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風,總裹著沙礫與寒意,刮在人臉上像小刀子。
這天晚上,一名秦軍斥候正躺在一處沙丘背風處望著天上的星星出神。
他叫“慶十七”。
“慶”是他記憶中為數不多的模糊字眼,“十七”是他入營時領的號牌。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短刀,刀是秦軍制式的,刃口磨得 亮。
他是十幾年前被送到這處軍營的,跟著一批補充兵。
剛入營時,伍長見他身形挺拔,卻眼神茫然,還以為是個沒經過陣仗的書生,便把他塞進了後勤隊。
直到一次匈奴小股騎兵襲營,後勤隊亂作一團,他不知怎的,抄起旁邊士兵掉落的長矛,身形一晃便就沖了出去。
那一戰,沒人看清他是怎麼動的。
只記得他像陣風,長矛在手里轉出殘影,先是挑飛了一個匈奴兵的馬刀,接著反手一刺,矛尖精準地穿透了對方的甲縫。
後續三個匈奴兵圍上來,他不退反進,腳下步伐詭異,避開劈來的彎刀時,手肘還順帶撞斷了一人的肋骨。
等伍長帶著人沖過來時,地上已經躺了四個匈奴兵
而他站在原地,長矛上的血滴落在沙地上。
他卻皺著眉,好像在想自己剛才為什麼會這麼做
這事很快便傳到了主將帳前。
李牧麾下的秦軍,最不缺的就是敢打敢拼的漢子。
但像慶十七這樣“出手即殺招”的高手,還是少見。
斥候隊的千夫長親自來試他,兩人在校場上過招。
千夫長使的是軍中最凌厲的劈砍刀法,可慶十七僅憑那詭異的身法,總能在毫厘之間避開
甚至還能在防守時精準點中他的手腕。
幾個回合下來,千夫長汗流浹背,扔下手中的刀嘆道。
“你這身手,待在後勤隊真是屈才了,跟我去斥候隊吧”
從此,慶十七成了秦軍斥候里的一員。
別人斥候偵查,靠的是經驗和謹慎,他卻多了份常人沒有的敏銳。
能在三里外听出馬蹄聲是匈奴的還是己方的。
能從風里的味道分辨出前方是否有埋伏
甚至能在夜間僅憑星光,就判斷出方位偏差不超過半里。
再加上他那遠超尋常將士的武力值。
入伍的第二年,他奉命偵查匈奴王庭的外圍動向。
走了兩天兩夜,在一處河谷遭遇了匈奴的巡邏隊,對方有五人,都是精銳。
慶十七沒躲,反而繞到對方身後的山坡上,等對方路過時,他從高處躍下,短刀直取為首者的後頸。
那匈奴兵反應極快,回身舉盾格擋,可慶十七的刀像長了眼,順著盾沿滑下去,割斷了他的喉嚨。
剩下四人圍攻上來,他不慌不忙,利用河谷的狹窄地形,逐個擊破。
最後一個匈奴兵想跑,他甩出腰間的繩索,精準套住對方的腳踝,拉倒在地後,刀光一閃,戰斗便結束了。
等他帶著匈奴巡邏兵的首級回營,千夫長拍著他的肩膀笑道。
“慶十七,你這身手,怕是以前在江湖上有大名吧?”
他只是搖頭。
他想不起來,只覺得這種“殺人”的本事,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用想,身體就會自己動
只是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坐在軍帳外,看著北方的星空發呆。
有時會想起一個模糊的影子,好像是個穿著寬袖長袍的人,在跟他說“燕太子丹”之類的話
可越想越亂,頭會疼
隊正見他這樣,總說他是太拼了,讓他多休息。
他也只是點頭,心里卻清楚,他不是累。
而是他心里有個窟窿,卻怎麼也填不上
很快他便在這還算和平的時期,依靠這些年來立下的軍功。
順理成章的晉升成為了斥候百人隊的小隊長
最近一年的時間里,他經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
夢里有個女人一直喊他夫君。
有喊他大哥的人,還有他喊大哥的人
可惜的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看清那些人的臉。
哦,對了,還有一把劍。
那把劍上有時刻著殘虹,有時卻刻著淵虹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明明看上去那是一把劍。
可是為什麼會有兩個名字呢?
“殘虹”
慶十七愣神的看著星空,口中下意識的呢喃道。
“淵虹”
與此同時,相隔數百里之外的咸陽城。
天明跟著秦明穿越整個咸陽北城,然後橫跨渭水,來到了咸陽南城。
不多時便來到了司天監的大門前。
就在這時,天明腰間的淵虹劍突然無緣無故的顫抖了起來。
天明握住淵虹,並且輕輕的安撫著它。
天明還以為淵虹劍是感受到了他此時此刻,即將見到月兒的激動心情而做出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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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在心里默默想道。
淵虹,你也想快點兒見到月兒是麼
淵虹其實,俺是想你爹了
司天監的青銅大門緊閉,門楣上的銅環泛著冷光。
天明攥著淵虹的劍柄,指節微微發白。
就在他們準備進入司天監的時候,腰間的劍卻抖得更厲害了,劍鞘里傳來細碎的嗡鳴,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鞘而出。
“怎麼了?”
秦明察覺到不對,回頭看向他。
天明也懵了,他低頭摸著劍鞘,輕聲哄著。
“別急啊,馬上就能見到月兒了,你”
話沒說完,淵虹突然往前一掙,帶著他的手朝北方偏了半寸。
那力道不重,卻帶著一股不容錯辨的指引。
不是指向司天監里,而是隔著渭水,朝著遙遠的北疆方向。
天明愣了愣,心里突然竄出個荒唐的念頭。
這不是激動,也不是不安,倒像是淵虹在“找”什麼?
與此同時,北疆的沙丘上,慶十七略過短刀的指尖突然頓住。
下一刻,他猛地抬頭,望向咸陽的方向,太陽穴突突地跳,頭又開始疼了。
夢里那把刻著“殘虹”的劍,突然在腦海里清晰起來。
劍身上的紋路、劍柄的觸感,甚至揮劍時帶起的風聲,都真實得仿佛被他親自握在手里
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卻只踫到了秦軍制式短刀的冰涼,心里的那個窟窿又開始發空
“十七隊長!”
遠處傳來另一名斥候兵的喊聲。
“千夫長叫你回呢,說有新的偵查任務!”
慶十七應了一聲,起身拍掉身上的沙。
可走了兩步,他又回頭看了眼南方,短刀的刀柄被他攥得有些發燙。
剛才那瞬間,他好像听見有人在喊一個名字。
不是“慶十七”,是個更熟悉、卻想不起來的稱呼。
而咸陽城的司天監門口,淵虹的顫抖漸漸弱了下去,卻還在輕輕抵著天明的掌心,像是在催促什麼
天明望著北方,心里的疑惑越來越重。
淵虹到底在想什麼?它找的,難道不是月兒?
秦明看出他的失神,拍了拍他的肩。
“別愣著了,先去見你的月兒吧,有什麼事見過再說。”
天明點頭,抬手叩響了司天監的銅環。
可指尖踫到銅環的剎那,他突然想起慶十七在沙丘上呢喃的那兩個字,和淵虹劍鞘上若隱若現的紋路,莫名地重合在了一起。
一個念頭猛地撞進他心里。
淵虹找的,會不會不是人?是另一把劍?
或者說,是另一個“握著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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