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第河山

第285章 號舍冤魂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南沙的古源天 本章︰第285章 號舍冤魂

    墨池的靛藍色液體在陳硯秋衣袍上凝結成冰晶般的硬殼,每走一步都發出脆響。韓似道的血在池邊繪出詭異的星圖,那些未干的血跡正順著磚縫流向秋字號舍——像被某種無形之力牽引著。薛冰蟾拔出插在磁石渾天儀上的銀刀,刀刃上吸附的血珠突然蒸發,化作七縷青煙鑽入不同方向的巷道。

    \"追不上了。\"她盯著最粗的那縷煙,\"紫宸殿的鼎已經啟動。\"

    秋字號舍的牆面仍在剝落。陳硯秋抹開臉上的水漬,發現那些脫落的磚塊背面全刻著家譜——被黜落者三代以內的血親姓名、籍貫,甚至還有體貌特征。他的手擦過某塊帶著新鮮血漬的磚,指腹頓時傳來灼痛——磚上刻著的竟是母親族譜,最後一行\"沈氏適陳\"四字墨跡未干。

    號舍門廊的立柱突然傾斜。陳硯秋俯身避讓時,右眼虹膜突然收縮——柱礎石上密密麻麻釘著狀元齒,排列形狀正是《河防通議》中記載的\"龍門閘\"結構。薛冰蟾的銀刀刮開柱礎裂縫,里面涌出的不是泥沙,而是混著磁粉的黑色液體,在青磚地面自動組成嶺南水系圖。

    \"滴水文禍的源頭。\"她刀尖指向液體中懸浮的虹膜碎片,\"有人用狀元齒仿造了淚器閘。\"

    陳硯秋的銅鏡碎片突然發燙。他將其對準柱礎,鏡面反射的陽光照在號舍門楣上,剝落的漆皮下露出成排的針眼——每個孔洞都插著半截金針,針尾綴著黜落生的頭發。當微風拂過時,這些發絲居然奏出《禮部韻略》的入聲韻部曲調。

    號舍內部比想象中更陰森。本該是考生座位的地方,砌著七口迷你磚棺,棺蓋用落第試卷糊成。陳硯秋揭開最近一口棺蓋,里面蜷縮著具風干的童尸,頸椎套著鐵環,環上刻\"驗骨童候選\"字樣。孩童右手緊握的竹簡上,血寫著本屆策論考題的雛形。

    \"活俑。\"薛冰蟾用刀尖挑開童尸衣領,露出後背的黥印——\"丙戌科備用\"。她突然斬向磚棺後方,黑暗中傳來利物破空聲,三根冰蠶絲釘入棺體,絲線末端連著個青銅鈴鐺,鈴舌竟是半截指骨。

    鈴鐺無風自鳴。聲波震碎了西牆的灰皮,露出後面用牙齒拼成的汴京暗渠圖。陳硯秋的右眼突然劇痛——圖中標注的七處閘門,位置與韓似道星圖上的文曲星軌跡完全重合。最令他窒息的是,母親在嶺南刻字的河灣,正是暗渠總閘的投影點。

    薛冰蟾的銀刀突然插入地面。刀身吸附的磁砂從磚縫間扯出張黏膜——上面用血畫著秋字號舍的剖面圖。陳硯秋接過黏膜對著天光,發現圖紙背面還寫著《太醫局方》的殘頁︰\"取童子腦髓合磁粉,可制文思墨......\"

    \"他們在這里煉制控制考場的毒墨。\"薛冰蟾踢開另一口磚棺,里面堆滿干枯的荔枝殼——與黜落冢前發現的相同。

    陳硯秋走向最內側的磚棺。這口棺槨明顯大于其他,棺蓋糊著本屆知貢舉的手令。他剛觸到紙面,那些朱批就化作血水流下,露出底層用狀元齒瓖嵌的《禮部韻略》封面。棺內沒有尸體,只有七尊泥塑的考官像,每尊塑像的眉心都嵌著片虹膜。

    \"招魂儀式的替身。\"薛冰蟾的刀尖抵住最中間的塑像,\"韓似道在收集文曲星力。\"

    塑像突然開裂。裂縫中涌出成團的冰蠶絲,絲線在空中自動編織成貢院全圖。陳硯秋的銅鏡碎片對準絲圖,鏡光穿透之處,顯現出地下暗渠的真實走向——所有渠道最終都匯向墨池底部的青銅鼎群。

    號舍頂棚傳來聲。數百片狀元齒從梁間墜落,在地面拼出《星變應驗錄》的殘句︰\"凡文星過宮,當取黜落生七......\"殘缺處被齒尖劃出的血線補充完整——那是個猙獰的\"目\"字。

    薛冰蟾突然拽著陳硯秋撲倒。原先站立處的磚地裂開,露出下面靛藍色的液體。液體中浮沉著七顆眼球,瞳孔紋路正與棺中泥塑的虹膜一一對應。最中央那顆眼球的虹膜里,清晰映出紫宸殿偏殿的景象︰韓似道正將某位新科狀元的眼楮,嵌入青銅鼎耳。

    \"秋字號舍是陣眼。\"陳硯秋抓起滾落的銅鏡碎片,\"他們在復現景佑四年的科場案。\"

    他的話音被突如其來的鐘聲切斷。汴京各處的鐘鼓樓同時報時,聲波震得號舍梁柱簌簌落灰。在灰塵組成的霧靄中,陳硯秋看見牆上浮現出三十九個虛影——全是歷屆秋字號黜落生,他們機械地重復著臨刑前的動作︰用指甲在磚上刻家譜。

    薛冰蟾的銀刀劈向東牆。磚石崩塌後,露出夾層中的鐵函。函內整齊碼放著胃囊膜制成的名單,每張膜上都記錄著被取目黜落生的詳細信息。陳硯秋抽出最上面那張,膜面的血跡突然重組,顯現出母親在嶺南流人營的編號——與青銅鼎耳上的刻字相同。

    \"滴水文禍的密碼本。\"薛冰蟾用刀尖挑起鐵函底層的銅牌,牌上陰刻著\"三元劫•癸未\"字樣。

    號舍突然劇烈搖晃。北牆整個倒塌,露出後面幽深的甬道——牆體內竟藏著條用狀元齒鋪就的階梯。階梯盡頭隱約可見青銅光芒,熟悉的曼陀羅香氣裹著血腥味撲面而來。陳硯秋的銅鏡碎片瘋狂發燙,鏡面映出的卻不是他的倒影,而是母親在暗渠邊刻字的側臉。

    \"秋字號舍的牆......\"薛冰蟾的銀刀刮過階梯扶手,刮下的骨粉在空中組成黃河汛期表,\"是用黜落生的骨頭砌的引水渠。\"

    他們循著階梯下行。每級台階都嵌著片虹膜,瞳孔紋路在黑暗中泛著微光。陳硯秋數到第七步時,右眼突然看見階梯側壁的齒縫間滲出黑血——血滴在台階上自動組成《河防通議》的篡改記錄。

    階梯盡頭是間圓形石室。七尊青銅鼎呈北斗狀排列,鼎耳系著的冰蠶絲延伸向上方各個考場。中央石柱上綁著具新鮮尸體,著景佑年間的綠色官服——正是驗骨司地窖里缺失的那顆頭顱。

    陳硯秋的銅鏡對準尸體的頸部斷面。鏡光照射下,斷裂的頸椎里緩緩升起股靛藍色煙霧,在空中凝成父親未寫完的奏折最後段落︰\"臣查景佑四年科場案,實為掩蓋黃河改道而設。今秋字號舍牆內暗渠將成,文脈斷處,必是汴京陸沉之時......\"

    煙霧突然被某種力量撕碎。七尊青銅鼎同時鳴響,鼎腹浮現出正在紫宸殿舉行的殿試場景。新科進士們飲下的藥酒,在陳硯秋右眼的特殊視野里,分明是混著狀元血的靛藍色液體。

    薛冰蟾的銀刀突然刺入石柱。刀刃刮下的石粉里,露出半頁被吞沒的《墨罪錄》殘稿。陳硯秋拾起殘頁的剎那,整間石室開始崩塌。鼎群在墜落過程中解體,飛出的碎片劃破他的臉頰,血珠滴在石柱基部——那里用狀元齒拼成的最後預言終于清晰︰

    \"七鼎既成,文脈將斷,然破局之鑰,已在秋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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