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第河山

第7章 梵夾驚魂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南沙的古源天 本章︰第7章 梵夾驚魂

    刺骨的寒意將陳硯秋從昏迷中激醒。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座荒廢的佛殿里。殘缺的泥塑羅漢從壁龕中俯視著他,蛛網在梁柱間織成灰白的紗幔。身下的蒲團散發著霉味,後背傷口被某種清涼的藥膏覆蓋,不再火辣辣地疼。

    "別動。"

    薛冰蟾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少女正在擦拭那柄薄如蟬翼的短刀,綠羅裙換成了粗布僧袍,腰間卻依然纏著精鋼打造的機關帶。她腳邊放著打開的璇璣匣,匣內齒輪間卡著半截筆相針。

    "孟先生呢?"陳硯秋掙扎著坐起,喉嚨里泛著血墨的腥氣。

    "引開追兵去了。"薛冰蟾刀尖指向佛龕後方,"這里是慈恩寺廢院,韓似道的人暫時找不到。"

    陳硯秋這才注意到佛殿深處堆著十幾口樟木箱。最上面那口箱蓋半開,露出里面泛黃的經卷。他踉蹌著走近查看,發現全是手抄佛經,但每冊的裝幀方式都很奇特——經頁對折後反向疊放,用絲線從中間縫合。

    "梵夾本。"薛冰蟾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吐蕃傳來的裝幀法,能藏東西。"

    她隨手拿起一冊《金剛經》撕開脊線。陳舊的絲線斷裂處,露出夾層里細如蠅頭的小字——全是歷年科舉考題!陳硯秋呼吸一滯,這手法比鬼市上見的蠟印術隱蔽百倍。

    "慈恩寺早成了舞弊窩點。"薛冰蟾踢了踢其他木箱,"僧人們專門為世家子弟制作夾帶。"

    窗外突然傳來木魚聲。三長兩短,像是某種信號。薛冰蟾瞬間繃緊身體,短刀橫在胸前。陳硯秋抓起供桌上的銅燭台,卻發現殿門已經被人從外面封死。

    "小施主好手段。"

    蒼老的聲音從梁上傳來。陳硯秋抬頭看見個枯瘦的老僧倒掛在房梁上,袈裟下擺垂落如蝙蝠翅膀。老僧布滿老年斑的手里握著串人骨念珠,每顆骨珠都刻著個名字。

    "慶歷七年進士張綸。"老僧捻動念珠,"熙寧四年狀元李璋......都是老衲的得意弟子。"

    薛冰蟾的短刀破空而出,卻只斬下一截袈裟。老僧輕飄飄落在地藏菩薩像頭頂,渾濁的眼珠盯著陳硯秋︰"韓大人出價三千貫買你的人頭,但老衲更想知道......"

    他突然撲向經卷堆,枯爪直取陳硯秋咽喉︰"《科舉罪言錄》藏在哪?"

    陳硯秋側身閃避,後背撞翻燈台。火苗竄上經卷的瞬間,他看見老僧的袈裟內襯寫滿朱砂小字——是關節暗號的密碼本!薛冰蟾的機關帶迸出三枚鋼針,卻全數釘在了突然轉動的菩薩像上。

    "小心!"

    陳硯秋的警告晚了一步。地藏像背後的暗門轟然開啟,十幾名武僧持棍沖出。更可怕的是他們額頭上都貼著黃紙符,上面用血畫著沒有瞳孔的眼楮——與文雁回的獨眼一模一樣!

    "千眼系統的傀儡。"薛冰蟾且戰且退,"刺他們後頸!"

    陳硯秋抄起燃燒的經卷擲向武僧。火焰中飛舞的紙灰露出夾層里的考題,像無數只灰蝶撲向敵人。他趁機搶到根齊眉棍,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會武功,只能胡亂揮舞。

    老僧的笑聲在殿內回蕩︰"孟九皋沒教你墨家劍法?真是......"

    話音戛然而止。一柄鐵尺從背後貫穿了他的胸膛。陳硯秋震驚地看著孟九皋從陰影中現身,老儒生手里拿著的正是文雁遲那柄斷尺!

    "梵天,你果然沒死。"孟九皋轉動鐵尺,老僧的嘴角溢出黑血,"慶歷七年那場火,燒死的只是替身吧?"

    垂死的老僧突然抓住孟九皋衣襟。陳硯秋看見他嘴唇蠕動,吐出幾個模糊的音節。孟九皋臉色驟變,正要追問,老僧卻猛地咬斷自己舌頭,噴出一口血霧!

    血珠在空中詭異地凝成個"癸"字。薛冰蟾的鋼針立刻轉向,但已經晚了——血字落在燃燒的經卷上,火苗突然暴長三尺,化作條火龍撲向殿角的經箱!

    "退後!"

    孟九皋拽著兩人撲向佛龕。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整面經櫃牆四分五裂。陳硯秋的耳膜被震得生疼,卻仍听見了機括運轉的" 嗒"聲——那些被炸飛的經卷後面,露出了黑洞洞的甬道入口。

    "慈恩寺地宮。"孟九皋抹了把臉上的血,"梵天這老狐狸,把真經藏在這兒。"

    硝煙稍散,陳硯秋看見武僧們橫七豎八倒在地上。他們額頭的黃符已經燒毀,露出下面青黑色的刺青——全是落第舉子的名字!薛冰蟾用刀尖挑起半張未燃盡的符紙,上面殘留的筆畫組成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圖案︰人眼形狀的青銅鑒,正從瞳孔處滴血。

    "千眼系統的核心不止一處。"她聲音發緊,"文雁回在慈恩寺也設了......"

    急促的木魚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從地宮深處傳來,節奏比先前更快。孟九皋撿起老僧掉落的人骨念珠,突然冷笑出聲︰"好個"梵天僧",死了還要擺我們一道。"

    陳硯秋湊近看,發現骨珠上最新刻的名字赫然是"文雁遲"!而更早的一顆則刻著"陳大",日期正是父親遇害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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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記錄所有知情人。"孟九皋捏碎那顆骨珠,"現在只剩一條路了。"

    三人踩著經卷灰燼走向地宮入口。陳硯秋彎腰時摸到本沒燒完的《楞嚴經》,夾層里露出半頁名單。他悄悄藏進袖中,瞥見上面列著幾十個當朝官員的名字,每個後面都標注著關節暗號和受賄金額。

    潮濕的台階向下延伸,石壁上嵌著人骨燈台。薛冰蟾的璇璣匣發出微光,照亮兩側堆積如山的木箱——全是梵夾本佛經,但封泥都印著禮部的朱鈐。

    "朝廷賜經?"陳硯秋輕聲問。

    "是戰利品。"孟九皋踢開一口箱子,"每次科場大案後,禮部都會收繳一批舞弊工具。"

    陳硯秋突然明白了。這些經卷夾層里藏的不僅是考題,更是二十年來科舉舞弊的實證!他隨手翻開本《華嚴經》,夾層里掉出張發黃的紙片——竟是父親陳大的漕運工契,背面還有他畫的題船結構圖。

    地宮深處傳來水聲。轉過最後一道彎,三人同時僵在原地。

    百尺見方的石窟中央,矗立著座青銅鑄造的千手觀音像。但那些手臂末端沒有佛手,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銅鑒,每面鏡子都反射著不同畫面︰貢院號舍、禮部地宮、甚至還有陳硯秋家那間被燒毀的茅屋!

    "這才是真正的千眼系統。"孟九皋的聲音發顫,"用落第者的怨氣驅動......"

    薛冰蟾突然捂住陳硯秋的嘴。青銅鑒組成的觀音像背後,轉出個穿朱紅官袍的身影。文雁回的獨眼在鏡面反射中扭曲變形,他正用筆相針蘸著某種暗紅液體,在鏡面上書寫關節暗號。

    "癸字號......"狀元郎的喃喃自語在石窟里回蕩,"今科該輪到癸字號房了......"

    陳硯秋的血液瞬間凍結。他看見文雁回腳邊躺著個熟悉的身影——是孟九皋!老儒生胸口插著半截鐵尺,正是剛才擊殺梵天僧的那柄。那眼前這個拽著他們的人是誰?

    "跑!"

    假孟九皋的臉突然融化般剝落,露出張布滿刺青的面孔。陳硯秋被猛地推向觀音像,後背傷口撞上冰冷的青銅鏡面。劇痛中他听見薛冰蟾的短刀出鞘聲,接著是文雁回癲狂的大笑︰

    "來得正好!癸字號考生陳硯秋——"

    狀元郎的筆相針直刺而來。陳硯秋本能地抬手格擋,針尖劃破袖管,藏在里面的《楞嚴經》名單飄落。文雁回的獨眼突然瞪大,因為名單最後赫然寫著他的名字!

    "不可能......"

    這瞬間的恍惚救了陳硯秋一命。薛冰蟾的短刀斬向文雁回手腕,逼得他連退三步。假孟九皋——現在該叫刺青人——趁機撲向觀音像基座,轉動了某處機關。

    石窟劇烈震動起來。千手觀音的青銅鑒開始無序轉動,反射的光束在石壁上切割出刺目的亮斑。陳硯秋趁機滾到真孟九皋身旁,發現老儒生還有微弱的脈搏。

    "硯秋......"孟九皋氣若游絲地吐出幾個字,"觀音......臍......"

    刺青人突然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他的身體在青銅鑒照射下開始冒煙,皮膚上的刺青如活物般蠕動。文雁回卻反常地安靜下來,獨眼緊盯著那份飄落的名單。

    "原來如此。"狀元郎突然輕笑,"韓似道連我都要滅口啊......"

    薛冰蟾拽起陳硯秋沖向出口。身後傳來青銅鑒接連爆裂的聲響,整個石窟開始崩塌。最後一瞥中,陳硯秋看見文雁回撿起了孟九皋的鐵尺,而刺青人已經化作一具燃燒的骷髏,仍在徒勞地轉動機關......

    甬道坍塌的塵土中,陳硯秋懷中的《楞嚴經》名單突然自燃。火光照亮了薛冰蟾蒼白的臉,也照亮了她手中剛從觀音像上撬下的物件——

    一枚刻著"癸"字的青銅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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