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走後,沈浪便放得更開了。
恰在此時,弄玉也停下撫琴,緩步走近。
她一雙明眸流轉,目光在沈浪與紫女之間游移,卻只含笑不語。
她一開始就知道沈浪對紫女的心意,而沈浪也從未遮掩。
嗯,是該感謝這個時代的優良傳統了。
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女子接受起來也從容得多。
“來,弄玉,我也替你瞧瞧手相。”
沈浪不由分說牽起弄玉縴柔的小手,翻來覆去,輕輕揉捏摩挲。
說是看相,實則更像把玩。
弄玉也並不介意,她早已熟悉他手心的溫度。
只是紫女在一旁靜靜看著,心中暗道︰這兩人果然有貓膩。
小咪︰“喵?”
紫女低頭,見醒來的小咪跳進自己懷中,便含笑伸出手指,輕輕逗弄。
眼看沈浪終于放開弄玉的手,她忽然開口︰
“公子對鬼兵劫餉一案,有何看法?”
“自然是坐著看唄。”
沈浪回過頭來,眼中帶著幾分戲謔的笑意。
“能不能正經說話。”
紫女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
“那...躺著看?”
說著,他身子一歪,徑直倒入弄玉懷中。
紫女︰“......”
弄玉︰“......”
“說說嘛,我也很想听你分析呢。”
弄玉的手指如蜻蜓點水,輕掠過沈浪的額間與鼻尖,笑容溫婉。
“你們啊,心里明明都有數了,還偏要問我這一句。”
沈浪搖搖頭,卻還是說了起來︰
“韓國本就是七國中最弱的,艱難求存于列強之間。可朝堂中的權爭謀斗,卻不遜于任何一國,甚至更為激烈。”
“軍隊乃國之命脈,如今卻全數掌握在夜幕手中。”
“姬無夜與白亦非雖有點實力,但目光短淺、私心太重,長此以往,韓國肯定會斷送在他們手里。”
“如今姬無夜為私吞軍餉、排除異己,竟自導自演一出鬼兵劫餉的戲碼,更是將韓國所剩無幾的國運,再度推向衰微。”
沈浪的話幾乎一針見血,讓紫女與弄玉的神情都黯淡了幾分。
的確,這不僅是她們的困境,更是整個韓國難以掙脫的泥淖。
韓王庸懦,姬無夜權傾朝野。
雖有相國張開地與四公子韓宇等人勉強制衡,卻終究難成氣候。
而紫女她們,卻偏偏想將這飄搖的國家,從水火中挽救。
于是幾乎將全部籌碼,都押在了韓非一人身上。
可誰都明白,這又何其艱難。
夜幕在七國之中雖不算強,但在他們面前,卻仍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鐵壁。
或許...
紫女目光閃爍,落向正仰臥在弄玉懷中、輕撫她手掌的沈浪,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可惜。
他的身份終究特殊了些。
她很快收斂心神,恢復從容溫婉的模樣,含笑打趣︰
“沒想到公子深居不出,卻將局勢看得如此分明。連幕後是誰、所圖為何,都了然于心。”
“因為我這雙眼,可洞穿古今未來。”
紫女只當他是說笑,卻仍順著他的話問道︰
“那不知奴家的未來,公子可能窺見?”
“自然看得見。來,讓我仔細瞧瞧。”
說罷,沈浪從弄玉懷中起身,笑意盈盈的靠近紫女。
直至兩人的臉相距不足一尺,他才停下。
他輕嗅她身上傳來的幽香,望著那雙深紫色的眼眸,察覺她的呼吸忽然急促,才緩緩開口︰
“我瞧見未來的你,為我生了兩個大胖小子。”
“去你的,又沒個正經。”
紫女無奈扶額,伸手將他的臉推開。
“說了你又不信,唉...”
沈浪聳了聳肩,渾不在意的重新倒回弄玉懷中。
既然這次拉近了彼此的距離,自然該乘勝追擊。
先讓弄玉習慣這個姿勢,往後,這兒就是他的專屬位置了。
對于鬼兵劫餉,乃至整個韓國的破事,沈浪實在提不起絲毫興致。
盡管紫女與弄玉皆心系故國。
可在他眼中,這個從根底腐朽的國家,早該泯滅在歷史洪流之中。
他並非沒有能力整頓韓國,甚至將其重塑為遠比秦國更強大的帝國,于他而言也並非難事。
可即便出手,又能如何?
韓王安昏聵無能,就是個廢物。
當朝太子更是廢物中的廢物。
四公子韓宇雖稍有城府,目光卻並不長遠,志向有限得很,心胸也很一般。
充其量,算半個廢物好了。
放眼整個韓國,能入他眼的,也唯有韓非一人。
可惜韓非至今未將紅蓮介紹給他,實在是不懂人情世故。
而且以韓非的性子,既不適合、也不願成為君王。
既然如此,沈浪就更沒插手的必要。
難道要他辛辛苦苦將韓國打造成最強帝國後,再讓嬴政來做這個皇帝嗎?
那與脫褲子放屁有何區別?
于是沈浪仍舊枕于弄玉的懷中,目光流連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心中暗忖︰
‘不知何時,才能上二壘。’
正在這時,已與張開地議畢的韓非去而復返。
可他剛推開門,見到這令人艷羨的一幕,邁入房門的左腳頓時收回,拱手苦笑道︰“...打擾了。”
沈浪毫不客氣︰“你也知道打擾了啊。”
此言一出,韓非只得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紫女三人也掩唇輕笑。
“沈浪兄的言辭一如既往的傷人...唉,非還是告辭罷。”
說完,他轉身離去,帶著身旁的小跟班張良。
經他這一攪擾,紫女也失了興致,稍聊幾句便起身離去。
弄玉見天色漸晚,也帶著紅瑜回房歇息。
轉眼之間,沈浪又成了獨自一人。
不過...他還有驚鯢寶貝呢。
至于還沒上二壘的十花...
嗯...暫時還不算。
......
就在沈浪悠閑度日之時,韓非的行動卻極為迅速。
他直接找上了負責押送軍餉的兩位王叔。
憑借犀利的言辭與從紫女那得到的水消金為證,迅速將此案定性。
然而,若要緝拿審訊王親國戚,終究還需韓王首肯。
因此,在將案情上報之後,韓非又一次來到了紫蘭軒。
欲扶大廈于將傾,終須實力為根基。
而他此行的目標,正是衛莊。
與衛莊談畢之後,這個嗜酒如命、煞風景的家伙,又晃到了沈浪房中討酒喝。
“當初相識之時,說好了要將令妹介紹于我。結果這麼久過去,你除了蹭我的酒、吃我的菜,現在還總來擾我清靜。”
沈浪慵懶的從紅瑜的膝枕上抬起頭,沒好氣的瞥了韓非一眼。
“呃...沈浪兄,這可冤枉我了,當初我可沒答應啊。”
韓非連忙否認,說話間還不忘痛飲一杯。
“嘖。”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沈浪搖頭,重新躺了回去,張口接過紅瑜遞來的葡萄。
韓非見他並無閑聊之意,也不多言,只獨自飲酒,默默思索後續布局。
待理清思緒,酒也飲得差不多後,他便搖搖晃晃的起身告辭。
對此,沈浪只是隨意的揮了揮手,而紫女卻站了起來。
“怎麼?打算暗中護他一程?”
他忽然開口。
紫女微微一怔,隨即答道︰
“這是自然。既然已將籌碼押在他身上,斷不能在這種事上出什麼差池。”
話雖如此,她卻對韓非頗有些無奈。
既然主動入局,出行卻連侍衛都不帶,真不知該說他心大,還是愚蠢。
“也罷,那我便陪你走一趟吧。”
沈浪站起身。
“公子這是...擔心我?”
紫女有些意外,含笑打趣。
“是,也不是。主要是不願見我的女人去護別的男人。”
“呸,誰是你女人。”
紫女眼波流轉,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唇邊卻藏著一縷難以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