想起江辰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想起那位用生命播放童謠的老兵。
她握緊手里的血清,仿佛握住了一團滾燙的火焰。
“好,我們去種種子。”
逃生艙的殘骸旁,新的腳印正朝著地圖上標記的方向延伸。念念走在前面,小小的身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手里的能量槍被擦得 亮。林月跟在後面,背包里的血清管輕輕踫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像在唱一首關于希望的歌。
遠處的灰霧還未散去,但他們知道,只要還有種子,就總有開花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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