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鋼廠,又不是國營的,工人下不下崗的,跟你們還有關系?”國崗覺得,二者的關系不成立。
“怎麼沒關系?”國安道︰“天下經濟一盤棋,大河漲水小河滿。國營私營,千絲萬縷,都牽連著呢。好多國營下崗的職工,也跑到我們廠子來打工了。”
“春大爺也給那些下崗職工,都安排了?”秀巒笑著問。
“他給安排?”國安道︰“他哪有那麼大本事。不過,有些關系戶,上面的領導發了話,春大爺也得給安排。畢竟,這私企,也得听黨的話嘛。”
“就是,誰不得听黨組織的?”國崗笑了笑︰“我現在,也是黨員啦,在學校入的黨。”
“喲呵,以後,我們都得听你的了。”秀巒道。
眾人笑了起來,國安看了看國增︰“增哥,現在咱村上,支書還是珍大爺嗎?我听說,他要下來了?”
“嗯,要換成劉文坡了。”國增道︰“說是開了春,村領導班子換屆的時候,就都選劉文坡。”
“選誰,也是老劉家的人。”秀巒道︰“還不就是走個過程?”
“嘿,嫂子,可不能這麼說。”國崗道︰“現在上面,對農村基層組織建設,可是很重視,也是94年十月份,中央開了全國農村基層組織,建設工作會。國家要適應,新的形勢和任務,農村基層組織建設,必須得有明確的前進目標。得建設一個團結堅強、群眾擁護的好領導班子。後來,中央就發了文件,叫《關于加強農村基層組織建設的通知》。珍大爺年齡都多大了,也該退了,再繼續干著,也不符合國家政策。”
“唉,別管上面什麼政策,書記是黨員們選出來的吧?咱大梨園,姓劉的黨員最多了,只要心齊了,選誰當書記,還不是咱自己說了算?”國安道。
“是這麼回事。”國增道︰“以後,咱的黨員又多了一名,話語權又多了一票,是不是啊,國崗?”
“是,是。”國崗笑著︰“但我的黨組織關系,肯定不會在村上,要是將來分到了海中教書,那就歸海中管了。”
眾人七嘴八舌,聊著各自的生活,聊著當下的社會,國安在天津待了幾年,算是見多識廣,出口便是國家的經濟走勢,宏觀調控。國崗大學里學的,就是政治學,自然也對這些感興趣,至于國增,雖然見識和學識,比不上這倆兄弟,但自己平時也看新聞,骨子里也對這些感興趣,三人聊天的話題,不知不覺中,又轉移到了國家大事,社會民生。
倒是秀巒,坐在一旁插不上話,這仨男人聊天的內容,她一個女人家,絲毫不感興趣,只是靜靜地听著。
“要說這幾年,國家發生的大事小情,還真是不少,但總體上說,經濟是朝著利好方向發展,別的不說,從九四年到九五年,這兩年里,國家一直在加強,經濟的宏觀調控,不斷的抑制通貨膨脹,國民經濟,算是有了發展的好勢頭,尤其是這國營企業的改革,這是重中之重啊。”國安道。
“那還用說?”國崗接過了話茬︰“每年下半年,中央都會召開經濟工作會議,每年開完會,老師還都組織我們學習呢,還得寫心得呢,現在,國營企業的改革,我們同學間,也時不時的提到,誰不想自己畢業了,分配到國企單位啊?但國營的現狀,誰又不擔憂啊?”
“國營企業,咱管不著,跟咱也沒多大關系,倒是這農村,我看這幾年是越來越好了。”國增道︰“除了國家給政策,發展和繁榮農村經濟,咱們村的能耐人,也為家鄉做貢獻啊。國安,你走的時候,咱村里還沒條油漆路吧?你今年回來,看到這村里的變化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國安道︰“我還納悶呢,這什麼時候修的油漆路啊,一打听才知道,是人家老武家的人修的。”
“是武金鐸?”國崗道。
“對,武金鐸,大梨園的能人啊,不說是在中央當大官嗎?”秀巒終于插上了話。
“在軍委,說是總裝備部的副部長。”國增道︰“有時候,電視新聞上,播軍委開會,還給他個鏡頭呢。”
“那得是多大的官啊?”秀巒不解。
“多大?”國安道︰“省長都沒他官大吧?”
“差不多吧?”國增道。
“不是一個體系,一個軍隊序列,一個地方行政體系,沒法比較。”國崗道。
“不管誰大,反正,武金鐸是給大梨園辦好事了,咱這村,一到下雨,這路上都是泥湯子,根本出不了門,修了這油漆路,下雨天也能出門了。”
“是啊,這可是名垂青史。”國崗道︰“我看村頭,都給他們立碑了呢,所有捐款修路的人,名字都刻在上面了。”
“國安,國崗,等你倆都混好了,到時候,也給咱村里捐點錢,修修路。到時候,也把你倆的名字,都刻在碑上。”國增笑著道。
“就是。”秀巒笑著道︰“你們哥倆,到時候,一個大老板,一個大教授,可給咱老劉家長臉了,我出門見人,底氣都硬。”
“你可拉倒吧,你們兩口子,淨拿我開涮。”國安笑著道︰“我還大老板呢,我再大老板,也比不上增哥吧?現在你們兩口子,也算是個個體戶了吧?我呢?也就是給春大爺打工的,一家老小,吃喝拉撒剛能解決,還當大老板呢。”
國崗笑了︰“嫂子,我啊,這輩子也就,頂多是個教書的,我可成為不了大教授。”
“對了,你們現在干刷子,怎麼樣啊?比那會咱們教書,強多了吧?”國安看著國增道︰“當初咱倆在村上教書,一個月掙那點錢,都不夠花的。”
“嗯,反正比教書掙得多,不過這兩年,也不好干,競爭越來越大了,年後,我得上新品,估摸著這個行業,最多再干個三五年,以後怎麼樣,說不準。”國增道︰“你呢?就打算跟著春大爺干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可不是這樣的人,你小子,有自己的打算。”
“我啊,我還真有打算。”國安笑了笑︰“不過現在,還只能先跟著春大爺干,到時候再看時機。鋼廠的這套活,我這幾年也弄明白了,到時候,要是真的自己有想法,增哥,嫂子,你們可得幫我。”
“你是說,自己想單干?”秀巒猜出了國安的意思。
“嗯。”國安點了點頭︰“嫂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這有什麼不懂的。”秀巒快人快語︰“到時候要是用錢,你張口就行,多了沒有,出個千八萬,還是拿得出來。”
“行,有你這句話就行了。”國安道︰“看來你們兩口子干刷子,是真的發財了。”
“那是,你沒見增哥,每次去學校找我,隨便一翻包,最少也是大團結。”國崗道。
眾人又哈哈大笑了,國增笑著道︰“這兩年,還是國家越來越好了,社會越來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