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容貌傾城，實力卓絕，身為陰陽家二把手，地位尊崇無人能及。
可常言道“人無完人”，或許正是這份近乎完美的設定，讓上天給她留下了一個致命破綻！
戀愛腦……
起初接近燕丹，她或許本存著算計，卻終究在情愛旋渦中一步步沉淪，直至墜入深淵。
人，從來都是復雜而矛盾的生物。
燕丹這人或許虛偽，卻將這份“裝”演了一輩子。
他將全部心力傾注于家國大業與江湖道義，這般“大義凜然”的模樣。
在那個時代，偏偏對女子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東君，也終究沒能抵擋住他刻意展露的人格魅力。
然而，人無完人。
人的精力終歸有限，當燕丹將所有心思撲在“大我”之上時，便注定要忽略身後的“小家”。
可憐東君，為他殫精竭慮，不僅設計除掉墨家前任巨子六指黑俠，更助他穩穩坐上燕國太子之位。
可最終換來的，卻是燕丹的不解與絕情拋棄。
說燕丹“裝”，是因為他坦然享用著東君鋪就的坦途。
卻對她的籌謀算計嗤之以鼻，仿佛讓他的人生沾染了污穢。
他總想對得起天下人，結果卻辜負了所有人……
為救燕國，他策劃荊軻刺秦，反倒將自己的國家提前推入了更深的戰火……
承諾照料荊軻妻兒，最終卻在自身難保之際，任由燕國將這對母子獻予嬴政……
若非秦明出手，他們的結局不堪設想……
他成了墨家巨子，可墨家前巨子的死，恰恰是他妻子一手策劃……
這般諷刺，終究成了他繞不開的污點。
倘若他能讀懂東君的深情與付出，臨終前好歹能有一絲慰藉。
可他偏要將她棄如敝履……
如此一生，堪稱徹頭徹尾的失敗。
而東君，終究是被戀愛腦裹挾，為燕丹不擇手段，落得個被棄的結局。
自她加入陰陽家那日起，秦明便從始至終了解著她的動向。
二十余載，他從未對她下過一道指令，任她循著自己的心意沉浮。
即便早已預見她的結局，秦明也未曾干預。
在他看來，每個人都該擁有選擇人生的自由，尤其是四、五大隊的成員。
既然他們當初選擇了自在路，他便不願在無關緊要時橫加干涉……
“緋煙，你看上去成熟了……”
秦明凝視著眼前的人，眼神復雜。
她如今年近四十，容顏卻依舊停留在二十多歲的模樣。
恍惚間，當年八大隊那群孩子的身影又浮現在眼前。
如今他們都已長大成人，只是有些人的經歷，是那般沉重，那般痛苦……
成熟從來不是什麼褒獎，它的背後，是撕心裂肺的傷痛與淬煉……
東君眼角泛起濕意，臉上卻綻開了多年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上一次這般輕松歡喜是什麼時候？
她記不清了，也不願再回想。
“大哥倒是一點兒沒變……”
秦明淡淡的回了句。
“皮囊罷了……”
秦明不想在外貌這個問題上談論太多，所以便直接進入了今日來見她的主題。
“燕丹死了。”
听到這個消息的東君明顯一愣，緊接著臉上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幾分悲傷。
不過她並沒有哭，因為有些淚早就流干了……
“他總算可以解脫了……”
她理解燕丹身上所背負的枷鎖，燕丹卻從未將她放在心里重要的位置……
東君垂眸望著地面，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袖口，半晌才緩緩抬眼，目光里只剩一片平靜的荒蕪。
“大哥今日特意過來，不是專為告知我這件事的吧？”
秦明點頭，語氣依舊平淡無波。
“他在臨死之前讓我給你帶一句話，他說他對不起你。”
聞言，東君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漣漪，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
半生的蹉跎，當初的無情，又豈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化解得了的……
她的心早就死了……
“還有，月兒被月神帶回來了。”
听到這話，東君的身體一僵，臉上無法控制的出現了一瞬間的緊張，不過很快便又恢復了平靜。
“當月兒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便察覺到了她的體質與我如出一轍，是刻在骨血里的遺傳。
只是隨著月兒的長大，我未曾想到是，當年我的身體素質本就已遠超我的父母，讓月兒一出生，就站在了比我更高的上……”
說著，東君的目光落在秦明身上。
眼神中帶著一絲慶幸與期盼的開口道。
“大哥既然出現在了這里，那就說明現在的局勢已經不同于當年……
儒家有言，君子抱孫不抱子……
大哥是緋煙的長輩，亦是月兒的長輩。
想必大哥應該不會眼睜睜看著月兒她受制于陰陽家吧？”
秦明無奈的嘆了口氣。
“當初你若是有此時的想法，能夠主動找我，我同樣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沉淪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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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緋煙沒有後悔過，也沒有怪任何人的資格……”
得到秦明的承諾，東君便已經沒了任何牽掛。
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股死氣。
就仿佛當初的荀夫子一樣，在沒有突破到天人之境時的那種感覺。
當初東君修煉陰陽策，提前融合了未來二十年的潛力，一夜之間便達到了半步宗師的境界。
二十年的時間已經過去，她已經可以再次運轉陰陽策了。
這一次，她達到了大宗師的巔峰之境……
然而這一切對她來說早已沒了任何意義。
就算東皇太一沒有突破到天人之境，她也沒想過離開這里。
當一個人沒了人生目標，沒了活下去的念頭。
剩下的時間便是煎熬……
將月兒托付給秦明後，如今她唯一剩下的牽掛也沒了，整個人便再也沒了半分活力和生氣兒。
見她這副樣子，秦明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來這里的目的可不是讓她變成這副樣子的。
“緋煙，你現在還會不會听大哥的話？”
听到這話，東君的語氣恢復了一絲情感波動。
“大哥你這是什麼話？大哥的恩情緋煙此生無以為報……
只要大哥你吩咐，就算是賠上這條性命，緋煙也在所不辭！”
她這輩子都沒有為大哥做過什麼，能用自己無趣的生命為大哥做些什麼，能夠報答大哥的培育之恩。
她終于覺得這輩子總算沒有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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