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第河山

第266章 曼陀羅花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南沙的古源天 本章︰第266章 曼陀羅花

    刺桐港的晨霧裹著海腥味,陳硯秋的麻履踏過濕滑的青石板,靴底沾著的崖州白沙正混著靛藍色液體——那是海底青銅鼎里滲出的\"墨黍\",在晨光下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薛冰蟾的銀刀挑開路邊一叢野曼陀羅,花瓣背面密布的紫黑色斑點與嶺南貢院陶甕中的毒液如出一轍。

    \"《桂海虞衡志》載,大理國曼陀羅花經特磨道入廣南。\"她指尖碾碎花瓣,汁液在石板上蝕出個\"癸\"字,\"但這條商道三年前就被西夏斷了......\"

    港口的早市人聲鼎沸。他們循著《船貨錄》的記載找到\"海龍號\"曾經停泊的棧橋,腐朽的木板縫里嵌著幾粒黍米大小的種子。陳硯秋用斷簪挑起一粒,種子突然在簪尖爆開,噴出的紫色煙霧中浮現出西夏文字\"甘州\"——這正是韓似道故鄉。

    棧橋盡頭的拴船石上,殘留著被纜繩磨出的深痕。石縫里卡著片蕉葉殘角,葉脈間隱約可見\"大理\"二字。薛冰蟾的銀刀剛觸及蕉葉,整片葉子突然卷曲成管狀,管口滲出靛藍色液體,在空中凝成個模糊的佛像輪廓。

    \"是運貨的暗號。\"陳硯秋從懷中取出杜微言的賬冊對比,\"曼陀羅花粉藏在佛像底座......\"

    市舶司的鐘聲突然敲響。他們閃身躲到貨堆後,看見三個著褐色短打的漢子正押送車隊進入驗貨場。每輛車上都堆著貼封條的樟木箱,但車輪碾過的青石板上,卻留下星星點點的藍色熒光——與海底青銅鼎的火焰同源。

    陳硯秋借著晨霧掩護貼近最後一輛車。箱縫里飄出的甜膩香氣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分明是杜微言藥鋪里那種摻了古柯葉的曼陀羅粉。當他用《墨罪錄》書頁輕觸箱板時,紙上突然顯現出隱藏的貨單︰\"靖康元年三月,大理國曼陀羅花粉百斤,經特磨道轉運......\"

    貨單末尾的朱砂印突然開始滲血。陳硯秋猛然後退,車上的樟木箱轟然炸裂,漫天飛舞的紫色粉末中,數十尊木佛像滾落地面。每尊佛像的蓮花座都裂開縫隙,露出里面靛藍色的結晶粉末。

    \"是提純過的曼陀羅精!\"薛冰蟾拽著他撲向貨堆後方。

    市舶司的胥吏們已經圍了上來。為首的押司官戴著水晶鏡片,正用長針挨個戳刺佛像底座。針尖沾取的粉末在陽光下泛出七彩光暈,他滿意地點頭時,鏡片反射的光恰好照在陳硯秋藏身之處——

    \"什麼人!\"

    箭矢破空聲與薛冰蟾的銀針同時響起。押司官的水晶鏡片被擊碎,碎片劃破了他的臉頰。鮮血滴在佛像上的瞬間,所有木像突然自動轉向,空洞的眼窩里射出紫色煙霧。陳硯秋抓起貨堆旁的鹽袋擲向煙霧,鹽粒與粉末接觸時爆出刺目的火光。

    混亂中他們沖進碼頭倉庫區。最里間的庫房門楣上掛著串骨鈴,樣式與崖州軍寨所見完全相同。陳硯秋用斷簪挑開銅鎖,霉味中混著刺鼻的藥香撲面而來——庫內整齊碼放著數百個陶甕,每個甕身都貼著\"廣南東路轉運司\"的封條。

    薛冰蟾撬開最近的一個陶甕。甕中滿是曬干的曼陀羅花,但花蕊處卻綴著細小的金屬顆粒。她的銀刀剛撥開花叢,甕底突然露出半截青銅管——正是嶺南貢院碑文下方的那種\"星軌導管\"。

    \"這不是尋常的花粉......\"她拈起一粒金屬顆粒對著天窗光,\"里面摻了光明砂。\"

    陳硯秋翻開《墨罪錄》對照藥材篇。父親在\"曼陀羅\"條目下的批注正在晨光中顯現︰\"西夏貢品,花心含金砂,可通幽冥\"。當他將書頁貼近陶甕時,紙上的文字突然扭曲重組,變成幅地圖︰一條虛線從刺桐港延伸至西北方向,終點標著\"特磨道鬼貢院\"。

    倉庫深處突然傳來機括運轉的悶響。他們循聲找去,發現地面有個隱蔽的活板門。掀開的瞬間,濃烈的曼陀羅香氣混合著血腥味涌出——下面是條傾斜的甬道,牆壁上嵌著無數琉璃瓶,每個瓶中都漂浮著曼陀羅花,根系纏繞著人類眼球的標本。

    \"《夷堅志》里說的"目蓮道"......\"薛冰蟾的銀刀在幽暗中泛著冷光,\"用活人眼球養曼陀羅。\"

    甬道盡頭是間圓形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擺著尊殘缺的青銅鼎,鼎足已斷,但鼎腹的星圖仍清晰可辨。鼎中堆滿風干的曼陀羅花,花叢里埋著個魚形木盒——與崖州海底發現的完全同款。

    陳硯秋剛觸及木盒,鼎中的曼陀羅花突然無風自動。干枯的花瓣在空中組成西夏文字\"開\",花蕊里的金屬顆粒同時墜向鼎底,在青銅表面蝕刻出鎖眼形狀。薛冰蟾將銀刀插入鎖眼,刀身突然浮現蛛網狀紅紋——與杜微言耳後的\"蛛影奴\"印記一模一樣。

    石室突然劇烈震動。頂部的石板錯開縫隙,大把新鮮曼陀羅花傾瀉而下。這些剛采摘的花朵沾著晨露,每滴露水里都浮著細小的光點——正是他們在驗貨場見到的金屬顆粒。

    \"有人在上面收割!\"薛冰蟾的銀刀劈向傾瀉的花瀑。

    陳硯秋趁機打開魚形木盒。里面是卷用蕉葉包裹的《特磨道行程記》,葉脈間滲出的人血已變成褐色。當他展開蕉葉時,夾在里面的干花突然復活,花瓣上浮現出移動的墨點——竟是實時顯示商隊位置的地圖!

    \"......三月廿六,馬幫過石門坎,卸貨于鬼貢院地窖......\"

    行程記的末尾畫著詭異的符號︰七朵曼陀羅花環繞著滴淚珠。陳硯秋突然想起海底青銅鼎里的那滴水,急忙將《墨罪錄》貼上圖紋——書頁間立刻顯現出父親添加的注釋︰\"花陣為鎖,淚器為鑰\"。

    薛冰蟾突然拽著他撲倒在地。一支弩箭擦著發髻釘入石壁,箭尾系著的蕉葉上墨跡未干︰\"擅闖者供目養花\"。石室頂部完全洞開,十幾個藥童正用銀剪刀收割曼陀羅花,每剪下一朵就往花蒂處滴入某種藍色液體——正是嶺南貢院瓦松的汁液。

    \"是活體取藥!\"薛冰蟾的銀針射向藥童手中的瓷瓶。

    瓷瓶炸裂的瞬間,整個石室下起藍色毒雨。陳硯秋抓起青銅鼎擋在頭頂,鼎中的曼陀羅花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花蕊里的金屬顆粒在液體中溶解,竟在鼎底重組出幅完整的地圖︰特磨道深處的峽谷里,矗立著座形似貢院的建築,門楣上掛著\"鬼貢院\"的殘匾。

    藥童們的尖叫突然變成整齊的誦經聲。他們機械地摘下一朵朵曼陀羅花,將花蕊按在自己眼眶上。鮮血順著花睫流下,在石室地面匯成七個\"癸\"字圖案,正中央緩緩升起尊木佛像——蓮花座里插著的正是他們在海底見過的那種七殺針。

    陳硯秋懷中的鎏金銅匣突然發燙。七枚骨針破匣而出,與佛像里的針在空中相撞。火花四濺中,那些藥童齊刷刷轉頭,被曼陀羅花取代的眼楮里,正流出靛藍色的淚滴......

    午時的鐘聲從市舶司方向傳來。石室頂部的光線突然變成血紅色,藥童們開始接二連三地栽倒。每具尸體落地後,懷中的曼陀羅花就會自動飛向青銅鼎,在鼎上方組成西夏文字\"祭\"。

    薛冰蟾的銀刀劈開木佛像。底座里滾出顆水晶球,球中封著朵永不凋謝的曼陀羅花——花心處嵌著粒刻有\"韓\"字的金砂。當陳硯秋將《墨罪錄》按在水晶球上時,花蕊突然舒展,露出藏在里面的半張貨單︰

    \"靖康元年四月初一,收西夏貢曼陀羅精十斤,其中五斤送鬼貢院,五斤混入......\"

    貨單後半截被血污浸透,但邊緣處父親添注的小字在陽光下顯現︰\"春闈考生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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